第11章 11

[11]

        迎面走过园区内的游客。

        有小孩子拽着父母的手，放开了撒欢大声说着话，超前跑去。

        嘈杂声盖过。许漾的声音一同夹杂在这片喧嚣里，听得不大真切。

        “我？”

        陆时笙反问了一句，觉得许漾这话问得好像有点奇怪。

        她弯着眉眼笑了笑，“我当然也好奇啊。就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想问你的。”

        “你为什么来？”他问。

        陆时笙思考了片刻，认真作答：“我经纪人一开始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综艺是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但她一直在夸这是个好资源——不上绝对会后悔一万年的那种。”

        她耸了下肩，“所以我就签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国内平面模特这一条路并不好走，陆时笙自认为自己理由特别俗，所以愈发想听听他的答案：“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来。”

        “跟你差不多。”

        许漾语气随意，“经纪人说这是好资源。现在拍戏挺难的，没接到什么好本子。”

        旁边的pd和摄像相互看了眼。

        几人压低声音道：“许老师前段时间不是才接了李导的电影，准备明年开机来着？”

        “是啊。李导可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大导。”

        “……如果李导的电影都不算好资源，那什么才算好资源？”

        pd和摄像表情有点茫然。

        觉得许漾说的话，令人捉摸不透。

        只有陆时笙不怎么关注圈内新闻，这会还信以为真，惊讶道：“……真的吗？拿了奖也会有这方面困扰？”

        “就是得了奖，才更有困扰。”

        “……也是。”

        她想了想，觉得许漾这话说得有点道理。

        被实力、奖项和身份抬上这个位置，观众自然对会对他要求更上一层。

        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平慈园。

        面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旁边是一片浅滩，周围聚集着几十只颜色不一的火烈鸟。它们绝大多数羽毛呈着明艳的玫瑰红，也有雪白夹着淡粉色的，见到有一群人过来，个个伸直了脖子，自动四散开来。

        陆时笙“哇”了一声，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好漂亮。”

        工作人员简单介绍了一下火烈鸟，随后拿了两盒食物过来，跟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环节——

        草坪正中央会摆上一台摄像机。旁边转盘上写了5到25的数字。转动大转盘，随机获得一个数字。在他们用食物投喂火烈鸟时，喊下“茄子”二字，与火烈鸟合影。相机开启拍照十秒钟倒计时。如果十秒后，所拍合照火烈鸟数量仍与转动数字一致，即为任务成功。

        任务比较麻烦。

        但好在这一环节不限次数，通过即直接获得乘车权。

        陆时笙晃了晃自己小塑料盒里的食物，正想着等会要怎么作战完成任务，旁边一只火烈鸟胆子极大，完全不怕人，歪着长脖子将嘴巴啄进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陆时笙主动把盒子往它那个方向递了递。

        看着这只火烈鸟不再费力地低头去叼盒子里的食物，她重新弯起眼睛，感慨道：“它也可爱了。”

        午后刚过，这会也是光线最好的时候。

        她眯着眼睛，站在太阳底下，手里捏着小盒，就这么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些小动物，表情柔软而鲜活。

        像是心底有块地方也被感染到，跟着柔软地陷进去。

        许漾“嗯”了一声。

        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的动作看去。

        盒子的食物被吃掉大半，陆时笙站直身子，缩回手臂，拿手指虚虚地捂住盒子，跟面前的那只火烈鸟讨价还价：“好了，你已经吃得够多了，给点机会给别的小伙伴好不好？”

        它还真的有灵性，像能听懂话似的。

        梳理了下羽毛，迈着长腿走开了。

        “姗姗姐要是知道我们的打工任务是这个，一定会很后悔没有跟来。”

        短暂的喂食体验结束，陆时笙意犹未尽地看了眼它们，又向饲养员讨要了些新的食物，“我们准备开始吧。”

        两人走去转盘那里，转动数字。

        这种纯粹赌运气的事……

        有了上次的经验，陆时笙没敢自己动手。

        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喊许漾上。

        小姑娘就这么站在圆盘前，偏着脑袋，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盯着他。久到许漾懒散散一挑唇，问她：“怎么，想让我上？”

        她才有了些动作——谨慎而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也就刚刚翻卡时不小心说错了话。

        至于这样？

        许漾挑了下眉，没再说些什么。

        男人手指搭上转盘圆盘，在临开始前，侧身看了她一眼：“想要数字大点，还是数字小点？”

        “我也不知道。”

        陆时笙扭头去看向两位pd，对方心如磐石，也不愿给点提示给他们，她也只好跟着自己感觉来。

        “小点吧。”

        她说，“数字大了估计容易乱。”

        许漾“嗯”了一声。

        他手指顺着逆时针的方向用力一滑，手臂跟着一扬。

        转盘上的数字飞快转动起来。

        陆时笙紧盯着转盘，心脏在这一刻突突跳得飞快。

        事实证明，许漾这人运气还是可以的。转盘指针最终停下的数字是8，算是预期想获得的小数字。

        陆时笙挺高兴，自己手心拍拍鼓了个掌。

        在许漾转身过来时，她很是矜持地夸了一句，“我就说吧，你运气一定比我好。”

        他懒声道：“还在想这事？”

        “……”

        “观众到时候看节目都快忘了。”

        “……”

        许漾侧过头，看见陆时笙做了个让他闭嘴的动作，勾勾唇角，商量般的口吻道：“行。不说了。”

        两人走回原来的草坪，研究了一下摄像机的取景范围，开始试着用食物引诱火烈鸟进入范围。

        试倒是挺成功的，就是数量不太好掌控。

        有几只像饿虎扑食一样，一晃小盒子就飞速赶来。但也有那么几只活泼好动的，不吃东西也喜欢跟着人走来走去。

        陆时笙和许漾费了好一番功夫。

        总算是控制好了局面，没再像刚刚那样那么混乱。

        她虚虚地踩着一只脚走路，环视了圈，心中默数了一遍此时火烈鸟的数量，眼睛跟着亮了一下。

        “许漾。”

        怕惊扰到它们，陆时笙压低声音喊他名字，晃了晃他的手臂，示意对方转头去看，“数量是不是刚好够？”

        许漾也看了一圈，对她点了下头。

        他们这边任务完成。接下来就看它们给不给面子，愿意多在原地待上十秒钟了。

        陆时笙按照节目规定的，说了句“茄子”。

        与此同时，导演组的倒计时声响起。

        两人从边缘跑回区域范围内，加入这张合影。

        陆时笙半蹲下身，对镜头比了个剪刀手。一抬头，却看见身旁男人还跟个电线杆似的站着。

        “你蹲下来。”

        许漾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拿手捏着，轻轻扯了两下。

        顺着方向，垂眼看过去。

        她正半蹲着抬起眼睛看着他，平时看着勾人的眼眸在这时因为角度带了几分无辜感，单手环抱着膝盖，看起来乖得要命。

        陆时笙认真地催促道：“快蹲下来，挡着它们少一只怎么办。”

        话一出口，陆时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在这个任务上，两人完全用错了方式。

        节目组只让拍摄的照片上显示这么多只火烈鸟，却没说他们不可以遮挡部分。

        两人还齐心协力，奋力围剿连追带堵的忙了好一会。

        许漾蹲下身，语气笃定，“你也想到了。”

        “迟啦。”

        陆时笙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已经快被折磨得走不动路了。”

        听到这句话。

        许漾起初还以为是小姑娘娇气，随口抱怨。

        等合照结束，两人起身，他注意看了眼才发现——

        她是真的没说假话。

        从刚才开始，陆时笙走路就一直踮着一只脚。

        动作幅度不大，不显眼。

        因此，谁也没察觉。

        许漾盯着她的脚踝：“脚怎么了？”

        中场休息。

        旁边两位摄像暂放下机器，准备去附近洗手间。

        陆时笙这才松了口气般开口，解释说：“这鞋子有点磨后跟。”

        许漾看着她踮着脚，蹦达走向路边的长椅，身形摇摇晃晃，看着下一秒就快要摔倒似的。

        他皱眉，伸手扶了她一把，直到陆时笙稳稳坐下。

        “怎么不早点说？”

        “……”

        陆时笙的耳尖泛起些热度。

        她坐下来，低头，声音跟蚊子哼一样说了句：“之前哇嗯没掉。”

        “……好好说话。”

        “之前袜子没掉，所以不磨。”

        她撇了下唇，抱怨道：“……袜子掉到脚底板这种事，怎么也要追问。非要把话说这么明白……我不要面子的啊？”

        说是抱怨，实则声音听起来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听着反倒像是在撒娇。

        “……”

        许漾跟着反应过来。

        小姑娘脸皮薄，今天穿的又是短袜。

        刚袜子都快落她脚底心踩着了，因为镜头拍着，她硬是一声不吭，没叫停，扛着走完了全程。

        这会，陆时笙抬腿，鞋跟掰下，歪着脑袋看了眼脚后跟。

        脚踝后面的肉果然被磨得通红，皮也蹭破了一片。

        就这时间，她还有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

        说起来，上次好像也是这只脚。

        还真是惨啊。

        疤刚掉，新伤就又来了。

        陆时笙跟着叹了口气，喊了她pd的名字，“你包里有带创口贴什么的吗？”

        “可能会有，我翻一下。”

        对方低头找了一阵子，将包掏了个底朝天，有些抱歉地抬头，“估计是上次用完了。你怎么了？是哪里伤到了吗？”

        “也没什么事。”

        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脚后跟磨到了而已。”

        pd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呀”了一声：“看上去好像还挺严重的。小赵，你打个电话直接叫师傅把观光车开到这边来吧。陆老师，你稍等一下，我找找附近有没有商店，帮你去买个创口贴。”

        “不了。”

        许漾出声打断道，“我去买。”

        陆时笙愣了下，抬了抬眼睛。

        男人脸色看着挺臭，抿紧着唇线，倒不像是要去乐于助人，反倒像是要去寻仇。

        脚磨破的是她。

        这个人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噢……？

        陆时笙眨了下眼，“那就……麻烦许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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