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狠心

楚母这话完全没能安慰到楚凝萱，事情真相如何她比谁都清楚。
  《Lady》确实是她用手段买来，一旦公司法务部介入，楚景航和老爷子肯定会知道，想想那两人的行事作风，楚凝萱头皮阵阵发麻。
  “妈。”楚凝萱颤着手抓住楚母的胳膊，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凝凝？”楚母一脸爱怜摸着她脸，“宝贝吓着了？你爸爸找人压热搜，这事很快就会平息。”
  楚凝萱泪水涟涟，红着眼眶摇头，“妈妈我……我害怕。”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揪出幕后黑手……”楚母说到这个瞳孔猛地震了震，反手抓住楚凝萱的胳膊：“凝凝你和妈妈说实话，网上说的是真是假？”
  楚凝萱身体瑟缩一下，眼泪涟涟望着楚母，颤抖着嘴唇，半天都没说出完整的话。
  一看楚凝萱这反应，楚母脸色骤变，张了张嘴，抬手拍了她肩膀一下：“凝凝你糊涂啊。”
  “妈妈。”楚凝萱怯怯看着楚母，眼泪流的更凶了：“妈妈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楚母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拿帕子轻轻替她擦眼泪：“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你可以耍手段，但是要把尾巴处理干净，你这样不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你爷爷和堂哥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别说是你做了有损公司门面的事，就是你爸在公司行差踏错，老爷子和景航都不会轻饶了他。现在这事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你想过要怎么收场？”
  说这话时楚母是又气又无奈，知道她家姑娘有主意，可没想到私下底胆子这么大？
  一开始收到利维官方的信函，她还以为是陆悠然陷害她，谁曾想……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楚母一阵焦虑：“凝凝，你太让妈妈失望了，这事一旦处理不好，回头你可要怎么办？”
  楚凝萱眼睫颤了颤，双手紧握成拳，这种时候还指责她，是想看着她去死吗？
  以前不是信誓旦旦说无条件爱着她，怎么一出事就只知道指责自己？
  虚伪。
  她用力咬着唇，哽咽出声：“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拿命赔行了吧。”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晦气话？”楚母气得脑仁疼，“别把死不死挂嘴边，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
  这是她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她怎么舍得她遭遇那些不堪？
  楚母定了定心神，安抚性拍了拍她后背：“你现在坐车回家，妈妈打车去公司。”
  “妈妈。”楚凝萱仰头看楚母，梨花带雨的面庞，要说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不会不要你。我去找你爸爸商量，看看这事有没有转圜余地。”
  “妈妈谢谢你。”楚凝萱止住哭，伸手抱了抱楚母，软着嗓音撒娇：“我以后再也不干蠢事了，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改，再也不惹事。”
  楚母一脸忧虑下了车，打车去公司途中，她一直想着怎么替楚凝萱开脱。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凝凝担责，一旦坐实了她抄袭的名声，凝凝的事业毁于一旦不说，做任何事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一想到凝凝将来要承受这些，楚母一整个情绪低迷。
  车子在林光总部停下，她付了钱，火急火燎上了楼。
  总经理办公室，楚父听着底下人汇报，儒雅的面庞几次绷不住。
  楚父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女儿，会在他眼皮底下做这么多事。
  尤其在得知她利维钢琴大赛的作品也是抄袭后，楚父羞愧的一连灌了两杯水——
  当初陆悠然说楚凝萱偷了她的曲谱这事是真的？
  那时他和妻子是什么反应？
  骂她谎话连篇，撒谎都不打草稿。
  说她嫉妒成性，目光短浅，只会耍不入流手段。
  更是在两人一同受伤的情况，对她不管不顾，故意让管家把人关在地下室。
  最后在得知他和妻子冤枉她推人后，轻拿轻放，连一句真诚的道歉都没有说过。
  当时不觉得自己错的多离谱，现在看来荒唐又可笑。
  楚父一直知道自己资质平庸，没有大哥的头脑，更没有侄子的手段，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没做任何有损公司利益的事。
  可抄袭这事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
  楚父这会心情说不上复杂。
  底下人见楚父脸色不好，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惹火烧身。
  就在众人大气不敢出之际，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紧接着气质端庄的楚母走进来。
  楚父这会憋的一肚子气没处撒，见有人不知死活闯进来，张口就想骂人，见来人是楚母，张了张嘴，对着法务部的人道：“你们先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如年兽般散去。
  “老公。”一看到丈夫楚母情绪绷不住，一头扎进楚父怀里，声音闷闷的：“凝凝的事让你费心了。”
  “老婆有些事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关于网上说凝凝抄袭的事情，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还有悠然说凝凝偷了她曲谱……”

  楚父极爱重楚母，私心里他不想她掺和进来，可事情还牵扯到陆悠然，又不得不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以为楚母听完前因后果后，多少会对陆悠然感到愧疚，谁知她全程面无表情，唯一让她有情绪失控，还是楚父说为了降低公司损失，把楚凝萱的身份公布于众。
  “我不同意。”楚母态度坚决，“凝凝只是犯了一个她这年纪都会犯的错误，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不过是受人欺骗做错了一些事，你身为父亲不替她分忧，怎么尽想着推她出去挡枪？”
  “凝凝今年才十七岁，抄袭的名声一旦坐实，你想过她以后要怎么活？”
  “王燕。”楚父打断喋喋不休的楚母，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人在网上闹得那么凶，不就是要钱，咱们用钱打发不就可以？”
  “如果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还算是问题吗？”楚父扶住楚母的肩膀，盯着她眼睛，一字一顿告诉她残酷真相：“一天不到热搜就爆了，砸钱压热搜都压不下来，你以为这是吴猛那样小人物能做到？”
  楚父每说一个字，楚母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呼吸急促，整个人无力瘫倒在楚父怀里。
  “事情一定会有转机，你想想办法，把凝凝推出去，这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凝凝背负不好的名声，那也是她自己作出来，可要是搭上公司声誉，信不信老爷子把我们扫地出门？”
  “所以你铁了心要弃车保帅？”
  楚父别过脸：“老婆那是逼不得已的选择，在此之前我会尽力去交涉，如果实在没办法……”
  “楚光耀你不是最疼凝凝？”楚母还是不能接受，那是丈夫从小捧在手心的宝贝，怎么真遇到事情了，说放弃就放弃？
  望着楚母偏激的模样，楚父十分头疼：“凝凝错了就是错了，既然错了，她就要承担后果。”
  “楚光耀你怎么这么冷血，凝凝是你养了十七年的女儿，你不能因为她不是咱们亲生的就……”
  “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和你吵。”见楚母固执己见，楚父耐心耗尽，拿起电话让助理进来，楚母被请了出去。
  等人走之后，楚父颓然坐着，妻子说他冷血，可她也不看看，凝凝这事给公司带来多大损失。
  这事才刚刚发酵还没捅到老爷子跟前，一旦他老子知道凝凝闯了这么大祸，指不定要怎么大发雷霆。
  这样的念头才刚落下，老宅那边电话就打了进来，楚父眉心一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犹豫了几秒，还是认命地按了接听。
  手机那头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对着楚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老子早说你那女儿被养歪了，你偏偏还要和我犟嘴，你看看她现在干的好事。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好，要不然别怪你老子翻脸无情……”
  相比于楚家的鸡飞狗跳，陆悠然这边一派平和。
  顾之恒替她将行李搬回公寓，抬手摸了摸她额头，触手是一片滚烫，一颗心跟着高高提起：“发烧了？”
  陆悠然有一瞬间的发愣，抬手用手背探了探，温度确实是有一些高：“没事。一会吃颗退烧药就行。”
  “那怎么成？”顾之恒眉头拧紧，显然对她处理非常不赞同。
  陆悠然这会全身乏力，只想在床上躺着：“真没事。昨晚我吃完药就退烧了。”
  “昨晚你就发烧了？”顾之恒咬牙，脸色十分难看。
  意识到自己秃噜嘴，陆悠然干巴笑一下，抬头和他对视：“这不是有你给我准备的药吗？醒来发现自己体温不正常，立马就拆开包装吃了一粒，早上量体温的时候就已经正常。”
  听出女孩语气里的心虚，顾之恒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睨了她一眼：“拿上钥匙，跟我去医院。”
  “别让我说第三遍。”
  陆悠然扁了扁嘴，“顾之恒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顾之恒单手插兜，垂眼看她。
  女女孩扎着可爱的丸子头，漆黑的眸底氤氲着水光，脸颊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红。
  她仰头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映着他的模样。
  心一下子就软了。
  “不是生气，是在自责。”
  顾之恒说着弯下腰，两人视线平视：“我在想如果我昨晚在你身边，小仙女是不是可以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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