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原罪深渊（22）

储沐哲抱紧驰钰，声音沙哑：“杀了她。”

        荼靡当然知道他在说谁，摸了摸驰钰头顶的银丝，扯断一根，看着重新生长出来的丝线，褚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驰钰可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还以为说的是自己。

        桥豆麻袋，这就是传说中的渣男吗？爱你的时候卿卿我我，哪怕浑身是血都不嫌弃，一旦自己对他产生危险就……

        “杀了他”？？？

        驰钰心里那个急啊！赶忙去哄凌熏：“我有办法让他们杀了我，要不你先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我。”

        凌熏笑起来：“太好了，我就要解脱了。”

        驰钰竟然真的能活动眼珠子，他赶忙对荼靡使眼色：大兄弟快解除控制，是我啊。

        一缕金光进入驰钰眉心，他的身体恢复知觉，刚想换件皮肤，一只白玉似的手抵住他的唇瓣，然后轻轻摇了一下。

        啥意思啊这是？

        让他不要说话？

        驰钰懵懵的，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储沐哲双手收紧，限制住他的行动，他满是不解，想转头询问。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帮他把头扭过去，直接封住他的唇，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

        荼靡微怔，和储沐哲眼神对视，两人像是达成什么协议，储沐哲闭上了眼。

        不知是不是出于私心，荼靡手中画出的符篆消失，在驰钰眼角落下一吻。

        “不要动，等我下来。”驰钰脑海响起荼靡的话。

        他的心脏骤缩，没有听到凌熏的声音后，开始剧烈跳动。

        他们想做什么，杀了凌熏？

        这种方法显然比直接杀了他来的善良，驰钰眨眨眼睛，算是默许了。

        “你在做什么？！我是让你蛊惑他们杀了你，不是想看他们再侮辱你！”似乎才注意到情节的变化，凌熏暴跳如雷。

        驰钰哪敢说实话：“我动不了啊。”声音可别提多委屈。

        凌熏不再发声，可能是去想办法了。

        驰钰舌头一麻，控住舌尖的傀线断裂。

        随后，驰钰感觉有东西在他体内游走，冰冰凉凉，让他想起刚才的经历。

        这次冷流直奔驰钰各个关窍，每到一出便停留一股，直到所有的关窍被填满。

        荼靡顺着傀线点地上行，不凭借任何事物便悬于空中。

        驰钰舌尖的傀线无数次被扯断，他曾自己尝试，差点被割出血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找到了，没想到是天……”凌熏的声音戛然而止。

        “喂？喂……”无论驰钰怎么呼唤都不再回应，想到上天的储沐哲，这是打起来顾不上他了？

        就连驰钰身上的傀线，都软软的塌下来。

        他立马推开储沐哲，体内定点的冷流轰然溃散。

        驰钰一愣，他好像干坏事了。

        储沐哲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平静的解释：“那是防止她杀死你的。”

        他的眼睛很澄澈，似乎在给驰钰选择，但他箍在驰钰腰上的手，又紧得人发疼。

        驰钰莫名喉咙发涩：“她不会杀我。”

        虽然那只是一种直觉，但想杀驰钰还不简单，凌熏大可不必玩得这么花。

        储沐哲只是闷闷“嗯”了一声，把头埋进驰钰怀里。

        他、就这么相信了。

        驰钰有些恍惚，明明他才和储沐哲见过几天，储沐哲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曾经的相处都涌上心头。

        第一次见面的攻击，后来的唯命是从。

        被控制后直接穿透他的心脏，但是……后来就没有再伤害他，自行解除了控制，那时候空中炸开的血液驰钰现在还记得。

        后来，是在找傀点吧。

        这是吊桥反应吗？

        还是斯德哥尔摩？

        呸，两个都不是。

        驰钰脸色严肃起来，把储沐哲扯出来，让他直视自己，看到那双微红的眼眶时，心忽然软了一下。

        他很快清醒过来，“我很严肃的告诉你，我不认识你，你真的、认错人了。”

        很多年后，驰钰都忘不了储沐哲现在的眼神，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狗狗，不知所措的跟在主人身后，无助又茫然。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他去掰储沐哲的手，很轻松就被挣脱了束缚。

        驰钰心里也堵得慌，他可不想当冤种小三，“你要找的不是我。”

        “褚铎呢？”储沐哲还是看着他。

        这和褚铎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认识他，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储沐哲笑起来，重新抱住驰钰，不顾推搡：“我要找的就是你，驰钰！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只是你把我忘了。”

        驰钰哽住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的记忆是完整的，里面不曾有你。”

        储沐哲却吻住他的唇。

        无数片段在脑海闪现。

        驰钰笑着的，抿唇的，从容猎杀怪物的，每一帧都那么清晰，像是打了美颜滤镜。

        最后，他好像和画面的人对视了，那人神色庄肃，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神情，嘴唇夸张在动。

        “你好，未来的我。”

        ……

        无数傀丝拉直又被削断，在荒芜的空间里，断裂的傀丝在空中聚合，形成密集的细线，阻隔在凌薰与荼靡之间。

        “杀了我，他也会死，你敢赌吗？”凌薰恶意的裂开嘴角，里面是锋利的锯齿。

        “看我，你可不就是想要他死吗？”

        一道金光突破重重阻碍，直直射向她的眼睛，却被无数傀丝蜂拥包裹，相互泯灭于无。

        “哈哈哈哈哈哈，被削弱的滋味不好受吧！”

        又有数不清的白色傀丝从虚无之境升起，融于凌薰掌心，自行编织成雪白的手套，填补先前的空缺。

        只要□□不止，整栋楼的人，都是她的力量源泉！

        就连荼靡胸口，也有一根金色傀丝接到凌薰手上，根本无法被本人扯断。

        只可惜他的罪孽还不够深，不然不需要那个女孩动手，她自己就可以让他沦为□□的奴隶。

        不过，仇人还是要自己亲自折磨，才会痛快！

        ……

        驰钰竭力解读他的话。

        “相信他，抓住他的？利用他，改变？？的结局。”

        之后不再出现新的画面，但有一颗雪白的珠子凝聚在他的脑海，那些记忆更加深刻了。

        驰钰有些晃神，“抓住他的心…改变毁灭的结局。”

        那些又是什么，是真的存在的吗

        驰钰陷入了茫然，那并不是第一视角，像是透过谁的眼睛记录下来的。

        他回过神，背后惊起一片冷汗，嘴唇上还有软软的舔舐感，内心却只感到荒唐。

        那真的是他吗？确实是他，那些小动作，只有他自己知道。

        储沐哲亲眼看到自己说要利用他，为什么……

        “放开我。”他放软声音，储沐哲这回乖乖听话了。

        驰钰盯着他的眼睛，里面却只有他，满满的都是他，充满莫名的爱恋与信任，没有丝毫的不忿和恶意。

        他的手开始发抖，内心满是不可思议，这个世界的荒诞又多了几分，连这种事情都可能发生，为什么小说里的穿越时空，平行世界不可能发生呢？

        他不知道储沐哲记忆中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他，哪个时空的他，但至少，现在的储沐哲，是可以为他所用的。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那个自己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他又能怎样去利用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想到凌薰的话，他换上ladyk，使用“回溯”。

        “储沐哲，你会乖乖听我的话吗”他用手轻轻碰触储沐哲的脸。

        储沐哲点头，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杀了我，就现在。”

        ……

        空中的傀线已经被毁了大半，凌薰身上雪白的校服浸满暗沉的血迹，只有荼靡还是光鲜亮丽的。

        “姑娘确定不解除控制吗”荼靡神色冷清，看不出还剩几分余力。

        “杀了我她也会死！”没有接受传承，空有色域印记的驰钰只会被整个副本针对。

        凌薰恶劣的想着，让色域整条工线直接崩盘重组，也是一个好玩的结果。

        地上却相继亮起金线，组成一个复杂的符文，将凌薰控制其中不得动弹。

        “这是什么？！”凌薰想要逃，身体刚碰到就传来烧灼的痛感，她惨叫一声，只能回到原地。

        无数傀线被融化，荒芜虚白空间也出现裂痕，仿佛随时会倒塌。

        “天师，你非要鱼死网破吗”凌薰嘴角勾起，骤然拉紧手中所剩无几的傀丝。

        ……

        驰钰皱眉，储沐哲就和没有听到一样。

        “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我不会死的，上次你刺穿我的心脏，我也活了下来，这次也会一样。”他解释。

        储沐哲拳头紧握，眼神发暗。

        “荼靡会解决的。”他沙哑道。

        驰钰微顿，心里却不安起来。

        他身上的傀丝突然绷直拉进，四肢不受控制的开始扭动，关节发出咔咔。

        驰钰目光平静下来，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更多了，他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望着储沐哲。

        他在逼迫储沐哲快点做出选择。

        “你总是在逼我做选择。”储沐哲呜咽一声，握住了驰钰的手。

        就在驰钰以为会无疾而终时，另一只手穿透他的心口，完整掏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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