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孩子老爱生气

“小辞，予铭他从小就争强好胜，他占有心强，于他而言，只要是他的，他一定会牢牢的抓住。可你却不一样，我总觉得你无欲无求，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很在意，你认真，坦诚，自尊心强……”

        顿了顿，他温柔地勾着苏辞的发丝，眼底抹上一抹柔情，接着道，“可我觉得小辞心里有太多事情，我总会在半夜看见你躲在被子里哭，可我不知道你在哭什么，你也不愿意和任何人说。小辞为什么要把自己藏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难道我不能让你信任吗？”

        苏辞沉默。

        他只不过不想表现的太懦弱，他相信自己能够独挡一面……

        所有人都觉得他有勇有谋，是个能众人皆醉他独醒，众人皆乱他独稳的少年郎。

        连他也不愿让自己失望。

        可是他最爱的师尊，却总是不像旁人一样。师尊总能掀开他用于伪装的那一道帘幕，然后把真正的他揽在怀里，总是能让他在寒冬中感受到盛夏，在骄阳中感受到春风，在痛苦中得到治愈。

        这样的师尊，教他如何不爱？

        “仙尊…”苏辞喉结上下滚，他犹疑的半抬眼，声音低沉又微小，“不是所有人的心结都能打开，也不是所有人的心事都能被人接受，有些事说出来，换来的可能是更残酷的现实。话不能说的太美好，一旦生出希望，到时候血淋淋的现实只会让人更绝望。”

        舒宛一愣。

        “所以仙尊，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轻易给人希望，不然那残存的一点光一旦被磨灭，只会害得人更苦。”

        舒宛此时无话可说，他有些惊愕苏辞竟然说出这类的话，但也有点痛心，原来小辞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吗？是害怕自己给他带去温暖之后又会一走了之，弃他不顾吗？

        刚才说的那番话，或许还是在记恨自己当年将他送给野放一事。

        他无法辩解，也不愿去解释。

        既然他已经做出决定，那便坚持到底，哪怕这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求的，只不过是小家伙的平安罢了。

        两人静默良久，舒宛从苏辞背后伸出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颊，慢慢的让他抬起脸与自己对视。

        苏辞的眼神有些许压抑，他疑惑的看着师尊将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小辞，你以前说，如果你难过想哭了，师尊亲亲你就好了，还作数吗？”

        苏辞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慌乱，但长时间的伪装成功的让他在师尊的面前表现的波澜不惊，镇定自若。

        “仙尊…你这是愧疚，如果我说，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还会这般对我吗？”

        苏辞的眼睛直直盯着舒宛，认真的观察他表情的每一步变化，直到他听到。

        “小家伙，我对你好仅是因为我喜欢你，与其他无关。”

        苏辞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出。

        喜欢？

        苏辞的注意力全都留在了喜欢上。

        听到“我喜欢你”那四个字的一瞬间，他激动的情绪疯狂涌动，藏在心里的那一句“我心悦你”也差点脱口而出。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师尊的喜欢只不过是对孩子的喜爱，不过是对任何人都可以有的喜欢。

        他就这样静静的仰着头，细细的端详着师尊那张世无其二的容颜。

        暗淡的眼眸轻轻晃动，他松开师尊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挺起腰杆坐在床上，身体转了个向，与舒宛面对面，道：“仙尊，那你就再喜欢我一点，好吗？”

        舒宛先是一怔，后反应过来宠溺的摸了摸苏辞的头，“那作为等价交换，你保证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不可瞒着我。”

        “……”“好。”

        没过一会，两人都收拾好准备重新出发。组队伍已经到了目的地，他们必须日夜兼程才能及时赶到。

        一路上，舒宛对于苏辞与舒予铭之间的事闭口不提，他认为苏辞还需要时间去接开心结，而他要做的，就是等，慢慢的，耐心的去等。

        但舒予铭那边，他定要找时间去问问，问问他为何如此莽撞。问问他是否受伤了。

        一路御剑飞行，舒宛还担忧着苏辞的伤势，于是一路两人歇停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执拗不过苏辞的坚决，最后一次他们用着最快的速度赶完了最长的路程，成功的与其他人汇合。

        而舒宛一到地方就马不停蹄的去找舒予铭，等他找到了人，此时已经在野放的面前跪了三四个时辰了。

        看到来人，舒予铭原本坚毅的神情绷不住了，他双目可怜的看着舒宛，像是在诉说着他的委屈和难过。

        舒宛瞧见了也心疼不已，转向野放不忍道：“还是先让他起来吧，今日之错，等任务结束后再处罚。”

        “呵，你就是惯着你徒弟，他把我徒弟打出那么重的内伤，我只是让他跪个四五个时辰你就心疼了？”说着停了一下，他又突然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声，“唉，可怜我的小徒弟……”

        “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会照顾好你徒弟，不让你费心可好？你也别揪着我徒弟不放了。”

        “哼，照顾我小徒弟到是麻烦你了？”野放忍不住替苏辞说话。

        “我对小辞几分真心，你应当最清楚。”说完，舒宛微微一笑，当着野放的面把舒予铭拉走了。

        “……”

        静坐片刻，野放随意的靠在了椅背上，苦恼的揉了揉冷峻的眉心，总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安稳了。

        带着舒予铭去到他的客房，门刚合上，他立即围着舒予铭转了一圈，边看边问，“小辞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你有没有受伤？”

        又听到那亲密的一声呼唤，舒予铭手指一紧，暗暗使力将自己的食指压骨折，随后坦然笑笑，假意推开师父表示。

        “师父，弟子无碍。”

        “真的？”舒宛半信半疑。

        “真的。”舒予铭撇开头。

        舒宛心中还有疑虑，他握住舒予铭的手腕，逼迫他看向自己，然后问：“灵力碰撞产生爆炸的前提必须有能够相互制衡的力量，你能让他打出内伤，他也能重创你……”

        舒予铭看到舒宛质疑的眼神时，他也明白了那个人在师父心中的重要性，他用力的按着那根断指，心里苦涩的不能言语，他难过的咬了咬下唇，哑声问：“所以师父怀疑我没受伤是我偷偷做了手脚吗？我在师父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难道要我受伤了师父才会信我吗？”

        眼前人眼眶湿润，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舒宛顿时就心软了。他轻轻的松开手，满怀歉意的解释道：“师父并不是怀疑，只是疑惑，也是担忧万一你也受了不易察觉的伤。”

        “可是师父刚才说话的语气很凶…”

        听到这话，舒宛一愣，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说话的语气是怎样的。刚才问话的时候也只是迫不及待的解开其中的疑惑。也不知道这无意中竟伤了徒弟的心。

        “师父语气着急了，并非有意责怪。”舒宛叹气。

        “……”

        舒予铭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舒宛虽然于心不忍，但一想到他这个师父的身份，就不应该这么容忍徒弟。于是还是理智的分析道：“你身为师兄，不以身作则，反而挑起事端，甚至重伤师弟，理应受罚。但事出从急，等解决完这里的事，回去再罚你。”

        见师父不但不安慰自己反而还义正言辞说着要处罚自己，舒予铭心里更受委屈，他不能反驳，毕竟人家明明还能有多余的力量去抵挡强烈的攻击，但却把保护屏障设在了他的面前，致使他安然无恙，而对方不仅受伤还牵扯到了旧疾。他虽然也怨恨苏辞这次作主张的行为，但他又有什么样理由的去痛斥别人？

        是他没事挑事，是他为了气别人逞一时口舌之快。

        最后发现还是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也或许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师父心里的份量。自不量力，苦了自己。

        空气突然安静。

        舒宛见舒予铭极力隐忍到双肩颤抖，他在内心告诫自己万不能心软，自己若是不处罚他，那对受伤的人来说是一件极不公平的事。

        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问道：“心里可有怨？”

        “……”“弟子知错，心里无怨。”

        “唉…”叹了口气，舒宛平心静气的坐下，指尖点点桌子，柔唇微启，“予铭，过来，师父还有事问你。”

        待舒予铭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猛然瞧见舒予铭的一根手指又肿又红，顿时惊道：“手怎么了？”

        舒予铭故意躲开舒宛要抓过来的手，然后一脸低沉的走到他对面坐下，“师父，不是有事吗？问吧。”

        舒宛哽住不说话。

        他微鄂片刻，看着舒予铭赌气的模样，顿感心累不已。

        怎么一个个的都爱冲气？

        可又偏偏是他在意的孩子，教他好生无奈。

        “予铭，手给我瞧瞧。”

        舒予铭不搭理。

        “听话。”

        “……”

        舒予铭还是僵持了一会，最终抵不过师父投来的关切的眼神，扭捏是将受伤的手伸过去。

        “指骨断了…”舒宛心疼的为他治疗，嘴里还佯怒道：“受伤了也不吭一声，就这么骗师父的？”

        “谁让师父刚刚一直凶我…我伤心，忘了有伤……”

        舒宛气愤却又无奈的眸了他一眼，“你倒是有理了！”

        “师父…疼～”

        “别撒娇。”

        “师父，等任务结束，我们去听戏本，好吗？”舒予铭托腮看着舒宛认真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好。”

        “去看花海，放祈愿灯…”

        “好。”舒宛应着。

        “师父，你有和别人放过灯吗？”舒予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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