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坟地里的女人

苏辞飞速的留下一个旋影冲上前在婴儿落地时成功的将他接住护在怀里。

        可就在他去接婴儿的时候，那女人又如同疯狗一般往他身上扑去，女人目眦尽裂，疯狂的张开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苏辞脖子咬去。

        刹那间，只听见“通”的在兵器上砸出的声音。再看时，舒宛已然挡在苏辞的面前，手里握着的剑正抵在那女人的利齿之间，女人突然又伸出双手想去抓住他的胳膊，舒宛毫不犹豫的抬脚一踹，将那早已入了半魔的女人踢到了几米开外。

        “小辞！”

        舒宛此时显然有些紧张，那女人会突然袭击而来是他没有想到的，他知道苏辞能躲开，但他本能的，迅速的拔剑相护。

        “他…”苏辞错愕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指尖轻轻握着孩子的小手，冰凉凉的，他忍不住颤了颤，轻声道了一句，“没有呼吸…”死的…

        舒宛没有惊讶，他第一眼便看了出来。孩子被摔的时候，他正想去接，结果这小家伙跑的比他还快，比他还急。

        “…”他握紧着手中的剑，背对着苏辞，轻声安慰道，“小辞，振作点。”

        除了这几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苏辞抽了抽鼻子，像是哽咽了一声，舒宛听到声音，警觉的耳朵一动，微微侧过写满担忧的脸，看着小家伙为了婴儿贴了一张符，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护在光圈里。

        “怪物！长着红眼的怪物！”

        那女人此时已然被踹在地上不能动弹，她虽然入了半魔，但毕竟是个女子，身娇体弱，况且刚刚生产，即使自己再疯狂，也抵不过那充满浑厚灵力的一脚。但好像也是那一脚，把她踹醒了。

        女人抬头时已经没有了防才的疯魔，她气急败坏地趴在地上，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双手奋力地捶在地上，如鹰般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前方的两人，嘴里只疯癫癫的骂着，“怪物！都是怪物！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就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生下这种怪物！！！你也是怪物！！”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竟然猛地抻直了脖子，直勾勾，要命似的瞪向苏辞。

        苏辞：“……”

        “住嘴！休得胡言！”舒宛眉头一紧。

        女人笑得更癫狂了，她的双爪已经直盯盯的陷在了土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孩子本来就是个怪物…我哪里说错了？我的那些患难姐妹，哪一个不是因为生产了这种怪物落得个不明不白的死法……我以为是什么身娇体弱，承受不了生孩子的苦罢了…谁曾想，这害人的东西，竟然就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这些怪物一出生就会吸光母亲身上的精血！他们怎么不叫怪物！你说啊！不断地抽你母亲身上的血和精力，直到母亲死！他们怎么不叫怪物？！！”

        吸光母亲的精血！

        怎么不叫怪物？

        苏辞躯体一震，他震惊又惶恐，女人说的话字字诛心，一次有一次的怪物的叫喊直接勾起了他那些埋藏心底的回忆。

        舒宛不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感觉要支撑不下去了，她的眼皮有些沉重，仿佛要睁不开了。可在虚皇模糊的视线中，她看着面前的白衣仙人向自己走来，慢慢的向自己渡入一道温暖的光。

        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

        她凄惨的苦笑了一声，自己原来已经落魄疯魔到这种地步了，被关押折磨了那么久，她几近精神崩溃，若不是腹中孩子唤醒了她的母爱，她早就不堪羞辱自爆金丹，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她是靠着护着这孩子最后一个信念活下来的。

        在被关押的日子，她受到的只有无休无尽的折磨，从未受到人的关怀，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竟然还是在临死前……

        长达数年的折磨，都快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呵呵…仙长，那孩子将我的精血吸的差不多了，没救的…我那些姐妹都是这么死的……”女人被舒宛靠在怀中，她半阖着眼，好好感受这最后的温暖，然后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仙长，你是个好人，我求求你救救她们……”

        舒宛此时依旧在向她渡入灵力，“你是哪里的弟子？”

        “不配了…我不配称为谁的弟子…”

        舒宛心头一紧，他紧蹙着眉头，温柔的向她问道，“她们在何处？”

        “…在…”女人此刻身体内能消耗的很快，不到片刻就立马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紧紧闭着眼，几乎面部扭曲的抓着舒宛的胳膊，她死死咬紧牙关，忍受着体内如同刀绞般的剧痛。

        “记忆…探查…我…快！”

        舒宛来不及迟疑，指尖汇聚灵力点在了女人的眉心，一瞬间，女人经历的一切都如同洪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他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女人所拥有的喜怒哀乐，包括被折辱，关押，和自己的朋友生死离别时的极度悲伤，一切痛苦，都如同针一般在他身上扎着，仿佛把他的心弄得千疮百孔。

        记忆探查对探查者和被探查者都是痛苦的。

        被探查者要忍受着记忆冲撞和剥离的痛苦，而探查者也要忍受着那打在自己身上真切的情感引发的痛苦。

        等舒宛清醒过来，女人早已在他的怀里断了气，他就愣愣的跪在地上，看着怀里的人有些迷茫。

        而苏辞从始至终只是在他身后站着，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以前那些人总说自己是害死母亲的怪物，他觉得委屈，他觉得无辜。

        可是现在，将一切都联系在一起，他却真切的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无辜。

        舒宛将那女人和孩子安葬好，回头看时，苏辞像是被抽离了七魂六魄，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站在原地。他不禁担忧，苏辞是不是联想到了自己。

        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走上前轻声呼唤，“小辞，我们走吧…”

        苏辞愣着不动，只是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师尊…”

        舒宛一怔。

        这是苏辞与他分开后第一次喊他师尊。

        他微微抬头看，苏辞眼眶发红，两眼发润，像个破碎的瓷娃娃，俨然一幅让人心疼的模样。

        “师尊在。”舒宛伸手抱住苏辞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现在的他不比以前，他无法把苏辞抱进怀里，只能给一个肩膀让这小家伙靠着。

        “我是不是…是不是……”怪物…苏辞说不出口那两个字，他从始至终都不想承认自己是那让人唾弃的东西，可是现实好像无情的给了他一巴掌，在他心上戳了几个窟窿，然后掐着看的脖子狠狠地告诉他。

        你就是怪物！伸来就克死母亲的怪物！

        他不想承认……

        他不想成为怪物……不想。

        舒宛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小辞，你不是，一直都不是。”

        “师尊…我……”

        “小辞，我从她的记忆里看到，被生下来的孩子没有谁能活到八岁，你想想，你现在都已经十五了，必然不是他们。”

        “……”

        舒宛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润了，小家伙是哭了，他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忍耐着的哽咽。

        心里被揪得紧紧的，他环紧了这个失措的小家伙，声音□□且用力，“小辞，你信我。”

        “师尊…”苏辞好好伸出双手搂住了师尊的腰，他可怜的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哭了一会，苏辞总算是松开了舒宛，两人整理了一下，舒宛看着自己被哭湿的肩头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平日里看着坚强，从来不落泪，可怎么一哭的时候就哭的泪潮汹涌，衣服都被他打湿了。

        想着，他忍不住打趣道，“小辞这是积了多少泪？”

        “…”苏辞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他倔强的撇过头，像是生气似的却又可怜巴巴的小声回了一句，“不要笑我…”

        舒宛笑眯了眼，他摸摸苏辞的头，宠溺道：“好，师尊不笑。”

        紧接着，两人又继续向坟地里面走，越走到深处，越没有光亮，舒宛扔出一道火符悬在空中，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周围，以她们为中心的周围都被火光照亮。

        亮光让坟地里的东西无所遁形，坟墓之间总有些黑压压的小东西来回窜，发出了一些小动静。苏辞警惕的向出声处看去，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却有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切都静悄悄，黑森森的，使人寒毛耸立，心惊胆战，遍体生寒。

        “仙尊。”

        苏辞早已经刚才哭兮兮的样子抛之脑后，他喊了一声舒宛，等前面人微微动了动头，他又紧接着问，“你在她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他还是想追根究底，即使师尊极力的否认他不是那一种红瞳怪物，但他还是刨根问底的弄清楚，至少让他寻一个安心。哪怕得到的结果会让他心底碎裂，但至少让他知道，他是不是无辜的。

        舒宛明显的顿了一下。

        “她曾在有一段时间被人关押，和他一同关在一起的还有其他人，但无一例外都怀有身孕。”

        “是本身怀身孕被抓还是…”

        “被人染指。”舒宛说这句话时有点压抑，他迅速整理好状态，哀惋的叹了生气，“这件事绝对和三年前那座宅子里的事有关联，如果我没猜错，那么和她一起被关押的女子，是被用来孕育魔种。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被生下来的魔种很少有几率能存活，有幸存活下来的始终活不过八岁。”

        “还有呢？”苏辞问。

        “你还想知道什么？”舒宛不忍心告诉他更多的事，他害怕苏辞会乱想。

        “魔种会吸食母亲的精血，直到母亲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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