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话 瞾郢大典

琉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只叮嘱青霄:

“十日后就是你的大典了，在妖族里，每一个曌郢成年后均需以此证明自身的身份，也即是……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

“我知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青霄的目光看向远处集市的方位，悠悠的道:“……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我们就永远回不到妖界去了。”

琉玥:“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你与辽戈的力量融合的还不错。大典当日不过是些演示，之前无法长久释放的术法在极短的时间里做个样子总可以？更何况，必要时我同阿锋也会在暗中助你。”

青霄对此到不担心，与其说他不担心倒不如说是他对此并不上心。

就他而言，刻苦用功为的是自己本身而不是为了练给旁人看的，更不是刻意用此去糊弄别人。

但在无锋和琉玥的话里似乎就成了那个意思，他对此感到不屑与漠不关心。

虽然这样做的必要性不可否认，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他只想做他自己——不代表任何力量也不代表任何希望的只做他自己，只干自己想干的事。

但……这件事，也确实不得不做，也不得不做好。

在无锋、琉玥再三讲明利害关系后的第二天，印证曌郢血脉的大典开始，那天但凡是这岛上能喘口气的都来了，连白眸那样原本连集市都没什么资格进入的人，在那天大典的时候也被放行进入。

可以看出，对于妖族的人民而言，曌郢血脉的印证大典是多么的重要和被赋予了多高的期望？

因为在这场大典上，前来观看的妖族人都觉得自己能被曌郢（zhaoying）的光辉所照耀，都能被曌郢的力量所激励，也都能被曌郢的气场所打动。

几十万年甚至是几百万年来，这样的习俗和刻到骨子里的习惯成就了妖族对力量的疯狂追求，也成就了妖族人民对曌郢血脉的崇拜。

那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崇拜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不可逆的心甘情愿和被动的臣服，这看起来很矛盾，但其实并不矛盾。

杂血曌郢对妖族人而言的崇敬之情若是比作这世间给予他们力量的五行万象，那么纯血曌郢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相当于产生这五行万象的“蠲（juan）”。

在骨子里，他们会像敬畏“蠲”一样敬畏着纯血曌郢。

这也就是为什么妖族每一代人的寿命都那么长却相比较其他种族来说内战极少的缘故。

因为在曌郢的统治下，除非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在同一时期想尽办法破除自己对曌郢的畏惧和崇拜感;又或者是曌郢间发生派系争执才会导致妖族大乱。

否则，这种以信念为统治核心的民族，是极难自我崩塌的。

为了不被看出纰漏，岛上的大典在以众多的借口和解释下被安排得很简练；除了大致框架同妖界世代瞾郢印证大典同源外，很多繁复和精细的流程都被省略了，但这并不影响岛上的人们到大典上观礼的兴致。

在青霄一通算不上用心也算不上敷衍的力量演示后，人们高举着各处摘采的花束、枝叶兴奋的尖叫着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抛向临时搭建的清水池中，然后齐齐跪下对着站在台上仅于羞处做了朱玉遮挡的面无表情的青霄行礼。

他们将手指缠绕在一起做出了古怪的形状，顿时惊天彻底而整齐划一的声音翁鸣于海岛之上：

“愿蠲（juan）之永存，瞾郢之血永生；生命之影永固……尊贵的血脉啊！请您带我们回归妖界，我们甘愿为您驱策……”

那一刻，台上头顶犄角、背有四翼、臀生蛟尾，四肢爪如龙的半妖化形态的青霄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接受着所有人的膜拜与恳求。

在那片祝福声和请求声完毕后，他背后的四翼陡然展开，长近一丈的漆黑乌亮的狭长翅膀承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英姿与肌肉结实的体魄，他的周身散发着隐约的暗红色光芒，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威严和冷酷。

这样的气势，仿佛不论有多大的困难，他宽阔的肩膀都能扛住；不论有多少令人心酸的过往，他厚实的胸膛都能抵挡；不论有多么令人胆寒的事情，他丰满而有力的羽翼都能将之驱散……这足以让台下的人群觉得安心。

所以当他们看向青霄的时候，他们的眼里带着憧憬和期望，嘴角挂着被眷顾的微笑。

然而只有青霄。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场索然无味的大典是如何结束的，而那些人又是何时走光的。直到一旁无锋冷幽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看向空空如也的广场空地。

“我的心血没有白费，煌山的血也没有白流。很好！”

这是无锋精炼而少有的赞词，青霄从他眼里看出了“满意”两个字。

“即刻起你的血统将定格于此，以前的过往与你无关。”无锋继续道：“你记住，你是真正的瞾郢，即便你没那么幸运的被蠲选做纯血，但你依旧是妖族至高无上的血统继承人，同样的，也是守护妖族荣誉的守护者之一。

荣耀与责任共存！”

无锋特意将最后这句话加重了语气，因为他从青霄毫无激情的眼中看出了些什么。

“我想……”在无锋即将转身离开时，青霄开口了：“拿回我那一‘影’。”

无锋转头看向青霄问：“为什么？难道辽戈的力量你已经能够彻底的融会贯通了么？”

青霄看了看一旁没有插话的琉玥几人诚实的回答：

“没有，但是我想……”

“呵，那你想都别想！”

无锋不等他把话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戳在青霄胸口上的那团暗红印记上：“你应该优先考虑把它消化了，否则，小心撑死！”

阴阳怪气的语气带着嘴角不屑的笑意，无锋瞥了眼面色有些阴沉的青霄，带着自己几个属下离去。

“……其实他说的是对的。”琉玥目送无锋离开，这次没有帮青霄说话：“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觉得自己不再完整了，但是，辽戈的力量你应该……”

“知道了先生。”不等琉玥说完，青霄将翅膀和犄角收回去，仅留着诡异的四肢和身后的长尾：

“我想去后山坐坐，再行巩固一下您教我的东西。”

琉玥微微点头，不再说什么。

朱雀眼看热闹沸腾的大典广场顷刻间走得只剩他和青霄两人，顿时觉得有种原本心里很满很满但是突然就被掏空的感觉。

他快步追上几步，见青霄那又长又粗的似蛟黑尾拖在后面扫来扫去，怕自己会被绊着，当即干脆摇身一变便成鸟儿落到青霄肩头。

“你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朱雀同青霄心头传话。

青霄闷闷的道：“你知道，我想要力量，我甚至愿意为它付出我的所有，但我不想因此背负上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朱雀：“不切实际的期望？指什么？”

。

——PS:

编辑反馈前面序号错了，但鉴于一小时只能改3章所以只能慢慢改，这一章就突兀的调到正确章数去，暂时与前面章节序号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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