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回：对视

　　“卿卿喜欢这样的婚礼？”秦沐风站在凤卿身边，看着下方。
　　雪城的主街道已经围满了雪城城民。
　　连同平日里难以出门的男人都能在今日被放出来，一同观礼。
　　彩炮不断在空中炸开，一行白衣劲装的城奴手中从远处走近，显然是送嫁开道的侍卫。
　　足足八十八人的侍卫之后，才看到了一队冰原雪豹，一共八只，虎虎生风，脚步慵懒地行走着，鼻孔中喷着冰冷的鼻息。
　　“还行。我毕竟还未见识过场面这么大的婚礼。”
　　“卿卿想要场面更大的婚礼吗？”
　　凤卿这才明白秦沐风突然问自己问题的原由。
　　含笑看了秦沐风一眼：“这凌啸风为了抱得美人归，几乎是倾南凌之力了，难不成摄政王也想倾尽南秦之力，给我来一场壮观的婚礼？”
　　“也无不可。”
　　凤卿戳了戳秦沐风的腰。
　　“还好你没登上男秦皇位，不然绝对是一位烽火戏诸侯，搏美人一笑的昏君。”
　　秦沐风眼神微微一黯，将凤卿搂在怀里。
　　“江山一直在，美人没了，就没了。”
　　听听这调调，不是昏君是什么？
　　凤卿看着八只冰原雪豹之后是一车一车的嫁妆，看得有些无聊。
　　“听说雪城圣女出嫁是百年难得的喜事，其中有一项就是拜别父母。姬无雪是不是会接受姬舞这一跪呢？”
　　凤卿好奇的事情没法亲眼看到。但是姬舞拜别父母这一项，却依然在。
　　圣女的送嫁队伍已经开始出现在大街上，身为新娘子，却并未踏出城主府。
　　姬舞和同样一身大红衣裳，满面红光的凌啸风一起拜别满头白发的北冰国君，才一起站起身。
　　而身为城主的姬无雪甚至都不曾出现。
　　姬舞垂下眼皮，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场景，依然可以想象到一切。躲过了凌啸风想要牵住她手的动作，转身往早就停在城主府大门口的鸾架上走去。
　　凌啸风不以为意，对着在座观礼的众人拱拱手，才跟了上去。
　　霎时，就有城奴朗声唱。
　　“礼毕，圣女銮驾出城！”
　　一步一步走上銮驾。
　　銮驾驱动。
　　姬舞透过薄薄的红盖头看着外面的场景。
　　看着两旁恭送的城民，心里只有悲戚。
　　她用了数年的努力才走入雪城，成为圣女。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凌啸风骑在一头威风凛凛的火狮上，脸上带着无法遮掩的志得意满。
　　姬舞就这么看着外面，直到路过一家大门紧闭的客栈，看到了二楼阳台上的一对男女。
　　不，确切地说，是看到那个一身黄衫，面容普通的女子。
　　姬舞瞳孔微微一缩，伸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掀了下来。
　　是她吗？
　　明明顶着一张陌生至极，再普通不过的长相，身上没有一丝灵力外泄，姬舞依然胸口砰砰直跳，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人。
　　是她！
　　站在阳台上的凤卿也没想到，姬舞竟然能看到她。
　　透过鸾架的窗户，凤卿看到姬舞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将盖头掀下来，直直地盯着她不动了。
　　秦沐风皱了皱眉。
　　他也看到了这一幕，便想带凤卿离开。
　　谁知凤卿按住秦沐风的大掌，对着姬舞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那个笑容没有任何嘲笑，也没有任何祝福，仿佛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不经意的点头招呼。
　　姬舞浅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观看她的婚礼。
　　若是以前，姬舞心里应该不忿，应该认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可现在她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动，反而有些莫名的轻松。
　　她之前对凤卿用了那么多的心思，还害了她那么多次，她竟然还能毫不介意嘛......
　　凤卿身边站着的应该是秦沐风吧。
　　就算两人容貌完全遮掩住了，依然可以看出秦沐风对凤卿的小心翼翼，还有凤卿对秦沐风的依赖信任。
　　是啊。
　　凤卿根本用不着在意她。
　　因为她在凤卿的人生中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她撼动不了凤卿什么。
　　绿奴说她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其实不是。最尊贵的是凤卿。
　　凤卿得到的一切，远远比她要多。凤卿才是最幸福的那个。
　　凤卿的父亲甚至可以为了凤卿，差点杀了她姬舞的母亲......甚至可以为了凤卿和尊者对抗。
　　凤卿的父亲，一定很爱凤卿吧。
　　姬舞对着凤卿微微点了点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回过头，重新将红盖头盖上。
　　一滴泪，从盖头里掉落，混进了红色的嫁衣之中，再也看不见。
　　送嫁的队伍庞大到，中午开始出城，傍晚才全部结束。
　　十里红妆完全不足以形容这场送嫁的阵仗之大。
　　送嫁的队伍全部出城之后，雪城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无数的烟花、彩炮不断绽放在空中，路上点燃了各式各样的灯笼，配合着微微飘落的雪花，已经冷淡了三年时间的雪城重新陷入了热闹和喧嚣之中。
　　凤卿被秦沐风裹着披风带进屋里，明明不冷，手里还被塞入了一个取暖的铜炉。
　　“我也没想到我们都变成这样了，她还能认出我。”凤卿很无辜，她可是灵王境，不畏寒热，怎么就值当这么小心翼翼了：“不过我也意外她竟然好似没有拆穿我们的意思。”
　　凤卿放下铜炉，指着楼下的摊贩对沧左道：“沧左，那个是炒栗子吗？去买一份回来。”
　　“是。”得了令的沧左噔噔噔就下楼去买了。
　　英兰老板娘也在街边支了一个摊子，却是卖蜜饯的，此时跟旁边的摊贩聊得热火朝天。
　　“不过姬舞的身体怎么变成那样了。”凤卿回想和姬舞对视的那一眼，皱了皱眉：“父亲说过，姬无雪当年为了修炼雪城秘术，身体留下了隐患，而这种隐患会遗传给下一代，并且越来越严重。姬舞自己没发现，却已经出现了短寿的征兆。如今看着，莫不是这隐患彻底爆发了？”
　　虽然姬舞脸上带着厚厚的妆容，依然无法掩饰身体的虚弱。
　　凤卿的眼睛多毒啊，怎么会看不出来姬舞是在强撑着。
　　姬舞也就大她五岁，身体情况却如同老妪，仿佛生命力被抽干了一般，凤卿实在想不通姬舞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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