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这话之后，她便再没开腔。

一直沉思着。

急的苏鸢心中发痒。

马车急驰，进城门后顺道在梁崔日的茶楼一问，他已经回了院子。

于是带着梁崔日一同往苏宅去。

车内三人面面相觑。

殷问酒看着梁崔日，皱眉不展。

苏鸢看着殷问酒，急的抓心挠肝。

梁崔日看看苏鸢又看看殷问酒，刚欲开口，被殷问酒打断道：“等周献来后再聊。”

梁崔日：“为何？”

殷问酒：“他聪明。”

“……”

苏宅的炉火烧得正旺时，周献在雪粒子飞舞的夜色中赶来。

门被带上，隔绝风声后这屋子里氛围便显得愈发沉寂了。

周献人还没坐下，殷问酒便先开口道：“师兄你先说，可查出那符文是何作用了？”

梁崔日摇头，“并未，藏书众多，不好假以人手，暂未翻到有所相关。”

殷问酒捧着热茶暖手，又道：“以我对活死人的了解，年月越长，越能如同常人，但有一点，也会愈发丧失人性，可对？”

梁崔日几乎顷刻便能明白她要说什么，他声音低沉道：“是，但也看人。但终归是会越发无法共情常人所感。”

“你想说，我娘是以千南惠这张人皮作恶是吗？”他直言道。

殷问酒点头，将今日在殷大娘那处所听所见简明扼要的叙述后，道：“千南惠是巫女，程十鸢的蛊术是与她学的，所以由此可见大多数时候千南惠都是程十鸢。

目前三人之中，具我们所知的情况来看，最有执念做阴生子的便是你娘。”

梁崔日没有反驳，这事他们前头论过。

殷问酒：“但今日我有一点需推翻，便是程十鸢的死因。”

梁崔日：“死因？不是梁家人所杀吗？”

殷问酒：“是，但不是杀，是借命！”

在众人惊色之中她继续道：“因为萧澄，那时候在南宁府的千南惠是程十鸢，她救萧澄没有道理，也压根不在乎萧澄如何，随意丢在太子府，他到底为谁所用亦不在意。

试问，我、你、苏鸢，都是能感受到她们心中在意的人。

她千里迢迢寻得萧澄，为他借了命，却毫不在意的对待不违和吗？”

这个违和一直存在，只是以往他们并不知道那三个人，确实是三个人。

所以想不到根本关联。

如今既能肯定程十鸢心中有执念且会蛊，千南惠死于十五年前，那么便后续出现的千南惠便几乎可以等于程十鸢。

“我曾听萧澄细讲过当初千南惠为他借命时的情况，她所有的表现都让我们怀疑千南惠此人是不是曾经自己遭受过被至亲之人借命？亦或是她借过旁人的命，想要求得佐证，在性命面前，哪怕至亲皆无人能舍。

在萧澄借了萧澈性命时，她近乎疯狂的失态，发笑，落泪，质问他：后悔了吗？难过了吗？一辈子都活在内疚自责悔恨里度过吧，或许……你压根不会。

甚至给了他后悔的机会让他选，结果可见。”

梁崔日撑放在膝上的手隐隐发抖，又是借命？

可如果他爹是借寿命，就算他娘看不出来，师傅总是看得出来的呀！

很快，这个想法被他自己回答了，如当今圣上，有八字相合的献王借。

那么他爹这局，当真是做的细……

梁崔日竟无奈的呵笑出声，眼中笑得水光莹莹，他道：“这也解释了，为何崔林之活着，她们却寻不到，亦算不到，因为按他八字的命数来算，已是死人……哈哈，哈哈哈哈。”

梁崔日的笑声令人揪心，苏鸢更是直接落下泪来。

八字相合的亲人，崔林之没有。梁家人要程十鸢的御术法或拿她练怨灵，而崔林之要她的寿命，这也叫……一拍即合吧。

事实真相的残酷，远超人所能想。

程十鸢昏迷在药馆时，性命是被借的，而梁家那些怨气残留，大概便是前来夺她的怨灵。

而她入阵四年，心死不喜，仇恨尚且都无法支撑起她的躯体。

儿子活着的消息，让她醒来……

“师兄！你问过老管家崔林之的八字吗？”

梁崔日亦是心头一震，他很快便自己捏指掐诀。

然后，彻底笑出眼泪来。

周献做为一个外行，但他擅长发现端倪，在殷问酒身边小声问道：“即能以生辰八字论生死，为何当初苏越赶去江陵时，没为你师兄算上一卦？”

若是算得一卦，岂不是当场便能知道人还活着？

梁崔日缓了笑声，垂着头回答了他：“因为我这八字，还是自己论出来的呢。”

那还是在师傅找到他，教了他玄术后的第四年。

师傅没说，他也只以为是因为梁府之人，压根不会记他生辰八字。

如今想来，师傅为何一直让他学着推论。

因在产房之中，得知真实生辰八字的她娘已死，崔林之失踪。

那么老管家知道，也只是一个大概。

而这个大概，在他们手中便是虚无。

自然无法算出！

“连生时都能如此精准控局，哈哈哈……这世间如此有趣吗？

“值得活个千年万年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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