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军功换美人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

        高想和高患率领的高家军一到前线就给了连连溃败的士兵极大的勇气，不仅把南晏打得节节败退，还收复了双方争抢多年的小伽山一带。

        凯旋的玄衣黑甲一路进城百姓一路欢呼，金銮殿上赏赐无数。

        乱世出英雄，这战事纷起的六年，高想挣得了人生中的第十枚金章。

        刘嗣和卧病在床，许太后迎接的高想。

        听得后世坊间流传的话本里唱到：金銮殿上，太后面军师，笑眼相迎来，怒目相送往。

        高想一脸肃穆地出了金銮殿，如往常一般准备回府，后面跟着的高患满脸黑线，步伐凌乱。

        刚到内宫门时，一个素灰的身影跟了上来，后面两个跟屁虫紧追不舍。

        周洛城望着一身戎装的高想，她不通武艺，穿上这身玄衣黑甲却也透着一股肃杀戾气，颇有将士之风。

        他们已近三月未见，周洛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玄衣黑甲下的这副身影却似乎清减了不少。

        周洛城对上了高想的眼，“北晟的开国皇帝为了鼓励兵武，曾许诺军功卓著的将士，一次一等功，一枚金章。十枚金章便可换一个愿望，无论什么愿望，天子一诺都会帮他实现。玉面狐狸，你竟拿这么多年的军功换……”

        高想最是受不了这些酸不溜就的话，打断了他：“不必多言，既成定局，你便老老实实接受吧。”

        周洛城凝眉望着她，久久不知说什么，“我欠你的太多。”

        高想见他的这副感动得要送人锦旗的模样，戏耍地问了一句，“怎么，与我成亲你不乐意？”

        “乐意。”周洛城显然对这个问题毫无防备，只是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他脸上的神色局促起来，复补充道：“你这样助我归国，我自然是乐意的。”

        高想嘴角勾起，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那就乖乖回去，等我娶你。”

        临走前还不忘耍帅地冲周洛城眨了一下眼，风吹起了她的衣摆，那上扬的狐狸眼点缀着扬长而去的倩影，占尽风流。

        【系统：爸爸，你这招可以啊，拿军功换美人。等周洛城与你成亲之后便脱离了王宫的监视，到时候你报个病故或者意外，让他直接回南晏就行了。】

        （高想：这次也是真的气到许太后了，她没想到玉面狐狸聪明一世，会为一个敌军质子鬼迷心窍。）

        【系统：她也只是生气了吧，又不敢拿高家怎么样。】

        （高想：惹她那样一个聪明狠辣的女人生气，可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现在周洛城回国有望，开启夺位的剧情也快了。爸爸，你要娶男主了是开心的事，我怎么看你有点没精神啊？】

        高想忙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颓色。

        （高想：废话，你去打两个月的仗试试，再加上一路快马回来，我颠得屁|股都要废了。我感觉你们这垃圾游戏迟早下架。）

        【系统：系统嘟囔中，垃圾游戏是谁做的呢？】

        （高想：……）

        一路风尘仆仆，高想像以往一样先去了高家祠堂，虔诚上柱香，向列祖列宗汇报此行的战绩，感谢列祖列宗庇佑。

        以往这个时候，高深都会一改平日严峻的冷脸，带着点自豪的笑，但是今日不同，他的脸色满是阴黑。

        他冷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小五，听说你今日在大殿上，将自己的亲事定了？”

        高想跪在祠堂前，目视前方，“是。”

        高深的声音不由放大，“这几次质子逃跑你都掺和在里面，你以为太后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高想一脸平静道：“太后多半已猜到成亲只是托词，我是被南晏质子迷惑了，要助他归国。”

        “你总是这样明知故犯，自以为是。”高深越说越生气，抄起一旁的铜锏，抡起来就往高想背后抽，“爹平时太纵着你了，给你在全家人面前留脸面，你呢？你这么做将高家置于何地？”

        高深武将出身，下手颇重，没挨几下，高想的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抿了抿唇道：“若不是还顾着高家，我便直接拿金章换放人了。”

        高深：“你……”

        高想咬着牙，“直接拿军功换一个敌军质子的自由，不仅高家没脸面，说出去北晟都会被人耻笑。质子我是救定了，现在这般做，便是要全了大家的脸面。”

        高深手里的铜锏慢慢松了下来。

        高想又道：“为高家，为北晟，兢兢业业这些年，女儿别无所求，就这一个心愿，还望父亲成全。”

        “你呀——”高深语气中少了些肃气，“你真以为我这般生气，为的只是高家？高家如今是北晟第一大家族，看上去风光无限，可高处不胜寒。

        那十枚金章是你风里来雨里去挣来的，若有一日高家登高跌重，你还能有个退路。”

        高想心中一紧，高家在北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又不愿受任何皇室摆布，敏锐智慧如高深，他一早就明白，高家有一天也许会登高跌重。

        高深矮下了身子，在她耳边道：“你可知为何高家宁可冒着触怒皇权的风险，也不愿同流合污？”

        高想望着面前一列列的先祖排位，眼中闪着精光，“皇权驱使不了高家，名利亦不能，唯一能驱动高家的只有百姓苍生。真正英勇的军队不该成为当权者欲望的工具。”

        “这些年的仗你总算是没白打。”高深长吁了一口，“罢了，金章是你自己挣来的，你有权决定它的用处。”

        言罢，转身离开了祠堂。

        接下来的几天，高想是在床上度过的。

        虽然高深一贯对她严厉，可上家法还是头一回。要不是刚回来盔甲还没脱，起到了保护作用，怕是后背要血肉模糊。

        歇了几日能下床了，高想便打发高患去宫里把周洛城接了出来准备成婚。

        此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如果玉面狐狸成亲在北晟算得上是一件让街头巷尾评头论足的大事，那么这一件更是让举国上下石破天惊。

        刘嗣和驾崩了。

        陛下虽然总吃着药，但终归年轻，高想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作古。

        许太后也并未预料到，以至于她本来还想在高想与质子的事上做些文章，后来也无暇顾及。

        刘嗣和无子嗣，许太后便从宗室里过继了一个六岁的孩童，她现在要做的事便是最大限度地维持国家稳定，她需要许长青，需要高家，区区一个南晏质子好像并不那么重要了。

        正当壮年的皇帝溘然长逝，官方文献上的死因只有‘疾大渐1’三字。大概再了不起的人物，也管不了身后事。举国上下沸沸扬扬。

        有人说陛下是流连后宫，死在了那种事上。

        有人说陛下暴戾不听话，太后一怒之下，给下了毒。

        还有人说陛下是羽化了，驾崩那日，有宫人亲眼看见陛下乘一朵红色的云彩而去。

        国丧当前，一切婚嫁从简。高家成婚并未打点什么亲朋好友，只在府里装点了些喜幔喜联。

        婚礼前夕，城郊的树林里，周洛城骑在一匹骏马上，眺望远方似是在等什么人。

        忽一刹，前方一队马蹄声传来，地上扬起的尘土迷了眼，周洛城驱马上前，迫不及待地看清了来人，语带讶异地问道：“芊芊呢？”

        高想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周洛城，缄默不言。

        高患支吾道：“我在西京门等了快一个时辰，也未见秦姑娘。”

        周洛城问道：“怎么回事？宫里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高患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再等下去侍卫换防，我怕是会被发现，就直接过来了。”

        高想凝视周洛城，沉声问道：“同样的机会有了第二次，这次你还非要等她吗？”

        周洛城默了默，答道：“在北晟这些年，芊芊为我做了很多，于我有恩，她想离开北晟，我该报答她，圆了她的心愿。”

        “那我呢？我于你可有恩？”

        高想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问，既然说出了口，便更加理直气壮起来，一双狐狸眼眼睛直直盯着周洛城，似是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

        可惜夜色昏暗，他望不清周洛城面上的神情，只闻得他沉默了很久，方道：“你于我恩重如山，此生都无以为报。”

        她于你有恩，你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我于你有恩，你便只有一句‘无以为报’，这般轻飘飘？

        高想突然觉得今晚的风分外的寒，吹得人僵冷，“罢了，把秦姑娘放了吧。”

        后面跟着的一个死侍拿掉了秦芊芊捂嘴的布，解掉了缚手的绳子。

        秦芊芊一把冲到周洛城身后，正圆的眼睛中满是恐惧，似是受惊的小鸟归了巢。

        原来高患接到了秦芊芊，将她扮成高家死侍一直混在队伍里，不让她出声。

        高想是想再给周洛城一次机会，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只是好像再来一次，他还是做了一样的选择。

        高患有些不忿，“老五，你就这样放他们走？”

        高想望向周洛城，想再看一眼那双眸子，却在昏暗的夜色里怎么也望不清。

        她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们早就道过别，也无多余的话了。珍重。”

        她又转脸对高患叮嘱道：“你带死侍护送他们回南晏，路上不可故意刁难，要看着他们平安进南晏。”

        言罢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她总是这般洒脱，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玉面狐狸，与‘为情所困’四个字似乎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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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疾大渐：病危，形容病情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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