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寿礼（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众人都对着上下跪行礼。

        “免礼。”

        建邺帝一声令下，中秋宫宴正式开始。

        依仗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偏僻，穆清婉好奇地打量这位建邺帝。

        建邺帝一身明黄，四十多岁的年纪，精神抖擞，面貌英俊，气宇轩昂，不见一丝老态，果然有一副好相貌。建邺帝给人的感觉很圆润，不似传说中帝王的那般霸气外露，倒是跟大皇子景昊的气质有些类似。

        穆清婉心中纳闷，这位皇帝的气质不太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啊，倒像是出身世族而又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并没有锐利的锋芒。可越是这样的人，穆清婉越觉得有些高深莫测，建邺帝能够在众皇子中杀出重围，也不应该全是德妃的相助吧。

        宴会开场舞女退下后，无非就是建邺帝先开口致辞。

        “好了，今日是太后大寿，不谈国事。”

        建邺帝说完，就跟德妃使了个眼色，皇后眼神一闪，举起茶杯低头轻抿一口，遮住了自己的神色。

        德妃点头会意，盈盈一笑，接过了话。

        “今日是太后寿辰，可是个大日子呢。大皇子老早之前就来问臣妾准备什么礼物才好？他自己啊，思来想去就是定不下来，那着急模样让臣妾看了，也是好笑。”

        德妃说的话就像是唠家常一样，既接过了建邺帝的话，活跃了一下气氛，就把话题转到大皇子身上，听起来是开玩笑，明眼人都能看看得出，其实不过是变相地说大皇子有一颗赤子之心。

        “母妃不要在打趣儿臣了，不过皇祖母的寿辰孩儿确实准备了许久，希望皇祖母喜欢，孙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皇子适时地出来，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对着太后助寿，大皇子妃和两个孩子也都一起站了出来。

        “孙媳也祝皇祖母福寿延绵。”

        “孙儿祝老祖宗。”

        大皇子一家出来也是比较拉风了，现在是四世同堂了，尤其大皇子的两个孩子长得就喜庆，穿一身应景的红色衣服，显得格外伶俐，小孩子嘛，就跟小仙童似得。这礼物还没有上来呢，大皇子一家就先声夺人了。

        “好，好。”

        太后脸上的笑都止不住了，也顾不上刚刚自己是跟皇后一起出来的了。穆清婉心想，这太后也有意思。

        两个小太监抬了像是盆子一样的东西，被布遮着，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大皇子上前伸手掀开，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是一盆红珊瑚盆景，无论是体积、造型还是成色，都是上上乘，十分难得，连底盆都被精细地雕刻出了祥瑞的图案。

        “皇祖母，这盆珊瑚是孙儿千方百计寻来的，只为讨皇祖母欢心，还望皇祖母不要嫌弃才好。”

        大皇子对着太后一笑，就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般，却是拉近了跟太后之间的距离。

        “好，好，好。”

        太后看到寿礼以后，连连点头，满意之色溢于言表。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太后有个爱好，特别地喜欢珊瑚制品，尤其是红珊瑚，大皇子的这个礼物显然对了她的胃口。

        有了太后的开口，底下的人趁机奉承一番。

        “太后最喜欢珊瑚了，尤其红珊瑚。”

        穆夫人在穆清婉的耳边悄悄地说了这么一句，多知道点以后不吃亏。

        原来太后如此满意，穆清婉却纳闷了，这样的礼物算是讨巧了，正中太后下怀，只是大皇子能够想到的，别人也能够想到啊，就不怕“撞礼”吗？那么后面再献珊瑚的人，就很难堪了。

        为什么是大皇子先开头献礼呢？不是应该是太子吗？莫非按长不按嫡？穆清婉心里纳闷，却看到众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异色。穆清婉作为一个局外人，默默地坐着看戏。

        大皇子这边结束，就该轮到太子了。

        “咳咳，孙儿恭祝皇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太子一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嗽几声，才喘着气说道，看得众人也很揪心，这一下子，刚刚大皇子带动起来的气氛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嗯。”

        太后的笑容减弱了几分，点头回应。

        皇后的眉头紧皱。

        太子妃也上前给太后祝寿，说完拉了拉有些胆怯想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儿。

        “孙，孙儿，祝……”

        小郡主有点害怕，一句话也说不流利。

        “好了，太子的寿礼呈上来吧。”

        建邺帝有些不耐烦了，建邺帝是注重保养的人，对太子最不满意的就是病恹恹的身体，看到孙女这样子，一时很不喜。

        小太监捧着一个雕花的小匣子上来了。

        “这是孙儿偶然得到了，咳咳，是浮生大师铸刻的《金刚经》。”

        太子的话刚落，穆清婉就听到了自己身边都是吸气声。

        “这……”

        太后也很震惊。

        浮生大师是古往今来最有名的手工大师，要知道世间流传这样一句话“浮生一死，再无浮生”，可见后世对浮生的评价之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指的大概就是这种人了。只是，经历了战火连天的岁月，浮生大师的很多作品都已经丢失了，甚至流落民间，即便见过的人也未必知道其价值，真正留存在世并被人寻获的并不多。

        珊瑚难得，却仍是能够寻到的，有价可估，而浮生大师的作品，却是无法估量的了。太子的这件礼物珍贵程度可想而知，也难怪见惯了“好东西”的太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皇后对底下和旁边人的震惊，很满意，皱紧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德妃刚刚春风得意的脸，却青了。

        “是真的？快拿过来给朕看看？”

        还没等太后话，建邺帝就出声了，让小太监呈上来。

        “等等，给哀家拿过。皇上，你宝贝那么多，可不要跟哀家抢。”

        太后制止了建邺帝的行为，直接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的嬷嬷下去拿了过来。

        “这，当然是要给母后的。”

        建邺帝笑着说道，只是话里透着股酸味。不过想起来太子前几日送给自己的浮生大师的另外一个作品，建邺帝才没有坚持跟太后“争抢”。

        太子的礼物一出，又把气氛带起来了，也为后面献礼的皇子很大的压力。

        现在才有两位皇子献礼，气氛也算和谐，可穆清婉却感受到了背后的火药味。大皇子和太子的这一出，孰胜孰负，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这些都不管穆清婉的事情了，老老实实做个局外人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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