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沈佳雯茫然地接过药膏，表情显然很懵。

        她欲言又止地望了眼周钦，最终长叹一口气，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拧开药膏的管盖，挤出冰凉的药膏往小腿处涂抹。

        冷冰冰的触感刺激的她拧起眉，条件反射地耸了耸圆润的鼻头。没想到动作一着急，带动了小腿往左倾斜，疼的她闷哼一声。

        算了沈佳雯！她小声念叨，自己涂药会扯到伤口，紧接着会加重病情，更加得不偿失……而且只是小腿，也没什么吧……

        她眨巴眼，视线求救性地凝在周钦的脸上。

        周钦眉眼俊朗，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脑袋往后仰，校服大大咧咧地敞开。

        ……还、还挺帅！

        但就是像没看到她一样，边捧着纸杯喝水，边和校医谈笑风生。

        “你们这是高三了吧？”

        “嗯，”周钦敲着椅子，“快高考了。”

        “那得好好努力了，有的时光错过了那是一辈子的遗憾啊！”校医悠悠感慨，抛了个新话茬，“想好要读什么专业了吗？”

        “还没想好。”

        专业……专业对未来的影响至关重要。他上辈子读的是土木工程，还去工地上搬过两个月砖，因为身强体壮还差点成为工地小组长。

        一想起来恍若隔世，他闷声低笑，觉得有点滑稽。余光忽然瞥到嘟着嘴眼里还淌着泪花的沈佳雯，“嗯？很疼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沈佳雯眼里的泪花变成硕大的泪珠，从脸侧哗哗地滚落。

        她食指上还捈着白色的药膏，弯着腰拱身去够小腿。

        她皮肤白，青紫的伤疤看起来很是狰狞，尤为恐怖。

        周钦没反应过来，眼看有越哭越猛的趋势，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涂个药还哭，小朋友，你多大啦？”

        “你不理我……我就想让你参加广播……分享……分享学习经验，你一直都不同意……现在我受伤了，这、这么大一块伤口，你都不看我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麻烦，很无理取闹啊！”

        她边哭，逻辑越清晰，“你为什么总拒绝我呢？”

        ……怎么说哭就哭。

        周钦扶额，难不成我是她的刺激源？要不我走吧……

        校医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沈佳雯。

        沈佳雯拿着纸巾，她本来就是瓜子脸，眼睛大而清亮，拿纸巾盖住后挡了半张脸。

        周钦从椅子上起身，看着她情绪似乎慢慢平息，掀开帘子准备往外走去。

        沈佳雯从泪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周钦起身，察觉到他要走的意图，想要慌乱地扯住他的衣袖，没想到竟然扯空了。

        “怎么？”周钦双手抱胸，低头给司机发了条信息，“还想着广播的事啊？”

        他脚步没停，看了眼钟表。这堂课应该是语文课，还是得回去听听。

        推开医务室的门口，他手停在门把手上，语调顿了顿，“我帮你请一天假，等会我司机会在校门口送你回家，你直接跟他说家庭住址就好。至于广播的事——”

        他推开门，“我答应你了。”

        沈佳雯打着哭嗝，注意力集中在最后一句，“你说什么？你答应了？你不许骗我！”

        回应她的是周钦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她抽出纸巾擦眼泪，大脑一片空白。

        校医笑得慈祥，眼里露出怀念：“喜欢他啊？”

        沈佳雯左手撑着腰，靠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把药膏在伤口处抹匀，“才、才不是！”

        周钦步伐加快，校区室在一楼，班级在五楼。他两步并一步从楼梯上跨过，冲上台阶，跑过楼梯间后连忙掠过走廊。

        他喘着粗气，手扶在门框上，发现老师还没来，松了口气回到位置上坐下，从包里掏出语文书。

        包里有一角白色的信纸。

        如出一辙的玫瑰香，在封口处别了一枚粉红色的爱心。

        ……梅开二度这是？

        趁老师还没来教室，他坐在最后一排，也没人会盯着他看。

        他把信封拆开，信纸上字迹娟秀，熟悉感愈发明显。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高考加油。”

        他把信折好塞回包侧里。怎么这么纯情，这算哪门子情书啊。

        比起探究这位送信人是谁，他更感动于这份微妙的情愫。如果对方并不想让他知道是谁，他也不会做越界的探索。

        毕竟被人喜欢总不是坏事。在他孤独徘徊的时候，也想过，如果有一个人能接受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好了。

        得知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关心他的生活，认真地喜欢他，已经算得上幸运，何必再纠结这个人是谁呢？

        余老头抱着教案走进教室，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开始板书。他哑然失笑，摊开书本，认真地做起笔记来。

        许诗茵整堂课都心不在焉。

        她和沈佳雯是很好的闺蜜。当时沈佳雯突然得知周钦的成绩，非要找到题目认证他的真实水平。

        拿了本竞赛题册交给她，信誓旦旦能摸清楚周钦到底是猫是虎。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但看到沈佳雯连日来在窗旁守着周钦，同学间传了不少流言蜚语，她心里五味杂陈。

        许诗茵低头看了眼课本，鼓起勇气往身后偷偷瞥了一眼。

        行。

        周钦看样子，很认真地在做笔记。

        她怂巴巴地收回视线，逼迫自己抬头盯着黑板。

        她从草稿纸上撕下一张纸条，舌头在嘴边舔过一圈，纠结地写了一行字：沈佳雯是受伤了吗？

        又烦躁地用笔涂掉，在底下重新写：你是送她去医务室了吗？

        她把纸揉成一团，侧身往身后试探性地瞥。

        周钦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体桖，外面披着校服外套。因为奔跑，汗珠从锋利的鼻尖落下，教室里明亮的灯光衬的他的俊朗带有了强烈的攻击性。

        许诗茵出神地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双手捂住了脸，把纸团揉碎，心虚地把纸团塞进了抽屉，正襟危坐地坐直身体，盯着黑板。

        ——完蛋了。

        她一直知道周钦长的特别好看。

        但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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