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带了几分哭腔

偷窥人表白也不太好。

        周钦咂了咂嘴，正准备打道回府。还没等他迈开步伐，走廊里又有了几声响动。

        “你们纠缠着我做什么！”少女声音软糯，带了几分哭腔，“我都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你们这样的！”

        黄毛恶狠狠地把女生压在墙上，手撑在女生的脸边，“你知道老子的爹是谁吗？给你脸了，还有胆子拒绝我？”

        旁边两个小弟帮腔。

        “别给脸不要脸，错过了我们王哥，你去哪儿找比我们王哥更好的人？”

        “我们王哥除了长的差点、成绩差点、性格恶劣了点……”小弟在黄毛的视线下声音越来越小，咽了咽口水，憋出一句，“但是他，他！他喜欢你啊！”

        周钦被逗乐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黄毛撑在墙上的手霎时放了下来，警惕地往四周张望，“是谁？有胆子就给老子出来！”

        周钦搓了搓手，从柱子后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鼓了几下掌，“不错，真是给我演了一出好戏。”

        小黄毛认出他来，不免松了口气，像是攀关系般揽住他的肩膀，“周哥，咱追女孩儿呢。没什么恶意，就单纯地喜欢人家！”

        女生乖巧地扎着马尾辫，倔强地咬着唇，“你那叫喜欢吗？你是在威胁我！”

        她抬起头，求救性地望着周钦，又不留痕迹地往另外两位小弟的方向远离性地退了几步。

        在夏日明朗的阳光下，周钦终于看清了少女姣好的面孔。

        少女仰起脸来，眼睛清澈明亮，像一汪纯净的湖水，恶狠狠地排斥黄毛的威胁。

        模糊的名字缓慢地对上面孔，周钦犹豫地出声，“沈娇韵？”

        沈娇韵眼神一瞬间亮起，像是宇宙里骤然亮起的星光，认真地抬起眼眸的时候，璀璨的几欲让人溺亡。

        清纯、又干净。

        像是突然有了底气，沈娇韵伸出手指向黄毛，“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就是天天威胁我，在教室门口故意大喊我的名字，强迫我和你来到走廊，甚至想要强吻我？你以为你那是帅气吗，你以为这就是喜欢吗？”

        她被气红了脸，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真正喜欢一个人，绝对不是你这样的！你对我就是一时新鲜，但凭什么因为你的新鲜欲作祟，要毁了我平静的人生？”

        黄毛被数落的缓不过神，尴尬地望向周钦，却发现周钦脸上饶有兴致的神情，不禁讷讷地把靠在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

        “我、我怎么不算喜欢你了？”

        黄毛虚张声势地抬起头，眼角却悄悄红了，“喜欢不就是占有欲作祟吗？”

        “我为了你，也不去网吧打游戏了，每天安安稳稳来学校，就是为了去你们班门口看你一眼，想和你说几句话，我都有错了吗？”

        沈娇韵嗤笑一声，“我就问你，如果刚才不是周钦突然出现，你是不是直接强吻上来了？你有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我同意了吗？你这样强迫我？”

        黄毛手在空中虚晃几下，像是手足无措，又像是无地自容。

        小弟默默对视了两眼，不敢说话。

        周钦揽住了黄毛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嗨，哥们儿。人家小姑娘等着呢，你别不出声啊。”

        王峰啊了一声，失了魂，“等什么呢？”

        周钦腿微屈，附在他耳边，“道歉啊。”

        王峰把手背在身后，手指扭在一起，往前迈了两步，声若蚊蝇，“对不起。”

        周钦瞥了眼沈娇韵，神情里满是探寻。

        沈娇韵扯平校服上的褶皱，不情不愿地嗯了声，转身就要走回教室，“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喂！”王峰远远地喊住了她，“沈娇韵，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她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这辈子都不可能。”

        看见沈娇韵逐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周钦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给王峰，“诺，哥们儿，吃颗糖。”

        王峰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太丢人了。周哥，我是不是就像她嘴里说的那样，挺糟糕的。”

        周钦干脆地在他旁边坐下，背靠栏杆，裤子在地上拖，“没。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知道老子的爹是谁吗？给你脸了，还有胆子拒绝我？”周钦像模像样地模仿了一段当时的语气，温和地笑了笑。

        黄毛捂住脸，又气又觉得好笑，结结巴巴解释道，“我就是一着急，说话没个把门。这么一听是有点欠揍……”

        周钦像揉狗狗一样揉了下他的头发，难得有几分过来人的心思，“你也没有必要妄自菲薄。我觉得你挺好的啊，就是这性子真得好好改改。”

        他低声闷笑，“我以前也经常这样。”

        周钦露出怀念的神色，“冲动、没分寸，挺傻的。”对着黄毛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以前看到差不多的女生，就仗着家里那点钱，觉得自己有本事，天生就该被人喜欢。后来想想，其实我也未必真心实意喜欢人家。”

        黄毛心态崩了，没忍住眼泪湿了满脸，“说实话吧，我感觉我确实也没那么喜欢她。”

        “但是长这么大，我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啊。”王峰愤愤地把手握成拳头，难得起了倾诉的心思，“我知道我很普通，除了家里可能还有点钱以外，身上没什么地方值得喜欢。可是我总归也想别人爱我，但是一直没有人来，只能我先去努力去喜欢一下别人。”

        周钦沉默了一瞬，说道，“什么才叫普通呢？活在这个世界上，生而为人，死后化作一捧黄土，我们不都普普通通的吗？”

        他想起上辈子忙碌的日常，两点一线在公司和家庭里穿梭，想起低头做孙子伏低做小的样子，又想起现在别人都喊他“少爷”，不免有几分唏嘘。

        奔四十的灵魂在年轻的躯体里，眉眼间满是意气风发感。

        周钦拍了拍黄毛的背，“去他妈的不值得。够不够好从来不是别人能定义的。”

        “就算没人喜欢，难不成就证明我这个人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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