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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逐村


  
周启有些无奈,他倒不是不能理解,之前让王有才磕头认错,张氏能答应下来,那是因为没涉及到人命,又能赚上不少钱。
但现在,王有才因此事离家惨遭意外,他又是独子,没了儿子赚多少钱又有何用?
他们又不敢去找土匪,把气撒在他身上也实属正常!
想了好一会,周启回过了神,刚想起身腿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抬眼往左腿看去,只见那里整一片血肉模糊,完全不成样子!
那豺狼的口液浸在伤口上,现在已经开始小面积感染,甚至已经开始溃烂,简直触目惊心!
周启知道,如果再不处理,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下来!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强壮镇定,对苏灵说道:“娘子,帮我烧壶热水,再准备刀子针线!”
苏灵一听,虽有疑惑,但还是手忙脚乱地马上就去照做!
外面的赵翠花和清冷见她跑了出去,连忙闯进屋来。
特别是那赵翠花,一进门当场就坐在地上哭了,呜呜咽咽地不知在念叨什么。
清冷脸上也还是没什么表情,看了周启一眼没说话又出去了。
很快,苏灵就已经将东西准备好。
“郎君,你要做什么?”
周启先将赵翠花支了出去,抬头苦笑着便说:“割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把苏灵吓得手抖了一下,呆滞了半秒后,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周启轻轻握住苏灵的手:“你要是害怕,你就先出去,很快就好了。”
“你自己怎么割?”
苏灵哭的很伤心,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割肉,但她知道她的郎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眼泪汪汪地便说:“我帮你,我帮你郎君……”
周启有些不忍,像苏灵这样的富家女,血都怕是没见过,又哪里能做的了这事?
就在他要说话之时,苏灵又抬头,眼里似有乞求:“郎君,我不怕,你相信我!……”
周启没办法再说什么,心里有些酸涩,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是没有麻药的,等到苏灵将腐肉挖去,又用针线缝好之时,周启被疼得出了一身冷汗,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喉咙里连一声闷哼都发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支撑!
而苏灵也是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为了自己尽量不手抖,那张樱桃小嘴上硬生生地被她自己咬出了血来。
见此,周启知道她扛住了多少心理压力,一把抱住苏灵,心中暗暗发誓,这个媳妇他认定了!
即刻他便也品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恋恋不舍分开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便问:“跟我一道回来的村民现在怎么样了?”
与那几个村民相比,他这伤口算是轻的,他都已经感染高烧了三天,何况他们?
“已经有村医去看过了,村医说被豺狼咬过的地方,保不住了,以后都使不上劲了…”
周启一听,当下就觉得离谱!
这哪里是保不住的事情?
这时候没有狂犬疫苗,一旦感染,那就是会死人的事情!
当下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了,起身就往屋外一瘸一瘸地走去。
索性那些村民离他家住的都不远,周启先去了最近的周叔家。
他要是记得不错,周良那小伙子,也被豺狼咬伤了腿!
简单敲门过后,周叔见到他倒还是热情:“周小子,你咋出来了?”
“周良怎么样?”
一问,周叔就唉声叹气了起来。
“今天烧上了,这腿也保不住了……”
周启直接进了屋,周良此时倒还是清醒着的,见着来人还打了声招呼。
“想不想保住腿?”周启问。
他没有说保命,是怕吓着人,但是光说保腿,周良眼睛都已经亮了。
“想!当然想!你有什么办法?”
……
半刻后,周启从周叔家里走了出来,又挨个上了其他人家。
等一切弄完,已是傍晚。
周启沿着村路回家,还没到门前,就见那小泥房门口又围了一群人。
张氏一席麻衣在门口大喊大骂:“周家的!收拾好你们的东西给我滚!老娘在这个村里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还有许多村民围在一旁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启知道,该来的躲不过,一瘸一拐地上前走去。
几日不见,张氏此时很是憔悴,与前几日的状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整个人,瞬间就好像老了十几岁!
“张婶子。”周启主动先与她打了招呼。
那张氏一听见周启的声音,马上回过头来,双目泛着红血丝,就像看仇人一般死死地盯住周启:“你别喊我婶,我儿子就是因为你死了,你这个杀千刀的,今天就给我滚出村子!!”
周启听到这话也没有生气,人死恩怨消,他的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内疚的。
就在他要说话之时,有一位年旬七八十的老人家在几位村民的搀扶下就走来了。
“王家媳妇,你莫要在此胡闹!”
那老人家讲话中气十足,他的声音一出来,众村民全都安静了下来。
周启盲猜这大概就是村子里三位族长的其中之一。
他们村子里,主要是王姓,周姓,赵姓组成,三位族长代表了三个姓氏。
族长在村子里的辈分极高,地位极高,这事到底跟里长家有关系,惊动了族长,周启也并不意外。
而张氏闻言,瞬间就崩溃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吼:“我怎么就胡闹!?我死的是儿子啊!我儿子都还没娶亲!我们王家,是彻底断后了啊!!”
这时候,里长也从人群里挤出来,虽然看起来也不大精神的样子,但还是一把就拉过了张氏,朝着她气急道:“又不是周小子杀的,你在这里闹什么!?”
张氏是更气了,指着里长就骂:“你这怂货,自己儿子死了还帮着外人,要不是这杀千刀的逼着我们儿子认错,他怎么可能会走,又怎么可能会死!?”
这时,王婶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对着张氏便说:“嫂子,这事你怎么就那么轴呢,你要这样说,那你也有责任,那时还不是你喊你儿子去的,咋现在就怪上周小子了?”
张氏听着这一个两个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直接一把就推开了二人。
“你们说什么都没用!周家的!今天要么给我滚出村子,要么就给我儿子偿命!”
“我看谁敢给周家逐出去!”
族长在一旁敲了把木棍,气急败坏的就说:“你们要是不待见,别做这里长了,回你城里娘家呆着去!周家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此时旁边围着的村民也说话了。
“就是,人又不是周小子杀的,真不知道里长媳妇在这闹什么!”
“人周小子为了给你找儿子,自己都伤那样了,这里长媳妇咋这么不懂事嘞!”
“里长媳妇,你有娘家给你接济,我们还指望周小子办好厂子给我们发工钱,你要把他逐出村子,我们都不答应的!”
“你有本事闹周小子,你有本事找土匪去啊!”
……
所有人都在逼张氏,没有人觉得她只是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因为对他们来说,死人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死在土匪刀下的也不止这一个,每年谁家不死人?
也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为明天吃饱饭而努力!
现在大家伙都指着那点工钱,要是里长媳妇执意要将周启逐村,这危害的是整个村民的利益!
或许正因为如此,这才有人去将族长请了出来!
因为在利益和人情面前,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
他们不怕死人,也不怕逼死人,只怕饿着肚子没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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