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师姐，你说的进去，到底是……”赵长清犹疑望向身边的少女，她正兴致勃勃地观察周围的人群。

        迷魂天涧的入口在琉璃城最里面，这里不像外面那么热闹喧哗，只有一道绛紫色的琉璃门光秃秃立着，周围等着几个百无聊赖的修士。

        每年拨给四大仙门的名额本也不太多，是以现在在迷魂天涧外等待秘境开启的弟子也只有寥寥几个。

        且都戴着似是比猫面具高一等的鱼面具，各怀心思地打量起他们。

        “喂，你们根本没拿到资格，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吧？”一个身材妖娆的鱼面具大姐姐走上前来，抱臂看着姜凝他们。

        “不。”姜凝狡黠地笑笑，“我们拿到了。”

        大姐姐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也不想搭理这俩莫名其妙的人了，转身就走。

        姜凝看见一旁赵长清欲言又止的表情，安抚道：“别担心，一会儿入口打开了，自然可以进去。”

        赵长清顿了顿，还是把到嘴边上的话咽了下去。

        ……他这个小师姐，自打和他打过一场之后，就好像怪怪的。

        难不成，是他把她的脑子打坏了？

        赵长清看向姜凝的眼神中，莫名带上了几丝愧疚。

        姜凝回过头去，就看见他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还以为他是不相信，正要再说几句，却听面前一声巨响。

        面前绛紫琉璃修成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钻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那少女竟是当当初引姜凝进来的那个红鬼面具，她仍是梳着活泼泼的双丫髻，穿了红袄裙，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飘到众人面前。

        “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来到迷魂天涧。”少女抬手捂着唇溢出两声娇笑，“若有什么遗言，可托我转告给各位的家人朋友，一句话只需要一炷香阳寿。”

        “嗤。”不知那个修士发出一声嗤笑，“别在老子面前弄这些故作玄虚的东西，还不赶紧让老子进去！”

        【锦鲤鱼】：“额，好典型的flag，感觉此人要挂。”

        姜凝颇有同感。

        “哟。”那少女又笑了一声，飘过去绕着那修士飞了几圈，“是我的不是了，没让客人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少女拍了拍手，那一直站在阴影里的男人便走了出来。

        他头上戴了顶破破烂烂、歪歪斜斜的乌纱帽，脸上没戴任何面具，惨白得像个木偶，甚至被人用劣质朱砂在两颊边涂了个滑稽的腮红。

        总而言之，视觉效果很惊悚。

        ……他头上那顶乌纱帽制式很像当今朝廷惯使的官帽制式。

        姜凝眨了眨眼，却见那看上去行动笨拙的男人以一种肉眼难辨地速度窜上前来，冲那少女露出讨好巴结的神色。

        “还请客人接受我们的歉意。”

        少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乖狗狗，快告诉客人，这里面有多危险。”

        男人点了点头，忽然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门里。

        “你在跟我们演什么木偶戏？”几个修士等得不耐烦，“快点让我们进去！”

        “姑娘，我们千辛万苦来这琉璃城，可不是为了……”

        少女笑吟吟的，“别急呀，总得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

        “——我们幻妖做生意，可从来都是诚意十足的。”

        她不让路，他们修仙者也不好和幻妖这边撕破脸，就只好站在原地傻等着。

        半柱香后，那男人回来了。

        ——不，或许，那东西已不能称作一个人。

        他浑身湿漉漉的，满身不知是水是血，半张脸都烂了，一条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只好拖在地上慢慢爬回来，讨好地舔着少女的脚。

        “乖狗狗。”少女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

        周围已有心性不佳的修士被吓得面色惨白，但更多人均神情严肃，和周围同伴小声说着什么。

        “师姐。”赵长清也低声开口，“看来这秘境几百年来无一通过者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姜凝嗯了一声，仍是盯着那男人。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男人给她一种熟悉感？

        “好了。”少女一脚把男人踹开，嘻嘻笑道，“现在有人想跟我做这笔生意了吗？”

        修仙者听了这话却各个面色僵硬。

        这秘境虽看上去的确凶险万分……但，他们好歹也是各个门派的佼佼者，写遗书这种事……

        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少女满怀期待地看了看四周，见无一人上前，只好气愤地又踹了那男人一脚，“哼，真不识好歹。”

        “敢问姑娘，我们可以进去了吗？”一位修士问。

        “进去吧进去吧。”少女仿佛玩累了一般，很是无趣。

        众人大喜过望，赶忙进入门中。姜凝本也要跟去，手腕却被人捉住了。

        “等一下！”

        居然是之前劝阻他们的那个大姐姐。

        她拽着姜凝的手腕道：“这两个人明明没有资格，凭什么进去！”

        “哎哟！”

        却是那女人手上被金光抽出一条红艳艳的伤痕。

        “可不要伤了我的贵客。”少女飘上前来，似是万般怜惜地捧起姜凝方才被抓的那一只手，轻轻吹着。

        “贵客？”女人傻了。

        姜凝被她吹得一阵不好意思，连忙把手抽回来，拉住一旁发呆的赵长清。

        “还不快走！”

        尴尬死她了！

        ——

        迷魂天涧中不似外界风和日丽，姜凝一入其中便感觉豆大的雨珠打得她睁不开眼，忙给自己施了个避水诀。

        在这一片凄风苦雨的氛围中，赵长清居然还边施诀边找她闲聊：“师姐，你当真……”

        “啊？”耳边雷鸣轰轰，便宜师弟说了什么话她一句也没听清。

        当真厉害。

        赵长清看着少女有些懵然的脸，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日后再说吧。

        两人便冒着风雨走了约莫一炷香，周围人影渐渐多了起来。

        大家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有几个还紧锁着眉头，一直望着前方。

        姜凝向前望去，只见一条波涛汹涌的巨河横亘中央，风一吹，浪头便卷起朵朵狰狞黑云，在风雨中仿佛无数面目模糊的河中巨兽，把去路彻底堵死了。

        “怎么不过去？”有人沉不住气了，大喊着向周围人打听。

        被问到的人脸色不是很好看，指了指河边。

        有个剑修催出本命灵剑，欲要强渡这河，刚开始还勉强顺利，渡到河中央时，却突然从河底冒出无数黑色触手。

        那触手仿佛有意识一般，死死缠上修士四肢，不管他怎么催动法宝攻击都未能伤它分毫，直把那修士从剑上拖了下来。

        ……

        姜凝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接下来的画面。她莫名想到方才那戴了乌纱帽的男人拖着一条断腿回去的惨相。

        她心中不免怀疑是那人实力不济导致伤重，现下看来，他能从这怪物手中留下一条命在，已是难得。

        岸边修士皆是各个宗门中的佼佼者，但饶是见过再多世面，此时也没个心理准备，当下便有人干呕起来。

        赵长清也握紧了手中的剑。

        姜凝略一思索，从识海里唤出一早备好的望远镜。

        从镜中望去，河心在没有人经过的时候一片平静。

        看来，那触手是有人预备渡河时才会启动攻击。

        ……等一下，那是什么？

        一张僵硬如死尸般的脸和姜凝的视线倏然撞到一起，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

        赵长清见她掏出一个奇怪的玩意儿放在眼前，不禁有几分好奇。

        “没事。”姜凝嘴上敷衍道，“这是我炼的法宝，名曰"千里眼"，可以看到河对岸的东西。”

        赵长清一愣，“河对岸有什么？”

        姜凝微微定神，又一次看过去。

        方才吓了她一跳的那个东西，原来只是两个纸扎的人偶。

        那两个人偶均被打扮的喜气洋洋，穿着大红婚服，仿佛一对金童玉女。

        而两人的身后，静静落着一顶红色的喜轿。

        ……什么意思？

        这轿子，和河里的怪物，究竟有什么关系？

        姜凝沉吟半晌，将手中望远镜递给赵长清，示意他看看河对岸。

        赵长清看着表情冷淡，实际上心中对这个“千里眼”很有几分好奇，接过来好容易忍住在手中把玩几下的冲动，依言往河对岸看去。

        “……这是什么？”

        “喜轿。”姜凝沉声道，“这东西与河里的怪物肯定有关系。”

        赵长清想了想，“莫非，要把这轿子毁了才能过河？”

        “不。”姜凝眯起眼睛，“那轿子一直等在河对岸什么也不做，若真是渡河的关键条件，不该在如此不易防备的地方。”

        “我猜，只有成功渡河的人，才能登上那顶轿子，去下一个地方。”

        她笑了笑，“竟然只弄来一顶，是觉得只有一个人能过去？看不起谁呐。”

        赵长清经她一言也立刻想通其中关窍，却见少女从怀中掏出一条绳子。

        “师姐，那是？”

        姜凝将那条价格无比昂贵的防水动力绳缠到腰上，转身笑道：“有人想过河吗？”

        “一千两一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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