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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


和周作辞做同桌也是有好处的,在抄作业上。

        在这方面,他毫不吝啬,很早就把习题做完了,每天被传到什么地方也不管,抄完了顺便让人帮他交个作业,很方便。

        下午,拿到了第一版作业的姚予虞奋笔疾书着。

        抄了快一年,她已经熟练练就了几可拟真的筛选机制,哪些题目难,哪些地方要划线,哪些答案小改一点可以显得像费尽心思、但能力有限,简直刻在了潜意识里,不需要一丁点反应时间。

        旁边周作辞难得地没在写题,杵着下巴看她抄。

        一科又完,姚予虞心满意足地合上习题,转头回应目光:“你要用吗?还你?”

        “没,不用。”周作辞随口答。

        “那你看那么久?我还以为”姚予虞眯着眼想了下比喻:“你们学霸对做完的题就像生出的儿子,得常看看它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她把习题递给了前排的男生。

        这男生是姚予虞换座以后的新前桌,叫蒋皓,好像是校排球队的,一身腱子肉,常年稳坐倒数,也是周作辞作业的“被饲养者”之一。

        习题册的主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把孩子交给别人,开口:“嗯我比较喜欢女儿。”

        “啊?”姚予虞反应了下,给了评价:“挺好,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女儿?谁的女儿?”蒋皓接过来作业。

        他刚从球场训练回来,满身是汗,白色跨栏背心被浸湿,透出油光滑亮的充气似的肌肉。防止“影响校园风气”,胡乱套了校服外套,正在擦手。

        “你辞哥的女儿,交付给你了,好好学习,不要负了它。”姚予虞就着话题胡扯。

        “辞哥的女儿?”蒋同学一头雾水,夸张地把本子合上看了看封面,确实是物理粉皮作业本:“什么啊?那它妈是谁?”

        姚予虞挤眉弄眼地回:“你这不明知故问吗?辞哥的对象,那当然是”

        姚予虞忍着笑还要继续诓他,脑门上就被敲了个栗子,周作辞带了点威胁地看了眼蒋皓,后者挠了挠头皮,和本人形象很不符地腼腆笑笑,转回去了。

        “啧,你干嘛?”姚予虞发现了,跟他做同桌的坏处,就是他要敲她简直易如反掌,身体都不用动的。

        “挺能说啊。”周作辞敲完收回手。

        挪动了身体,倾身靠过来,用威胁蒋皓的眼神微眯着看她,声音哑哑地缓慢问道:“我对象谁?”

        小姑娘不怕他的威胁,目光追着前排的男生转回去,才答:“伟大的学习之神。”

        “”

        姚予虞也倾过来,她本来就惯性翘着个很占空间的流氓式二郎腿,这会两人从上到下都贴近了,直到周作辞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才停下来。

        “你说,我直接问蒋皓能不能摸摸他的腹肌,他会同意吗?”小姑娘捂着嘴用气音跟他商量。

        睫毛扑闪扑闪地。

        轻轻“啧”了声,周作辞向后靠,舔了舔后槽牙:“马上期中考了。”

        说完拿了她桌上还没抄的数学挡了她的视线:“好好学习,别惹我女朋友生气。”

        姚予虞眨眼,心中还有句“那你狭隘了,学习之神就得是女的吗?”的吐槽。但男生轻描淡写的“女朋友”三个字挠在她心上,莫名不是滋味,还是咽下了。

        她接过了数学,没回话了。

        -

        期中考真的马上就到,又马上地离开了。

        姚予虞照常发挥,可惜高二竞争激烈,停在原地就是后退,这次只考了29名。

        看着成绩排名条,她怔着神。

        同桌的成绩条是第一个发下来的,悄悄瞥了眼,一排的“1”数,总成绩703,比她高了快两百分。

        课间,周作辞照旧写着题目,停笔发现小同桌蔫蔫地趴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成绩条。

        “喜欢?”他有点好笑地问了句:“送你?”

        “唉,周同学,你好变态啊。”

        高二上,学都没学完,按a中惯常地超纲出题路子,拿到700分,上下数两届都未必找得到一个。

        那成绩条一个上午被无数同学瞻仰着拿来拿去,正破破烂烂地躺着两人桌子中央。

        “嗯。”男生低低地应下了变态的评价。

        那曾经是初中的她的待遇,轻松地拿下每次第一,被同学老师围着夸“聪明”。

        姚予虞的初中是个刚建的新校区,总部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好学校,新校区对标总部,每次都要一起排名,每次也只有她的名字能出现在总榜前十。

        姚予虞确实是学习很轻松的“学神”那类。

        可能是小时候家境优渥,玩腻了同龄人羡慕的玩具,喜欢去图书馆待着,读了很多有的没的,脑子比较灵光;也可能是父母发财了闲着就眼界前卫,给她又请外教又请幼师地陪着玩。

        总之她以前考好成绩是不怎么费劲的,天天挤在后排跟一群“坏孩子”聚着打游戏,三天两头请假出去看电影家长也没意见,周末就是跟着长辈到处去玩。

        “辞哥,你喜欢学习吗?”她莫名奇妙问了一句。

        周作辞喝着水休息,听了问题,拇指擦了下嘴唇,一时间没有回话,好像陷入了人生的大思考。

        半响,他开口:“不喜欢。”

        倒是斩钉截铁的。

        “啊”姚予虞趴着,挪了下头侧靠在手臂上看他。

        丧气的情绪又很明显地溢出来,周作辞知道,能看的出来的难过,对这姑娘来说就不是真的难过,咽了水,他不动声色地问:“考得不好,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她蔫蔫地答。

        以前的姚予虞确实是不会不开心的。一是她不在意自己的成绩,二是29名和25名的差距不大,中下游的阶段是很好提分的,真想回原来的成绩并不难。

        只是那晚上恍惚中发现了自己隐秘的小心思后,好像和周作辞的每一个小差距都会让她心情变差。

        这样不好。

        姚予虞起身拍了拍脸,抬手给她的小盆栽浇水。

        薛定谔的盆栽果然如冉恬所料那般只是一盆土,并不会发芽,但她还是天天给它浇水。

        “这盆里养的什么?”周作辞又打开习题,开始了新一轮的番茄钟。

        “不知道,”姚予虞没情绪地浇水:“可能是我没有结果的人生吧。”

        “”

        -

        下午。

        铃声打响,吕依琳走上讲台,照例开了课前的5分钟小班会。

        “期中考试已经过去,过去的就过去了,考得好的同学不要骄傲过头,考得差的也不用太钻牛角尖,这只是一次小的测试,是大家查缺补漏的机会。”

        吕依琳白裙配帆布鞋,柔柔地开口,眼睛眯成缝:“宣布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大家想听哪一个?”

        多日的学习备考压抑了大家的玩闹的天性,底下的同学热情似火地一人一句,班里乱哄哄的,也听不出具体的答案来。

        “秋游!秋游!”前排几个男人联合起来,蒋皓吼地尤为起劲,拍着桌子,一身肌肉抖动着。

        等了一会热情平息,吕依琳继续:“对的,好消息就是,下周一我们要去秋游了,这次订的地点是长沙湾公园,有森林有海,是最近两届最远的地点,具体的行程我们在班群里再作通知。”

        坏消息就没人去猜了,同学们像猴群般嗷嗷叫着,吵的周作辞脑袋生疼。

        “另一个消息是这周五下午开家长会,会上会通报成绩,给家长一个教学计划的交代,也就是明天下午。”

        声音逐渐安静了,耳鸣终于缓解,他瞥了眼姚予虞,小姑娘还是没什么情绪地趴着。

        “吃糖吗?”他问,手伸过去,展开是一个大白兔奶糖。

        糖是中午买的。

        平时周作辞是不去小卖部的,今天看到小卖部门口的绿植,莫名想到早上蔫着的姚予虞和她桌上插着小牛的盆栽,于是就进去了。

        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小姑娘喜欢吃蛋糕,应该也喜欢吃甜食,身上常飘着奶味的沐浴露,于是就买了一包大白兔。

        女生接过去了,扔进嘴里又趴回桌上,动也不动地含了会,才呆呆地道了声谢。

        周作辞发现,他好像总有些味道的联想,比如那晚上的黑松露蛋糕,虽然最后没吃到,或者这包奶糖,他也不喜欢。

        “家长会,你家人是不是没办法来?”姚予虞含着糖模糊不清地问。

        “是。”周作辞答。

        “哦。”

        话题就结束了,周作辞看了她会,糖吃完了,看不出来她心情有没有变好,至少是直起身了,从包里掏出块很小的木头,拿着美工刀削,看着挺危险。

        整个下午她都专心致志地削着木头,桌子上堆出一个木屑堆来,她又折了一个纸盒当垃圾桶。

        临近放学,姚予虞倒了木屑,捧着她心血来潮的产物——一个木雕小兔子,翘着嘴角,伸过来给他看:“可爱吧?”

        周作辞收着书包,特地停了动作去看:“可爱。”

        “啧啧,传世之作,价值连城。”她念念叨叨地加了个牙签插进那盆“没有结果”的土里。

        插完转头对他明媚的笑。

        “辞哥,算你一份功劳,这是那奶糖给我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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