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亡

程遥今天穿了短袖，手臂上的淤青非常的明显。但他见人就说是军训的时候洗澡时不小心滑了一跤。他们也没有再找那种故意找事的人来找茬了。

        不过，在军训惯例的早会上，他们宿舍却被通报批评了。

        “我昨天有没有说过晚上熄灯后不要讲话，还有的宿舍居然敢顶风作案。啊，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昨天的话放在心里啊！男寝302，出列！”总教官站在看台上，语气中的怒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听到这个宿舍，大家都好奇地看，是谁这么狂。

        三班的女生听到这个宿舍倒有些耳熟：“我靠，这不是顾星阳他们宿舍吗？”

        在看到顾星阳出列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啊？”的一声。

        也是啊，要说狂妄，那当然也只能是顾星阳最狂妄了吧！一个大明星，真以为自己靠着名气和智商就可以什么都例外吗？当然不行，总算可以让他尝到苦头了！

        顾星阳听到了这些感叹声，他知道。在这个学校里，他也算小半个公众人物了，这一次被当众批评，怕是名声都会有所败坏。

        但顾星阳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名声，甚至说他根本不想要这些枷锁。他不喜欢规则，却又必须要遵守规则，他好想成为顾星阳，成为只属于自己的顾星阳。

        被罚就被罚吧，败坏一些名声似乎也是好事。让别人知道，他顾星阳并不是十全十美。

        “叫什么叫啊，一个两个全都跟脑抽一样啊。还前礼高中呢，什么狗屁高中！全都给我罚蹲！”总教官说话也是不留情面，说得那么直白。

        “这个班级的教官给我听好了，回去给他们加罚，听到了没有！”

        “是！”教官也皱了皱眉，看似没有当场罚他，但其实在教官考核那一栏，他已经输了。

        各自都回到了各自的地方开始训练，比起第一天来，第二天的训练强度瞬间就上了一个档次。

        为了完成总教官布置的惩罚，休息的时间他们那五个人全都被叫去罚跑了。强度的训练，再加上罚跑，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可以做到的。

        顾星阳因为是班长却没有管理好宿舍秩序，获得了更加倍的圈数。

        回到宿舍后，好几个都有在骂街。只有程遥和顾星阳从头到尾都很安静。

        程遥安静地坐着，顾星阳已经整个人累的瘫倒在了床上。

        对于平常的顾星阳来说，这些量根本不值得一提。不过量没有变，但顾星阳变了。

        现在的他已经因为停药的原因，两周没有睡好觉，就连昨天晚上都没有睡一个安稳的觉，他的身体承受了那么多，已经快要吃不消了。再加上训练和双倍的惩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去洗澡吧，去洗澡吧。一身臭汗，臭死了。那教官什么玩意儿，有没有人性啊，把我们当机器人啊？”沈翰康活动了一下筋骨，还不时地哎呦几声。

        比起沈翰康，秦文远就显得理智多了：“他们教官估计都是这么过来的吧，解解口头上的气就好了，不用一直抱怨的，他们也是人。”

        “我还好，这强度其实没多大，跟我初中那会儿的田径队差不多，就是很烦那个教官天天在那儿吼的样子，牛的跟个啥一样。”

        不愧是体育生许严，整个房间看一圈下来，也就他表现得最正常了。

        “喂，程遥顾星阳，去洗澡不？”沈翰康拿了换洗衣服准备走了。

        程遥点了点头，他拍了拍顾星阳，想叫醒他：“顾星阳，走了，去洗个澡吧。”

        见顾星阳毫无反应，程遥以为顾星阳是装的。想起了今天早上顾星阳的举动，程遥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准备来个回击。

        他狡猾地笑了笑，然后靠近了顾星阳的耳朵，甚至在说话前还故意吹了几口气：“顾星阳，你再装的话，小心我咬你耳朵。”

        可是顾星阳还是一动未动，就连生理上的这种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死过去了一样。

        程遥以为他还是装的，继续笑着说：“顾星阳，你差不多就得了。你快点跟上，我们先去洗了。”

        然后佯装不在意的样子，起身打算离开。但过了近一分钟，顾星阳还是那个姿势一动未动，程遥的脸僵了僵，他意识到不对劲了，立马转过身去：“顾星阳？顾星阳？顾星阳你醒醒！顾星阳！”

        他发疯似的拍打着顾星阳，他希望这可以使他清醒过来，但似乎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看到程遥突然这样，众人也才发现了顾星阳的不对劲。有的甚至都走到半路了，在听到声音后，也立马转过身回去了。

        “程遥，顾星阳怎么了？”许严离得最近，他先跑了过来。

        “顾星阳你起来啊，顾星阳！”程遥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明明他们相处才没几天。这个人明明那么讨厌，明明发誓不要让他接近自己的，为什么自己会这般疯狂。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又或许是好不容易遇见的一个朋友，这么快又要离开的不幸。

        大家很快都注意到了这个宿舍的异常，纷纷打开了宿舍门。

        许严帮程遥把顾星阳翻过了身，程遥想都没想就把手放在了顾星阳的脸上。那种死亡般的冰冷，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顾，顾星阳？”程遥在感受到这冰冷的温度后，声音似乎也被冰到了一样，突然就颤抖了起来。

        许严看到程遥整个人就跟傻了一样，有些害怕，颤抖着手，去试探顾星阳的鼻息。

        “没，没。”许严一向说话都很幽默，但此刻的他，也是前所未有的害怕，连说话，都突然开始变得结巴了起来。

        “顾星阳他怎么了啊？”从门外跑来的秦文远和沈翰康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房里两个人脸色都白的跟见鬼了一样，有些害怕。

        “顾，顾星阳他，他，他。”许严吓得腿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似乎是有些看不惯许严这样结结巴巴的说话方式，秦文远直接就冲了进来，当他的手试到顾星阳没有了鼻息后，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死了？”

        程遥感受着顾星阳冰冷的温度，他把他的手放在手心。他想捂暖他，他想捂暖他，他真的很想捂暖他。

        他不停地哈气，不停地给他搓手。但这手就好像冰块，再也暖不起来了。他抬头看向了站着的秦文远：“你们打120啊，傻站着干什么啊！”

        程遥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声音，虽然带着一点哭腔。但眼神却布满了杀气，看得秦文远差点以为自己也会命丧于此的感觉：“对对对，120！”

        沈翰康马上就从呆滞的状态下抽离了出来，大声地朝着宿舍外吼道：“救命啊，快打120，这边有人晕过去了！快打120！”

        在大伙儿的帮助下，120很快就到达了现场。

        他们想要带走顾星阳，但此时的程遥似乎有些疯魔了，好像谁也不认识一样，大声地吼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把他还给我！”

        在一群同学的拉扯下，才好不容易把顾星阳从程遥怀里抢过。

        这件事情，慢慢引起了大家的恐慌：“好像说军训死人了啊。”

        “不知道啊，人家医生到现场的时候都摇着头说人不行了啊。”

        “诶姐妹，你知道是谁不啊，几班的啊？”

        “好像说，三班的，顾星阳。”

        在广播的维持秩序下，众人最终被安抚好了恐慌的情绪，照常熄灯。

        “程遥，你没事吧？”秦文远和沈翰康换了一个位置，只是为了照顾一下程遥。

        程遥背对着墙壁，一声不吭。

        秦文远也知道程遥今天是不会跟他讲话了，但他还是继续说着：“你今天那个眼神，太可怕了，就跟地狱来索命的恶魔一样。”

        “我就是恶魔，接近我的都会不幸。我为什么不去死啊，该死的人明明是我，不是他。”程遥平静地说着。

        秦文远没有想到程遥还会与他说话。

        “没事的，现在医疗那么发达，顾星阳一定会没事的。”他安慰着说道。

        程遥冷笑了笑：“发达到，能让一个死人活过来是吗？”

        “你干什么看的这么悲观，医生都没说他不行，你凭什么不相信他顾星阳！”沈翰康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悲观主义的人了，当然他说这句话的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没有去试过他的的鼻息，感受过他的体温。

        “那是死一样的冰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程遥转过身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角，竟然是那么地吓人。

        许严强忍着悲伤，笑着说道：“广播里不是说了嘛，没有生命危险的，不用紧张。”

        “许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就是明摆着的说辞，难道告诉全学校这里死了个人吗！”程遥大吼道。

        “程遥你冷静点，不要跟个疯子一样在这儿发疯。顾星阳这样，我们都担心，我们也难过，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伤心！但我们同样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不是吗！”

        好在秦文远的这番话，让程遥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还抱有希望，他希望顾星阳活着。他一定要活着！

        此时的顾星阳已经被送往了路程最近的医院的急救室，一路上都有人在做心肺复苏。好在此时的顾星阳还有一丝生命迹象。

        只是为难的是，他们根本联系不上他的父母。不论是校方还是医院，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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