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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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蔡老师走过来,啪嗒一声把他那本书按倒,张灿举着手机在那,耳机还藏在袖子管里。我觉得他暴露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大热天穿长袖外套。”
梁居安问:“然后呢?”
虞微:“蔡老师对他摊开一只手,张灿举着手机,看了她一会儿,把右边耳朵的耳机从袖子里穿出来,递到老师手里。然后问蔡老师:‘一起?’”
梁居安在电话那头愉快地笑起来。
虞微坐在书桌前给梁居安打电话。算着日子,梁居安去海城已经将近两周了,过两天就要正式考试。
她以为梁居安是想找人说话才打电话的,结果说话的基本全是她自己。
虞微:“那你在干什么呢?”
梁居安:“齐老师出去买饭了,让我在这儿看书,我有点看不进去,就上阳台吹风。”
虞微想了想,举着手机去了阳台。
今天是周末,目前整个屋里只有虞微一个人。
虞微看过天气预报,海城今天的气温和这里差不多。
虞微把胳膊搭在阳台边上,仰着头。
挺舒服。
虞微:“我现在也在阳台上吹风。”
梁居安:“嗯。”
虞微:“最近还犯困吗?”
梁居安:“有点。跟平时差不多。”
虞微举着手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她听到电话那头的人也打了个哈欠。
电话那头的人打完哈欠,两个人直接开始笑了。
虞微:“如果睡眠不好的话还可以试试我教你的方法。还记得吗?”
梁居安:“记得,今天试试。”
虞微:“嗯。”
……梁居安去海城一周了,给虞微打过两次电话,都在周末。虞微心里想的是,如果这人在周中给自己打电话,自己肯定马上接。但梁居安头几天都没打。
某天放学回家,虞微给他发消息。
红烧一尾鱼:手机欠费了?
梁居安过了一分钟回:看了,还有的。
lja:你到家了?
红烧一尾鱼:对。
lja:作业写完啦?
红烧一尾鱼:没呢。
lja:那你先写,不打扰你。
……虞微像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白天课间,看到隔壁那个原本属于梁居安的空空荡荡的位置,不免要想:这人现在在做什么呢?中午好好吃饭了没?还犯困吗?晚上睡得着吗?
真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了,又问不出来。
梁居安这几次打电话,话都有点少。
主要在“嗯嗯嗯”,“你说”。
不知道是为什么。
虞微:“你们比赛之前还有些什么事情?”
梁居安:“有个颁奖典礼,要提前彩排。”
虞微笑了:“都不知道奖颁给谁,就要彩排了?”
梁居安:“对,这么安排的。”
虞微:“那你也要上台?”
梁居安:“嗯。所有人一起上台,乌压压的一大片,站一会儿就下来了,可以回台下的座位睡觉。”
虞微笑了。
虞微:“颁奖典礼上什么流程?”
梁居安:“有主办学校的同学表演节目,然后领导发言,领导发言,同学发言,我们上去溜一圈。”
虞微笑了。
虞微:“节目不看?”
梁居安:“如果到时候还醒着就看吧。”
虞微:“可以看看,海城的高中生长什么样子。”
梁居安笑了:“行。感觉南方的人里面,各自特别高的比北方少。”
虞微:“你多高?”
梁居安:“一七八。”
虞微:“这么精确?”
梁居安:“嗯。”
虞微:“你还挺诚实的,一七八的人一般说自己一八零。”
梁居安:“那多高的人说自己一七八呢?”
虞微:“一七五。但如果你一七五,跟我比就不对了。”
梁居安:“是吧,我可诚实了。”
虞微笑了:“行。”
然后没话讲了。其实两个人打电话也没什么可聊的。
沉默了片刻。
虞微想起来又问:“你每天什么时候看书呢?”
梁居安:“一直看吧。有时也有点看不进去。”
虞微皱了皱眉:“为什么?”
梁居安:“有点累。”
虞微顿了顿,思索着对一个马上要考试的人说什么比较合适。
虞微思考着,假如这个在决定自己命运的大考之前,看不进书,睡不着觉的人是她自己。
她会希望别人怎么对她说呢?
虞微:“看不进去就看不进去吧,没事。”
梁居安笑了:“好。”
虞微听着对面传来了脚步声。
虞微:“现在去往哪儿呢?”
梁居安:“在楼下转转。”
虞微:“不错啊,知道劳逸结合了。”
梁居安笑笑:“嗯。给你形容一下周围环境?”
虞微:“好啊。”
梁居安:“我在这比赛的学校里呢。”
虞微:“嗯。”
梁居安:“从这个宿舍出来是个特别大的食堂。”
虞微:“你不吃晚饭?”
梁居安:“嗯,齐老师要给我买着吃。”
虞微:“……哦。”
齐国富带着梁居安在海城。
虞微心想,齐国富不是梁居安的亲爹,真是胜似亲爹。
梁居安:“现在是周末,这个学校里也没什么人。”
虞微:“嗯。”
听着梁居安的脚步声。
梁居安:“然后我……往前走了,前面一片……挺高的树林。”
虞微:“嗯。”
梁居安:“特别高。感觉进去会迷路。”
虞微笑了:“那在外面看看也好。”
梁居安:“嗯。我往旁边走了,现在左边是这学校的礼堂。”
虞微:“你们要上这里领奖?”
梁居安:“嗯。这学校礼堂挺大的,后面还有个二层小楼,不知道做什么的。”
虞微:“说不定人学校自己有个电视台。”
梁居安笑了:“有可能。”
虞微:“然后呢?”
梁居安:“现在走在一条挺宽的路上,两边都是树……哦,前面有个湖。”
虞微:“多大啊?”
梁居安:“跟个教学楼占地面积差不多吧,上面还有桥。”
虞微笑了:“上去看看?”
梁居安:“有点暗了,我怕一脚踩湖里。”
虞微:“也是,你自我保护意识还增强了啊。有进步。”
不用别人在旁边担心,就像暑假去海城,坐个地铁也要随时准备拉一把。
梁居安接着走。“这边是主教学楼了,有几间教室灯亮着。我看这学校走读生都回家了,可能是住宿生在自习?”
虞微:“嗯,有可能。”
梁居安:“有点暗了,这个天。我找个地方坐坐……哦,前面有个长椅。”
虞微:“外面热不热?”
梁居安:“还行。稍微有点蚊子。但问题不大,我不招蚊子。”
虞微:“嗯。那坐会儿吧。”
虞微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想起了什么。
虞微:“你不回去?齐老师不是给你买饭了。”
梁居安停顿了一下。
梁居安:“我在外面走走。不太想回去。”
虞微:“哦。”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梁居安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拿远一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虞微心想,他在想什么呢?
虞微东扯西拉地问梁居安一些问题,梁居安一样一样地回答。
虞微察觉他今天一整晚都透着一股没精打采的感觉,她感到隐隐约约的不安。
这人以前不像今天这样。
虞微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又不知道怎么问,怕问了反而影响他的心态。
末了,虞微说:“最近遇到什么事吗?”
梁居安:“没什么……就要考试嘛。”
虞微:“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梁居安:“……好。”
虞微等了一会儿。
那人又不说话了。
沉默。
虞微:“那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梁居安:“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虞微:“哦。”
虞微稍微有点烦躁。但她很快压制住了,自己并不想和梁居安生气,现在和他生气有点不分轻重。
虞微心想,这人到底是装着什么事情不说呢?我猜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刚才的话问出口她又有点后悔,你问这种问题做什么呢?打个电话而已,你还莫名其妙这么提问。
虞微:“咳,我刚才就脑子一抽……”
梁居安:“这样比较……”
虞微:“什么?”
梁居安:“比较……诶,就是没那么……”
虞微听着。
梁居安:“心里没那么乱。给你打电话。”
虞微沉默了。
他说给你打电话心里没那么乱。
……行。
好。
这个回答可以接受。
虞微离开阳台,回到房间里坐下。
虞微想,我现在该说什么呢?
虞微:“……那现在呢?”
梁居安:“好挺多了。”
虞微笑笑:“那就行。我就随便一提……”
梁居安:“没事没事,不用这样。”
虞微:“好。”
梁居安:“要么我回来跟你慢慢讲。”
虞微:“讲什么?”
梁居安:“最近遇到些什么。”
虞微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虞微:“……行。”
梁居安:“嗯,那别担心啦。”
虞微:“我又不担心你什么……我意思是说,也不用别人担心你。你那么厉害。”
梁居安笑了:“这样吗?”
虞微:“真的,这是事实。”
沉默。虞微举着手机,这个电话打不下去了,她又觉得不应该挂。
对面也没挂,虞微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没人说话的十几秒钟里,虞微不知道梁居安在想什么。
虞微自己在想什么呢?她也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还挺想再见到这个人。
梁居安吸了吸鼻子:“哎。”
虞微:“怎么了?”
梁居安:“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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