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城

之后休斯还买了一辆马车——因为人生地不熟的原因，还是几经周折之后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本来城镇人多，想着先把马车牵到城门外，随后再带箫景云直接瞬移出城。

        但是走到城门口才发现，因为休斯长相是异族，进出还需要一种叫做“路引”的通行证件，没法独自出去。于是只能作罢，休斯把马车牵到离城门不远的僻静的地方，然后找了人看顾马车，准备先回去找箫景云。

        赶回去的时候，箫景云已经醒来了，正坐在棺材里面给伤口换药。

        休斯从门口进来，将衣服扔给箫景云，“马车已准备好，但是，我没有你们的‘路引’，没法出城。”

        箫景云打开放着衣服和银子的包袱，好奇的挑拣一番。

        “大晟各个城池之间，外域人的确是不可以随意走动，如果是之前，我还可以找人做个假的。现在怕是……”随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如果是和大晟人一起行动就不需要路引了。不过，就是可能得委屈休兄扮成护卫。”

        “没关系。”休斯无所谓这些，看之前箫景云身边的护卫都是穿着那种短衣短袖的衣裳，于是挑了一件类似的。

        于是休斯头戴斗笠，身穿一身黑色短打，腰身贴服，袖口被紧紧的扎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短打穿在休斯身上显得极为精神好看。

        而箫景云则是换了一件宽袍大袖的圆领襕衫，靴子没换，还是原来的那双。

        经过一夜休息，箫景云状态稍微好了一些，可以下地走路了。这时正是辰时，日头不大，此时过去找到马车然后赶路，置身车厢里的话，正好躲过正午毒辣的太阳。

        在又一次休斯扛起箫景云赶路的时候，遭到了后者的强烈拒绝，理由是现在是大白天，扛在肩膀上姿势有点不雅观。于是，休斯换了一个稍微雅观一些的姿势——从后面一把提起对方的后衣襟。

        提起的那一瞬间，箫景云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是见过休斯一把提起街上的小贼，但是那小贼十分瘦弱怕是都抵不上一个正常身量的女子，而他是一个成年男子，身量说不上壮但是因为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体量肯定不低。

        昨夜被休斯扛到背上移动也可以接受，现在怎么看着毫不费力的就把他提起来了？要知道同样的一个人，背着和提着重量可是千差万别。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昨天两次转移，因为重伤意识不太清醒，后来更是直接昏迷了，并不知道休斯速度如何。

        他是商人，武功不怎么样，但轻功还不错，一刹那可以跃出三丈远，在当今江湖也算是二三流的轻功高手了。

        但是休斯的速度却更快，直接突破了他的预想，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裹在一阵轻风里，一刹那可以飘出十丈之远。

        哪怕是现今江湖上一流高手也很难达到这个速度了吧？

        ——

        良久，俩人到了城门外马车附近，距离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休斯将箫景云放下，虽然不像昨夜那般痛苦了，但是灌了那么多风还是有些难受，他断断续续的说，“休…兄，咳咳咳…以后我还是…还是尽量坐马车吧。”

        “这就受不了了？”休斯嗤笑一声，然后又道：“上马车吧，出了城门，你来赶路，我不认路。”

        给了看顾马车的人一些银钱之后，俩人登上马车出发了。休斯带着斗笠坐在外面赶车，箫景云待在马车后面的车厢里。

        马车是木头制成，除了前面，其余三面各有一扇小窗，窗户下面就是长排的座椅，中间放着一个小桌子，只不过俩人走的匆忙，除了早上的一包衣服和银钱之外，车里什么也没有。

        往日像这种马车里，必定摆好了蜜饯甜果，座位的暗格里面也放好了丫鬟仆人备好的干粮、茶叶、衣物、金银等，座位上、甚至地上必定是铺着厚厚的软垫，十分舒适。箫景云默默回忆着，便想到了昨夜的箫家。

        自己的父亲、母亲、奶娘……早上出门还都见过，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傍晚回去便已命丧于魔教人之手。而他因为魔教的人，连收尸都做不到……

        箫景云攥紧拳头攥的骨节发白，脸色却是愈发的平静。

        “喵呜~”一声猫叫声传来，箫景云看去，发现是他家的那只狮子猫，这猫之前不知道躲在什么角落里面了，此时正蹭着箫景云的小腿撒娇。

        箫景云一把将猫咪报上膝盖，十分惊喜，“毛团！没想到，休兄把你给带出来了。”

        正在这时，一直行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箫景云还以为是被城门守卫拦下来了，正想问问什么情况，却见休斯突然揭开门帘探头进来，“箫景云，前面那俩个是不是你的人？”

        箫景云远远望去，城门十几米处正站着俩相貌平平作灰衣裋褐打扮的男人，一个三十上下，一个二十大几，此时面色惶惶，正是昨天被派去往官府送小贼的俩个护卫。

        箫景云眼中微动，“嗯，是我昨天派去押送那小贼的护卫。”

        “这俩人出现的也太巧了。你要带他们一起吗？”

        “这俩人应当可信，他们是箫家的家生子，祖上三代都在箫家做工。”

        “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上来。”正好还缺个赶车的。

        休斯赶着马车走到那俩人侧面，挡住俩人去路，低声说，“俩位，快点上车。”

        这俩人昨夜从城东的县衙出来后，想着自家少爷还在酒楼吃酒，便没想那么着急回去复命。

        酒瘾上来之后便也自己找了一个小酒铺喝酒，没成想就这么醉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正要战战兢兢的往回赶，却突然听到城里传来的箫家失火还被屠灭满门的消息。

        慌慌张张的跑回去，果然，官府已经来了，硕大的箫府尸横遍野、满目疮痍，俩人嚎啕大哭一顿之后，慌不择路的想向临城其他箫家分号的管事们求助，于是就跑到这儿了。

        此时突然被一辆马车逼停，还被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催促上车，对视一眼后都看到眼中的警惕，正在犹豫的时候，侧边帷裳被挑起一角，露出他们少爷的脸颊，“侍华、侍安，上车。”

        侍华和侍安顿时面露欣喜，但是看少爷的神色似乎不想声张，明白可能其中有什么隐情，于是不敢多担待赶紧上了马车。

        出城门的过程倒是意外的顺利，俩个护卫上车之后，驾车的就换成了其中二十多岁的侍华。城门守卫看驾车的是大晟人，随意撩起帘子点了点人数便放行了。

        四人一路来到城门外面，此时车内坐着三人一猫，箫景云坐在后窗怀里抱着毛团，休斯在左侧闭眼假寐，右边是刚刚上马车的侍安。

        “少爷，您的身子怎么样了？昨晚……昨晚我们不该去喝酒的。”侍安看着箫景云身上伤口，愧疚又担心。

        箫景云看着眼前这比他年长十几岁，相当于看他长大的护卫，说，“不去喝酒，昨晚你也葬身魔教之手了。我身上都是小伤，无需担心。”

        “魔教？”侍安震惊，侍华在外面听到“魔教”二字，吓得手一抖狠狠抽了前面马匹一鞭子，马儿被吓得撅起蹄子一阵嘶鸣，车厢内东倒西歪晃荡起来，箫景云赶紧抓紧窗框才稳住身形，呵斥，“稍安勿燥，像什么样子。”

        “少爷息怒。”侍华赶紧调整马车。侍安刚刚被晃到了地上，此时赶紧爬起来，声音都一瞬间压低了不少，好像那魔教的人立马就要追上来一样，“少爷，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箫景云将昨夜境况和俩人简单讲了一讲，并向他们介绍休斯，“若不是休兄，昨夜我也被魔教杀死了。”

        侍安此时才意识到，斗笠之下的是昨天那位西域人，还救了自家少爷，于是一脸感激，“多谢公子搭救我家少爷。”

        休斯隔着黑纱看一眼侍安，语气冷淡，“不必客气。”

        随即又闭上了眼睛。早听闻江湖上很多人士都脾气古怪，侍安也并不在意，只觉得对方能从魔教手中救了自家少爷，必定是一位义薄云天、武功高强的侠士，于是越发恭敬了。

        要前往阿舍寺，第一站必须经过鎏州，鎏州位于益城下方，从益城城门出去后一路沿着官道南下，行走大致三天路程后便可以抵达。

        这个时节正是益城和外域贸易繁盛的时候，很多内陆的商人此时都拉着货物赶往益城，很少有这个时节反而南下的。

        箫景云和休斯商量一番，决定假扮成从外地省亲结束准备赶回江陵的士家子弟。

        正好，箫景云认识江陵冯知州的独子冯元礼，此行箫景云便打算假扮成他，而休斯委屈一下，扮成府上冯父的门客，此行是为了护卫冯元礼，至于侍安和侍华，介于他俩武功一般，便还是和以前一样当个普通的护卫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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