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惊喜”

　　他又露出那副狗狗样，抢先一步挡住了祁绒的去路，一言不合就鞠了一躬。
　　祁绒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什么？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
　　顾棣琢磨了几分。
　　不奇怪啊，这不是都说要哄女孩子开心就得示弱吗？难道是他示弱得不够诚恳？
　　于是他又委屈了起来，肩膀微垂，柔软的发丝落在通红的耳朵上，和做错事耷拉耳朵的金毛一模一样：“姐姐，拜托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想多和姐姐说几句话，没想到姐姐人这么好，还去专门给我送学生证，都怪我不知感恩！”
　　祁绒定睛看了他几眼，随即面露迷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闻到了一股绿茶味！
　　还不等祁绒发问，顾棣以为她松动，决心再接再厉：“姐姐别删我微信！还有钱，姐姐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吃不下睡不着，都要内疚死了！姐姐生气也不要气坏自己，我来当姐姐的出气筒！”
　　“噗……”实在忍不住，祁绒笑出了声。
　　顾棣立马闭嘴，心里却有些怀疑，他悄悄把手机藏在身后，按亮屏幕，上面写着“绝密文件：哄人开心的一百种大法”。
　　没由来的，虽然兄弟拍着胸脯保证百试百灵，但顾棣就是感觉这玩意有些不靠谱。
　　“我没生气，”
　　祁绒清了清嗓子，她犯不着和小孩子置气。
　　“你别想太多，高三就好好学习，其他的毕业后再考虑。”
　　祁绒本意是劝他把心思放在学业上，顾棣却觉得她说得对，只是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听懂了，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看顾棣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祁绒有些欣慰，于是等他再次凑上来送纸巾时，她也没有拒绝，而是温和地道谢。
　　顾棣忍不住笑了起来，隐约可见可爱的虎牙。
　　可惜一模腕表，时间已经不多了。
　　离早课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有些遗憾，但毕竟来日方长。
　　他能蹲到祁绒一次，就能蹲第二次、第三次。
　　想到自己营造的好学生人设，顾棣决心还能伪装一番，于是他不经意地看向腕表，表示自己要迟到了，向祁绒诚挚道歉后才离开。
　　祁绒会意，对顾棣表现出来的积极向上感到分外欣慰，甚至好心情地冲他挥了挥手。
　　这下顾棣脸上也笑开了，矫健地像个豹子，一溜烟跑到了街道尽头，远远地朝她举手示意，脸上的笑颜比晨光更刺眼。
　　打开手机一看，来了三条讯息。
　　木隶：姐姐！谢谢你原谅我！
　　木隶：红包你一定一定一定要收下，里面是你给我的钱，原封不动！
　　木隶：【微信红包】
　　祁绒失笑，少年似乎在金钱方面十分执着，一定要把那五十块钱还给她，不然绝不罢休。
　　点击收款，诚如他所说，五十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没有意识到，这是属于少年人的自尊与骄傲——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露怯，也不想欠她一分一毫。
　　前往学校的顾棣此刻正在窃喜，他想到祁绒的态度和不经意露出的微笑（慈爱），忍不住给庞冬发了个大红包。
　　此时的庞冬正趴在课桌上打哈欠，突然一个哆嗦。
　　他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顾棣的红包。
　　他没敢收，而是小心翼翼地打字询问怎么样。
　　木隶：很不错，她已经被我打动了。
　　木隶：你发来的攻略还挺有用。
　　庞冬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他也是发送过去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红人宝典，而是他女朋友发给他的、披着“哄人宝典”外皮的绿茶经典文选！
　　被茶了的祁绒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回到了家，刚准备指纹解锁，隔壁就打开了门。
　　言海诚开门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给你，粥还热着。”
　　他侧身拿出一份打包好的外卖盒，热气腾腾，包装上还有徐记粥铺的商标。
　　“正好有空，多打包了一份回来，我已经吃过了。”
　　祁绒有些惊讶，面前的打包盒散发着热量，看上去分量十足，塑料袋里还有两个小盒子，装的是她爱吃的花卷和咸鸭蛋！
　　她喝粥爱喝咸的，那样比较鲜！
　　言海诚小时候就见过她往粥里加盐。
　　“这怎么好意思！”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祁绒已经掏出了手机，“多少钱？加个好友我转给你吧！”
　　言海诚被她这副馋猫模样给逗乐了，把东西递给她，熟练地加上祁绒的好友：“没几个钱，不用给了，就当你为我指路的报酬。”
　　祁绒接过外卖盒，迅速朝里面瞄了一眼，好家伙，全是她爱吃的，滚烫的海鲜粥配上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皮薄馅大的鲜虾烧麦，看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正当她要继续推辞时，家里的大门咔擦一声，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祁绒脸色一变。
　　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尴尬地挠头：“祁小姐，您回来了。”
　　祁绒的脸色急转而下，变得危险起来：“你怎么在我家？”
　　来人是小周。
　　站在门口的小周有些尴尬。
　　谢徵吩咐他给祁绒送道歉礼物，小周只能硬着头皮上，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干，但祁绒逮不到谢徵就来缠他，渐渐地，他也学聪明了，知道该如何避免和祁绒正面接触。
　　但今天有所不同，他哪知道祁二小姐突然心血来潮！竟然起了个大早！以往他把东西放下就走，祁小姐都还在休息，接下来只要等祁二小姐发朋友圈就好了！
　　至于密码，祁绒的密码几乎都是谢徵的生日，小周也是从谢徵口中得知的，他是谢徵的助理，祁绒爱屋及乌，从没计较过他擅自开门的举止。
　　小周一直觉得祁二小姐对待谢哥的态度十分盲目，但又不得不佩服祁二小姐的心大，要是他的女朋友随便把房门密码告诉陌生的男人，他非得气死不可。
　　言海诚发现祁绒脸色难看，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需要帮忙吗？”
　　显然是把小周当做了危险人物。
　　“是私事，抱歉。”
　　对上言海诚，祁绒脸色缓和了不少。
　　但并没有透露太多，摆明是想自己处理。
　　言海诚看出她不想自己牵扯过多，也没有试图掺和，而是尊祁绒的选择。
　　临走前他还指了指手机，告诉祁绒有事打给他。
　　言海诚走后，祁绒看向局促的小周，面色不虞：“你来做什么？”
　　态度称不上友好，语气也颇为生硬，仿佛对面来的人不是她爱的人的助理，而是一个不受待见的陌生人。
　　小周明显感受到了祁绒的不满，说起来他做了谢徵的助理多年，业务能力虽然不是业内顶尖，但胜在为人通透、不该问的从来不多问一句，祁绒以往对他温和，他也从来没有蹬鼻子上脸过。
　　但这是小周第一次在祁绒面前被甩脸色，他倒不觉得难堪，反而是内心诡异的念头再度冒头，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事情要搞砸了。
　　果然，在言明自己是代替谢徵，来给祁绒惊喜时，年轻女人仿佛被气笑了，深棕色的眼睛似笑非笑。
　　“惊喜？给我惊喜还不够吗？”
　　祁绒冷笑。
　　小周奇妙地领悟了。
　　说的是绯闻曝光事件吧。
　　他脑门滴下冷汗，作为知情者十分心虚。
　　“祁小姐您消消气，”小周只能赔笑，“谢哥都是身不由己，网上那些消息都是捕风捉影，算不得真，这不，谢哥担心您心情不好，特意嘱咐我给您买了个包，他现在在剧组脱不开身，不然肯定过来陪您！”
　　小周一边说，一边露出沙发上的亮橙色爱马仕包装盒，旁边还有一盒玫瑰，缠绕着星星灯，最显眼的地方放了一张粉色的贺卡，上面点了火漆。
　　祁绒定睛一看，这不是谢徵道歉的常用模板吗？奢侈品、鲜花和贺卡，看小周满头大汗的样子，一个人布置不容易吧。
　　小周说完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祁绒的方向，却发现年轻女人睨了他一眼，那眼神极冷，像冷箭在他身上刺了个来回后，转过去看向精心布置的礼物，双眼平古无波。
　　坏了。
　　小周从祁绒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事情搞砸了。
　　哪次祁绒收到礼物不是欣喜若狂？再不济也会给点反应，哪像这次，面无表情也就算了，那浑身的冷气哪点不是在下逐客令？
　　“不必了，我不缺这种东西，告诉谢徵，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派人到我家里来，再有下次，我就报警抓人了！”祁绒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拿起毛巾一边擦拭汗湿的头发，一边说道，“东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慢走不送。”
　　“可这……”
　　“要我再说一遍？”
　　祁绒挑眉，漆亮的眼睛夹杂着不耐和不屑，充满压迫力。
　　小周呼吸一窒，口中“这是谢哥精心准备”的话顿时咽回嗓子里，心下懊恼起来。
　　真是流年不利，要是手脚再麻利一点，他早就溜走了！
　　“拿不下就叫人”。
　　祁绒当下打了个电话，叫楼下物业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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