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骆玉卿盯着她，许久没有说话，林伊垂眸，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林伊见她还在盯着自己，也变得手足无措，她留下一句：“我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就跑开了。

        骆玉卿掀开衣服，看着自己胸口因为过度使用法力而变得干枯的皮肤，又想到刚才小妖来报告的，因为打斗动静太大，血库储存的血液全毁了。她闭上了眼睛，盘腿坐着，调理内息。

        就这样过了三天，由于没有新鲜血液，她的伤口愈合得很慢。

        现在已是夜深，忽然一个人走进来。

        骆玉卿警觉喊道：“谁？”

        来人是不放心她的林伊：“是……是我。”

        骆玉卿挥手，将房间里的蜡烛又点亮几盏。

        林伊手捧着玉碗中的鲜血，说：“我是半人，不知道我的血对你有没有用……”

        骆玉卿微扬嘴角，笑道：“你倒是有心。”

        林伊慢慢走过来，将木盘放在一边，说：“你试试？”

        骆玉卿将玉碗抬起来，闻了闻味道，一饮而尽。

        然后闭目调息，很快，伤口愈合了，她挣开眼睛，看到林伊在床边看着自己，笑着说：“怎么还不走？你就不怕我吸干你的血？”

        林伊眼中柔情似水，她轻柔地说着：“我愿意。”

        骆玉卿看她与自己印象中活泼的林伊有些不用，便盯着她看。

        林伊站起来，慢慢走近，坐在床沿，伸手摸着骆玉卿的脸，轻柔的摩挲着，说：“这一世，我终于能在你身边了！”

        骆玉卿皱了皱眉头，但是并不抗拒林伊的触摸。

        林伊解释道：“我记起来了……前世的事情。”

        骆玉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看着林伊。林伊接着说：“我记起来了，我是林伊，前世，今生，都是我。”

        骆玉卿回过神来，把林伊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她没有说话。

        时间久这样过去了半年，骆玉卿也渐渐接受了林伊，无论是哪一世的林伊。

        花间阁里的大小妖物也渐渐接受了阁主和她前世恋人再度重逢的事情。

        这天两人同往常一样，在塔顶看着那白茫茫的雪原。

        骆玉卿靠着林伊，问：“你虽为半妖，却也有生老病死，若你再次死去，我当如何自处？”本来骆玉卿只是随口一问，现在的她很开心，几十年后的事情再说。

        林伊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肩上扶正，看着她的眼睛说：“那你把我变成血獠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骆玉卿温柔地看着她，说：“血獠……是天地不容的。”

        林伊搂着她的脖子把她拉过来，说：“只要在一起，管他天不容还是地不容呢！”

        骆玉卿看着她，微弱的烛光中，似乎这样就是永恒了。

        林伊将脸贴近她的脸，说：“你把我变成血獠吧！”

        骆玉卿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闭着眼睛感受着林伊的体温，林伊也紧紧抱着眼前这个没有体温的血獠。这是她执着了两辈子的人。

        过了一会儿，林伊在她耳边轻声呓语：“上一世，我身后是林家上百人的安危，是整个世俗的压迫，这一世，我不会再与你分开。”

        骆玉卿只是闭眼听着，林伊又说：“玉卿……”

        骆玉卿小声回答着：“我在。”

        “我……不要与你分开！”

        “我也是！”

        林伊忽然吸了一下鼻子，骆玉卿才反应过来，林伊是会感觉到寒冷的。她轻声说：“冷么？我们回房吧。”

        林伊依旧不舍得放开她：“嗯……”

        微弱的灯光下，白纱时而悠悠晃动，在林伊的请求下，骆玉卿将她变成了血獠。

        花间阁中依旧有人来请愿，但是大多数时候这里是安静祥和的。

        林伊本以为自己和骆玉卿的这辈子就可以这样过去。有时她也会觉得有些无聊，但是有爱人在身边，就足够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年，二人——不！两只血獠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永远不会厌烦对方。花间阁中的妖物都觉得腻歪了，她们仍然不觉得。

        骆玉卿在花园里看着小妖们修炼，林伊走过来，手中提着一壶温酒：“来尝尝，我酿的白果浆。”

        一只被母亲生下的小狼妖跑过来，打量着那酒，说：“伊娘娘，这是什么啊？我也想喝。”

        骆玉卿阻止道：“你个小孩子，喝什么酒啊。”

        那只小狼妖摇着尾巴，无辜地看着林伊：“伊娘娘——”

        林伊受不了他像一只小狗狗一样卖萌，于是倒了一杯，给他喝。

        谁知那只小狼妖也是贪杯的，半壶酒下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连狼耳朵都出来了。

        它变成原型在园里四处嚎叫，林伊连忙把它抓住，施法让它镇定。不一会儿，它就在林伊的怀里睡着了。

        林伊看着睡得安稳的小狼妖，用手指点了它的鼻子，说：“这只小狼妖是谁的崽啊？我好像没在阁里看到过母狼妖啊。”

        骆玉卿喝了杯中酒，思索了一下，回答：“可能是哪只妖出去的时候带回来的吧！它的母亲，或许死在伏妖师的手上了。”

        林伊一边逗着小狼妖一边点着头，也许她所有的大义胸怀都在上辈子用完了，这辈子，天下苍生又与她何干？

        小狼妖睡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亲昵的哼鸣，林伊换了个姿势，看着它睡着。

        “它叫什么名字啊？”

        骆玉卿摇摇头，说：“就叫小狼啊。”

        林伊继续抱着小狼妖，二人便在园中喝酒。

        “对了，听说皇城中下月新帝登基，不如去凑凑热闹。”

        骆玉卿一向是有求必应：“好。”

        她们现在都是血獠，从花间阁到皇城也只用了八月的时间，距离新帝登基还有两三天。

        她们在一家客栈歇息，听到旁边有人说：“你们听说了么？咱们的太子妃啊，会巫术，宫里谁跟她作对，就会莫名其妙死去啊。”

        “是吗？我听说丞相有意将千金送进宫里，却听闻此消息，也不见动作了。”

        另一个过来，立马阻止二人：“你们嫌命长么？这种事都敢议论。”

        两人面面相觑，喝了点茶就走了。因为凡人的饭菜对血獠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林伊走在热闹的街上，说：“上百年了，皇城的变化还真大啊。”

        骆玉卿点点头，说：“是啊。”

        林伊笑了笑，说：“不过不管换了多少人，这皇城向来是权势的角斗场，这是不变的。”

        骆玉卿似乎想到了百年之前，她说：“世人总离不开的，莫非财与权，生生世世，用不结束。”

        两人说着笑着走过繁花的街道。

        到了新帝登基这日，二人装作伏妖师随着护卫一起站在外围看着帝后执手走向高台。

        骆玉卿看着眼前的皇后，虽然容貌变了，但是她依旧记得这股妖气，那是自己几年前随手救的芊芊。

        林伊见骆玉卿看着皇后，于是看向她，小声问：“认识？”

        骆玉卿点点头。

        芊芊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看着这些臣民。

        册封大典结束之后，二人用术法来到皇后寝室。

        芊芊先是警惕地看着二人，因为在这世上，会法术的除了妖物，就是伏妖师，而二人身上又没有妖气。

        但是等她看清了骆玉卿的脸，竟然激动地叫起来：“恩人！”

        骆玉卿笑着说：“恩人不敢当！”

        这时暂时出去拿东西的小丫鬟进来，她疑惑地看着两人。

        芊芊对她使了妖术，说：“出去吧！”那小丫鬟就双目无神地走了出去。

        芊芊引二人坐下，三人聊了一会儿。眼看外面报告：“陛下到！”

        骆玉卿和林伊起身，就要出去。骆玉卿问了芊芊一句：“你要什么？皇帝？还是天下？”

        芊芊笑了一声，说：“但求一个安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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