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尹灵慧日记

如豆的灯光下，尹灵慧捧着一本精心装订的小本子，回忆起往事，难以忘怀。

        记得师傅曾经说过，正经人都是不写日记的。

        写下来给别人看的话能叫真心话？下贱。

        可是，她还是要把往事都写下来，反正又不给别人看。

        烛光照在她脸上，一脸的笑容在那里发亮。

        尹灵慧满面红光，轻柔地翻开小本子。

        我叫尹灵慧，今年17岁，是一名修士。

        确切地说，是一名剑修。

        最近师傅头痛症状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虚弱。

        害怕师傅有一天会离我而去，为了牢记和师傅共同渡过的岁月，我决定把那些时光用笔记录下来。

        黄龙十年，除夕，大吴吴郡钱塘县境内大雪纷飞。

        今天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是我和师傅首次相见的日子。

        大吴皇帝为了一统天下，征发百姓，连年征战，境内民生凋零，百姓十室九空。

        我也因此成为孤儿，和师傅以及另外几十个有修行天赋的孩童一起被宗门收养。

        那一年我五岁，师傅八岁。

        也是那一年，师傅开始修行。

        我由于年纪不够，只能暂时搁浅，等稍微年长再修行。

        因为这次搁浅，师兄变成师傅。

        好气啊！

        我们本来该是师兄妹关系。

        就小了三岁而已，平白比师傅低了一个辈分。

        我不甘心！

        黄龙十二年，立春，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今天是我正式拜师，开始修行的日子。

        犹记得那一天桃花盛开，生意盎然，风景秀丽，是多么美丽祥和的景象。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只有无尽的悔恨。

        真是时也命也。

        谁能想到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好好的一个宗门，居然因为老宗主经营不善而濒临破产，绝大多数长老和弟子脱离宗门，最后连一个教我修炼的人都没有。

        用师傅的话说，它肯定在演我！

        好吧，是我错怪了宗门，它确实没演我。

        它是真的不行！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短短两年的时间，一个正常的宗门怎么也不会如此。

        后来，我终于知道：我和师傅被宗门收养时，宗门已经病入膏肓，财政赤字已经非常多。

        我和师傅是宗门招收的最后一批弟子，之后宗门再也没有招收过弟子。

        最后，师傅心善，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于是教我修行。

        这一天，卫师兄正式变成卫师傅。

        可恶，我为什么要答应卫何，叫他师傅。

        我当时岁数那么小，肯定是被骗了，不算数不算数。

        黄龙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日。

        大概是这一天吧，记不太清了。

        师傅一年一个境界，突破开阳境，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

        师傅出关时，我曾对师傅问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修炼的速度这么快？

        师傅意气风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说天才的修炼速度是正常弟子的十倍，那我的修炼速度就是天才的两倍。

        好像话里有话。

        然而，至今为止，我仍不知道师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师傅也不肯告诉我。

        黄龙十六年，六月初九，晴，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今天宗门终于解散了。

        宗门又维持了两年，终于坚持不下去，长老们纷纷离去，最终连老宗主都离开了宗门。

        剩下的都是无力离开宗门的弟子，其中以师傅的修为最高，众人推举他暂领宗主之位。

        以师傅的修为，本来可以离开，好多宗门都想他加入，对他许以厚利。

        师傅说：其他宗门再好，始终不是自己的宗门，待的不自在，于是拒绝了。

        但我觉得这不是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是……

        师傅既然不打算离去，就答应接受宗主之位。

        六月底，又到了缴税的日子，宗门无力缴税，再次破产。

        宗门的根本问题是没钱，换宗主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问师傅：“为什么要缴税？”

        师傅如是答道：“在大吴，只要活着，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必须缴税。”

        “如果不交税会怎样？大吴疆域这么大，修士如同过江之卿，如何管得过来。”

        “大吴可不是有名无实的周天子，大吴既是至尊，亦是至强。”

        “如果不交税，下场会很惨。”

        “大吴太强了。”

        “当然，也有很多修士和宗门觉得大吴不过如此，想要逃税，然后就品尝到了大吴正义铁拳的滋味。”

        “曾经的天下第一宗门宗主临死前说过：记得按时缴税。”

        “从此之后，明面上再也没有宗门修士敢逃税。”

        “大吴确实管不过来，所以定下三条铁律，只要不违反三条铁律，对于修士和宗门之事一概不管。”

        “师傅，是哪三条铁律？”

        “一则必须缴税。”

        “二则修士不得无端生事，扰乱治安。”

        “三则严禁修士在城内私斗，凡在城内私斗者，轻则罚款，重则处以刑罚并罚款。”

        “三条铁律中，尤其以第一条管得最为严格。”

        七月初，师傅终于想到解决宗门财政危机的法子：将大半宗门改造成酒楼，仅留少部分建筑自用。

        其他人却不同意师傅这样做，他们不相信师傅能经营好酒楼，更害怕自身利益受损。

        大难临头还斤斤计较自身利益，师傅认为宗门彻底没救了，愤怒地辞去宗主之位。

        我和师傅一起离开宗门，最终在钱塘县落脚。

        八月，师傅买下的酒楼终于开张了。

        没想到师傅居然真得会做菜，而且手艺非常出色。

        得益于师傅的做菜技术，很快在当地小有名声，来往的商客络绎不绝。

        我们很快攒下一笔钱，在钱塘县定居。

        ……

        黄龙二十一年，元宵节。

        这一天我记忆犹新。

        就是从今天开始，师傅经常做噩梦，不但修为停滞不前，身体还日渐消瘦。

        真是糟糕透了。

        黄龙二十二年，三月初五。

        我在比武场战胜一个实力强劲的壮汉，用师傅教我的招数。

        师傅传授的招数真好用，师傅最厉害了！

        三月初九。

        我请了一个姓华的神医给师傅治疗。

        神医说：需要开颅才能治愈顽疾。

        师傅答应了。

        治疗进行得很顺利，但师傅的头痛病仍然没有好转。

        师傅偷偷告诉我，他的病是心病，只有破解噩梦才能痊愈。

        等我明天准备食材完毕，希望看到师傅已经破解噩梦，神采奕奕的等我归来。

        师傅大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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