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类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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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末世,我囤积了百亿物资张奕方雨晴
我微启红唇,对准他大张着的嘴巴,他的元气便大股大股地流入我的嘴里。
一股股清冷的元气入喉,它并不能使我的身体获得满足,但却平复了我的心灵。当他软软地跌落于地时,我跑出花园门外,跨上马背,向目的地而去。
经过一天的行程,马儿已累死,我接着开始步行,又一个天亮前,我终于到了莲塘镇,外婆的避难地——也是外婆的母系家族所在,我曾经也来这里度过夏。
地面积雪很深,没有一个行人,我尽可以安静从容地四处徘徊,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动听的声音。我沿着毁坏的城墙走了很长一段路,曾经是保护城市的屏障,如今只是雪下的掩埋的残垣断壁。这是一座由猎人们建立起来的小镇,因为这里临近山脉,野兽丰富,商人们靠贩卖毛皮发财,猎人们以捕猎所获从商人那里换回钱币,用以维生。
外公家虽以诗礼传家,但在大唐王朝尚武的大势下,也鼓励两位舅舅习武打猎,我的两位舅舅也曾经做过虎皮的买卖,那是他们从一直延伸向北的大森林深处单枪匹马猎回来的。燕雀,水獭,野羊……所有动物的皮毛他们无不涉猎。他们的力量和运气都无与伦比,这些都成为了他们的骄傲。但这些都恍如前世了。
我回望远方暗灰的天空,阴郁而苍凉,恍如当今的世道。
我走下山坡,来到护城河边。
河流的气息与人类的气息愈发浓重起来,最后来到我记忆中曾经春节期间来居住的院落。突然之间,一切显得多么疯狂!我究竟在寻找什么?以全新的标准衡量过去的一切吗?或是我可以免除外婆失去亲人的痛苦吗?
一切自省与对自我认知是否都是徒劳?不,一定是有其它一些理由驱使我走向面前这座狭长的房子,圆木间隔着嵌在泥土的墙壁,冰椎从房檐上根根延伸而下,一切都和其它的房子没有什么分别。这巨大粗糙的房舍,就是我曾经每年都要住几天的地方。我蹑手蹑脚地走近,泥泞中的残雪已经开始融化,记得小时候,河水也常常侵入低处的街道,弄得街上到处都是水。雪水浸湿了我的靴子,但并能使过感到寒冷。
我把头依靠在粗糙的墙上,双手攀着灰泥的缝隙,从墙上粘土破裂的小洞,我窥见砖炉里火光跳跃,很多人聚集在巨大温暖的砖炉旁边。
我认识他们每一个人,尽管其中一些人的称呼我并不知晓,我知道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也熟悉他们相聚时的气氛。
但看着这场小小的聚会,我得确定家人们是否一切都好。从我逃离的那一天起,外婆是如何化解她对我的思念的?她如何能够鼓起勇气好好生活下去?我想要知道这一切……我听到房间里传来诵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我的一个表哥,他从小就擅长背诗,凡乎过目不忘。此刻他就正在吟唱一首李白的诗,非常富于诗意和浪漫。
我倾听着这熟悉的唐诗,几十年来,它曾在无数文人骚客口耳相传。我用手指把泥灰的小洞挖大了一点,透过这个小小的缝隙,看到我的家人正围聚在我外婆周围,这幸福的场面,让我几乎忘记了两位舅舅的离世,以及家道的败落。
是什么样的家训,才能够在惨重代价之后,依然如此生机勃勃?成年人引导着孩子学习,以此来让年老者娱乐开心!
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我从不曾知道其中的奥秘,并且将永远都不再是其中一员。
我想离开了,我受够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一个女人开口了,那是我的小舅妈,曾经的骄傲千金小姐,已沦为一个普通的主妇。她疲惫地说,“如果大家能把所有的酒都藏起来,让爷爷恢复清醒的话,那就好了。”
我的小外公(外公的堂弟)嗤之以鼻:“他是没有指望了,无论昼夜,他再也不会清醒过来,嗜酒如命,打骂农夫,已经成了全村的公害。”
我毛骨悚然,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情,他活下来了,他怎么能让自己清醒地面对老年失子与家道的中落。我深深地理解外公的痛苦。
但在他们迟钝笨拙的心中,有关外公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并不能了解更多。
来不及多想,我已经扑过去推开了房门。这是一件可怕而欠妥的事,寒风涌进房子,人们蜷成一团,披着厚厚的皮毛,仍然冻得浑身发抖。砖炉深处的火焰燃烧着。
我孤零零地矗立在门外:“外公现在在什么地方?”
门外的风雪声掩盖了我的问题,他们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破门而入,他们感到又惊又怒。火焰发出噼啪的斑驳响声,接触到新鲜的寒冷空气,在炉中狂舞不已。安放在孔子塑像前的油灯明亮,仿佛从塑像内部发出光线,如同某种奇异而永恒的火焰。我的小外公起身来,其他聚集在炉边的人们都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慢慢聚拢。
我看到了外婆的脸,憔悴而悲伤,仿佛自我离开之后经历了整整一个世纪。她坐在角落里,紧紧抓着裹在膝盖上的毯子,俨然是一个真正的干瘪老婆子。我仔细观察着她,企图寻觅她衰老的过程。她牙齿脱落,衰老不堪,她此时已离死不远。
外婆的无数想法与话语纷至沓来,如棍棒的痛打一般侵袭着我——你是人是鬼?天啦,这是我的青青,真的是我的青青。
但外婆只是望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嘴唇颤抖,似乎话都在嘴边,但说不出来。我的表现并不比外婆好多少,我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外婆面前,我完全不是一个神通广大的狐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小姑娘。
现在想来,那时我应该捧着钱袋子,这样说:“我是青青,我还活着,过得很好,但我不能再回家来了,我皆身不由已,这是给外婆及亲人们的一点心意。”
但我那时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与外婆四目相对,我的脑子混沌一片,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样足足过去了一刻钟。外婆的眼中溢出泪水,我并没有。
小外公站在我面前,他和外公一样高大,穿着破旧皮革束带外套。他温和而威严地低头看着我。我的左手触到了一直随身系在腰上的钱袋。我把它解下来递给面前的男人。他扫了一眼,便面带不快地向后退去。
我环顾房间四周,那些手制的家具是全家人的骄傲,架子上摆放着漂亮的粗糙的陶罐,水壶和碗。我望着他们,我的全家人,他们看上去是那样骄傲,女人们手里拿着刺绣和缝缝补补的针线活。我有片刻平静地回忆起我们往昔温暖的日子。面前的一切是多么令人悲伤,多么的可悲啊!
直到这时,我脑子才渐渐清晰起来。我向前走去,把钱袋再一次塞给小外公。我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说,“我请求您收下它,我被贩子卖到遥远的地方,经历了很多痛苦,但如今一切都好,只是不能回来与你们同住。如果我没有把这笔钱带给你们,如果你们拒绝不收,我一生都会放不下……”
他们没有人开口答话,但我可以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我的小外公满腹狐疑地接过钱包,那里装满了金叶子。
我摘下左手的手套,接着摘下左手手指上都戴满的戒指,猫眼石……我穿过男人女人们身边,直走到火炉旁,把它们恭敬地放在仰望着我的外婆膝上。我感觉她有片刻或许认出了我,这个曾经风华绝代,此刻仅剩一息的老人,“这是给您的,”我说,之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身后的房门在很久才嘎吱嘎吱被关上。
其实我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在房子附近徘徊了很久,听到外婆低低的哭声,孩子的笑声,但没有一个贪婪的笑声。我有片刻心中充满情感,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沿着布满污雪的街道走向河边的小酒馆,外公可能就在那里。
那是一座很老旧的建筑,以几乎未经修饰的粗笨原木搭成,房顶很高,屋檐下垂着长长的冰柱,墙壁与窗户上的油纸多处破漏,风带着呼声灌进屋内。
令我惊奇的是人们居然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安排成这个样子。这样的寒冷都不能够迫使他们去好好修缮,建造更耐久的遮蔽,或许是因为战乱为他们带来太多劳苦与饥饿,夺去了太多的东西,其中也包括希望。于是顺从与忍耐就最终成为他们最大的美德。
但也有可能是我搞错了,也许是从头到尾都错了。这里根本就是一片没有希望的原野,尽管森林,泥土与白雪看上去并不丑陋……我步入酒馆,一眼看去,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个男人,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他们都在边喝边聊。
奇怪的是,尽管天气恶劣,这里的条件也不怎么样,只是有个大火炉供他们团团围坐,而他们居然都很快活。我从口音中马上分辨出其中三个人来自长安,他们操着一口京城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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