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城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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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会决定将每年的9月10日定为教师节;1985年,英国女王签署将香港归还中国法案;1985年,泰坦尼克残骸被发现;1985年,翁美玲自杀,华罗庚逝世……
1985年,杨翔来到了四川省重庆市,遇到了比他小一岁的廖文。
在那个大街小巷都流行卡带随身听的年代,杨翔带着比他脸盘都大的黑胶唱片,跟着姐姐坐了两天的火车从广东来到了山城重庆。
这一年他才九岁,脚底藏着临走时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不到关乎生死时刻绝对不能弄丢的两百块钱,口袋里是一张写着住址和电话的纸条,与不大的姐姐一同站在火车站大门外,放眼望去,全是陌生。
和广东的的燥热相比,重庆的空气是粘腻的湿热,让人泛起沉入江底的念头。
这便是他对重庆的第一印象。
不论是姐姐还是杨翔,在有限的过往中实在没有自己一个人坐车的经历。在这片陌生里,他们被黑车骗去七块钱才到的家,不过是姐姐的七块钱。他很小心的没让任何人发现鞋里那两张红。
师傅心肠很黑,连小孩儿的钱都骗,这是他对重庆的第二印象。
房子是父母当年结婚时的婚房,只不过他们后来去了广东发展,这边的房子也就空了。杨翔从小出生在沿海的广东,少山多水,出门就是能看到无尽大海。不同于姐姐,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山城重庆,也是第一次“回家”。
在多山的内陆,基本上见不到住海边的人。本就不多宽的巷子里一下子聚集了好些平日里没什么事就爱互相喷口水的大爷大妈,显得楼下更加拥挤吵杂。
姐弟俩带着粤腔的普通话引来一阵稀奇,问他们是哪里来的,他们只说是南边来的,并没有具体说是来自广州,父母在临走之前叮嘱过他们,不可以随便给外人透漏自己的信息。
内陆的人都觉得卡带随身听里听不懂的粤语歌都是高级的,连带着姐弟俩也变得高级了。他们指指点点瞧这问那,杨翔很不适应这种感觉,这让他觉得他们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
重庆的房子大多以山而建,
杨翔家住顶楼,邻里们特别热情的帮他们拎并不多的行李。一开门,满是灰尘,地上脚印凌乱,仿佛有一群小孩子在屋里撒野。
没多少家具的屋子中蹲着一个小男孩,地上燃着小火堆,他手里是烤得发黑的肉片,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一群人,原地错愕。
“廖文?你咋跑人家来了?”有人伸头往里看,正巧装上了男孩的视线。
廖文自认为和隔壁老王有仇,之前有一次放学回家,他半路挖了别人家的红苕被老王发现,结果他人还没到家呢,老妈就已经拿着扫把追出来了,吓得他一头栽进了山里躲了一中午,要不是老爸出来喊他回家吃饭,他或许能藏到晚上。
自那以后廖文认定了老王爱告状,走路都要绕着他走。这会儿又被逮住在别人家吃烧烤,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和老妈说呢。
廖文没理他,一口塞下貌似已经碳化了的烤肉,用脚连忙跺灭柴火,扔下签子双手往屁股后面一蹭,抬腿就往阳台跑。
“唉!不许走阳台!”
廖文灵活的跳上架在两个阳台上的木板,呲溜一下爬回了家,落地时还不忘抽回木板扬声威胁道:“你要是敢和我妈告状,我就告诉赵婶你用私房钱打麻将!”
杨翔对重庆的第三个印象:这边的小朋友好野啊。
虽然两人小学不在一起,但耐不住廖文爱爬阳台的性格,他爸妈一打他,人就往杨翔家窜,站在这边阳台对那边喊话:“你们再打我,我就不回家了!”
人小小的,勇气倒是大大的。
因为廖文过于熟练的爬墙功底,廖家父母和杨翔他们慢慢熟悉,后来时常隔着阳台喊姐弟俩到他们家吃饭,可能是为了照顾一下留守儿童,也可能很早以前他们和杨家父母认识。
廖文跟屁虫一样跟了杨翔大半个小学,又像影子一样随杨翔进了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里。
不知是不是人越长大越粘糊,初中的廖文比小学还要粘人。每天除了和狐朋狗友打打闹闹,就是粘着杨翔上学放学吃饭写作业。杨翔恰恰相反,他越长大性格反而越冷淡,不太爱主动搭理人。廖文说他那不叫话少,而是爱面子,说话做事都讲究体面。杨翔不置可否,没承认也没反对。
这天,廖文在父母无数遍的警告下,再一次爬墙到了杨翔家,手里拿着英语作业蹦去了卧室,碰到姐姐杨瑞时还打了声招呼。
“又来找阿仔啦?”杨瑞看着快要和她一样高的廖文问,手上熟练地做着刺绣的活儿。
“对啊,我来找翔哥写作业。”
进屋后,廖文拎了一把椅子放到杨翔身边,把英语作业往桌子上一扔,人往椅子上一坐,地痞无赖一样懒懒道:“我不会,你帮我写。”
杨翔瞥了他一眼,淡淡拒绝,“自己写。”他自己还有数学作业没磕完呢。
杨翔进入变声期,声音低沉沙哑,平时基本上都是低声细语,搞得廖文时常为了听清他说什么,恨不得把耳朵贴杨翔脸上。
廖文一只脚翘在椅子上,伸手要去捏杨翔的脸,手指刚轻轻碰到就被杨翔拿铅笔杆子拍了下来。
“坐好,什么毛病。”
廖文笑了,如果说这是毛病,那这将是他这辈子死都改不掉的臭毛病,谁让杨翔的脸又白又软,跟他最喜欢吃的年糕似的。“我变声期也没像你这样啊,你说话大声点儿。”
说来也奇怪,廖文明明比杨翔还要小一岁,但变声期却来得比杨翔早,初一变声初二就结束了。在这期间,杨翔每天是都拒绝和他交流的,因为每当廖文用他低沉的声音和他讲话,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奶声奶气的弟弟,这让他很没面子。好在廖文刚一结束变声期,他的就紧跟而来。
“你胳膊怎么回事?”杨翔视线忽然落在“地痞无赖”胳膊上的白纱带上。
廖文看了眼,无所谓的说:“这个啊,白天跟高年级打架,摔倒时不小心被钉子划了一下,小伤没事。”
夏末的夜里是最舒服的,带着秋的风吹入窗口,清凉苏爽,还有嘉陵江的味道,包裹了全身时,便是山城独特的温柔。杨翔垂眸,视线落在了被风轻轻抬起又落下的线头上。
“以后打架就别来找我。”
廖这会儿看迷了,他很喜欢杨翔的脸颊,尤其是在流水的月光下。撒进屋里的不只是水银,还有杨翔脸颊上温柔的白皙。
不得不感叹,杨翔实在太会长了,特别是白皙上那颗恰到好处的痣,莫名很吸人眼球。
“为什么?”廖文盯着那颗小小的痣,脚依旧跷在椅子上,没个正形,和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杨翔形成鲜明对比。
杨翔没理他,也没看他,低头算着数学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廖文不折不扣的问,下巴都快要搭在人家写作业的右手臂上了,扯着杨翔的衣角摇啊摇,这很明显是在撒娇。
杨翔依旧没理他,唇角却在廖文每一次荡啊荡中,浅浅勾起了不可查的弧度。
“我打架和找你又不冲突……”廖文忽然顿住了,良久才有了反应,满脸不敢相信。
“好哇杨翔,你怕我带坏你?!”
“没有。”
廖文还想和他据理力争一下,却被杨翔立马打断,“还写不写作业了,明天就要交,你晚上不想睡了是吧。”
这天晚上七点作业还是想往常一样,两个偏科生互帮互助这玩的。廖文的英语作业由他翔哥指导,他翔哥的数学作业由他来教。
廖文到阳台走后,杨翔洗完澡准备睡觉,关灯前杨瑞忽然进来。屋内昏昏暗暗,课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杨翔坐到床边问:“怎么了?”
杨瑞也坐到床边,神色很平静。
“姐姐跟你说个事儿。”
“爸妈给我们的钱这些年只出不进,已经快空了,我高中也已经毕业,所以决定辍学去打工。你继续好好读书,姐姐来养你。”杨翔说的很轻松,对她来说这好像是柴米油盐一样普通简单的事。
可杨翔不知道,柴米油盐其实是苦的。
他还不知道,杨瑞昨天收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光荣的时刻了,这份光荣本应该与父母分享,给弟弟做榜样,而现在,她却要将这辈子的光荣亲手埋葬。
她语调很轻很轻,“等你长大了,有钱了……”有什么东西压着她的胸腔让她呼吸难受,喉咙卡了鱼骨一样,“就带姐姐去国外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杨瑞其实很珍惜每一次上学的机会,从小父母就教育她和弟弟,健康安全永远是第一位,其次就是学习。
可当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心理算着剩下钱的去向,算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算都不够她上后一个大学年。与其把钱花了只上一年大学,还不如用在弟弟一个人身上,这样家里的负担就会减轻一般。她可以出去赚钱,负担再次减轻。没人逼她放弃什么,可她不得不放弃一些普通东西还要重要的光荣。
相依为命是要有牺牲的,潮汐锁定需要月亮的牵引,大雁南飞需要四季更替,总要有一个人要成为维持生活的发动机,总要有人榨干自己。
“好。”
杨翔敏感的捕捉到了什么,可他不敢戳破,那细如蚕丝的情绪钻进他全身每一个毛孔,让他浑身难受。
卧室只剩他一个人后,他望向窗外。住在楼顶的一个好处就是,每个晴朗的夜晚都看得见月亮。
无意间,他发现对面窗户有个影子在朝他这边卖力挥手,姿势如同小丑。
他迅速起身打开台灯,让光从他背后照来,然后在床上像那影子一样朝窗外挥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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