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韩婧

森林南边某处，忽有鸟雀惊飞，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豺狼的哀嚎。

        一道身影在林木中身轻如燕，翻飞间手中剑光如流星落点，刺穿了一头头灰狼的喉咙。

        “怎么今天森林外围这么多狼”

        那身影的主人黛眉微蹙，长剑斜挥，又一只从背后扑来的灰狼断喉。

        凶猛的狼群在这个手提三尺剑的人类女子面前，竟怯生生地后退了几步。

        她刚才无意斩下的，是牠们的头狼。

        群狼无首，面对比牠们强大的对手瞬间便丧失了战意，一狼呼嗥，众狼即为保全族群飞速撤逃。

        “终于跑了。”剑入左手握鞘，女子轻挽鬓间微乱的发丝，长舒了一口气。

        她再度动身，每一下脚尖轻点地面，轻盈的身姿即如蜻蜓点水，灵巧地掠过半空。

        路不多时，女子已然来到林中那片百顷平湖，湖水平静无波，偶有水鸟栖息，或是飞过。

        女子见状，若有所思：“奇怪，今天怎么如此平静？”

        平时的林湖，虽然也算平静，但那只是表象，细心观之便可发现，湖面上不会有任何一只动物敢在此逗留。

        可如今，水鸟们在湖边梳理着羽毛，轻松惬意。

        “不应该。”女子呢喃，她此行的目标便是猎杀湖中那只章鱼怪，可如今这般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正思索间，湖中隐隐传来了淡淡的血腥，气息刺激了女子的嗅觉，她神经一紧，下意识握住剑柄往味道源头望去。

        定睛一看，女子看到一个男孩漂浮在百米外的湖中，似乎失去了意识。

        她当下一惊，连忙鱼跃进湖里，径直游到男孩身边。

        男孩面白如纸，奄奄一息。

        “你怎么样？快醒醒！”女子拍了拍男孩清秀的脸，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伸出玉臂环绕男孩的脖子带他游离湖心，心中时刻提防着湖中那只怪物，幸好并没有什么危险来临的迹象。

        不到一分钟后，女子便将男孩安全带到了岸边，使劲将他拖上草坪。

        她探了一下男孩微不可察的鼻息，便将素手按压在男孩胸膛，每一次按压都会让男孩嘴边流出大量的湖水。

        “他灌了好多水，恐怕泡了不少时候。”

        女子纤嫩的双手有力地做着心肺复苏，随着她一下下按压，男孩鼓胀的肚子渐渐瘪了下来，口中的水也差不多流溢殆尽。

        她伸指清理了一下男孩嘴巴里的异物，正欲俯下身为男孩做人工呼吸，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男孩的相貌，俏脸一红。

        “想什么，救人要紧！”

        女子用力甩了甩脑袋，摒弃心中杂念，闭上双眼对上了男孩的嘴唇。

        ……

        天色将晚。

        森林里变得昏暗幽深，林中的夜晚总是静谧中藏着未知的危险。

        一团篝火在湖边被点燃，柴火噼啪作响，给方圆十米的小小空间带来了光明和温度。

        男孩赤裸着上身静卧在篝火边的大地上，米白色的衣衫正被女子晾在火边用树枝简易搭成的木架子上。

        女子自己身上的湿衣衫却不便脱下，只能将身子靠近火堆，借温暖的火焰慢慢烘干。

        “阿嚏！”

        莫栩意识朦胧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打喷嚏。

        之后便是夏夜的蛙声，树上的蝉声，火花的迸裂声。

        一团糨糊的脑海里，迷迷糊糊间出现了一丝火光。

        他眉间一皱，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帘，面前出现的篝火照得心中眼外世界敞亮。

        蜷缩的身体这才迟钝地恢复了知觉，火焰的暖和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但却没有一丝力气。

        莫栩艰难地嗫嚅双唇，半天才吞吐出三个字：“这是哪？”

        火堆旁正望着星空出神的少女乍然一惊，回过头便看见刚刚醒来的莫栩，莫栩也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面前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鹅蛋脸上，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眸子黑亮，灿如明月；三千青丝被精致盘起，插一支雕花银簪，发梢及腰。

        女子的兰衣白裙还没干透，半贴在身上，勾勒出刚发育的玲珑曲线，纤秀的小腿下罗袜贴着脚踝，被脱下的绣花青鞋静置在木架子边。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莫栩看着女子，心里面浮现的只有这一句话。

        女子眨巴眨巴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幕”情形，当下耳际一红，躲闪开他的目光。

        “你……你醒了？”

        “嗯。”

        “感觉好些没？”

        “嗯。”

        莫栩还没缓过神，只愣愣地回答。

        女子用余光瞥了一眼莫栩，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一时竟感到坐立不安。

        “不……不要一直这样看着我，我什么都没对你做，我发誓。”

        可话刚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的初吻给拿了，还算“什么都没做”吗？

        自己的初吻也……

        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

        莫栩这才回过神来，移开了目光，只顾得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在发呆。”

        “哦对了，我叫莫栩。”

        女子这才长舒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答道：“我叫韩婧。”

        “韩婧，挺好听的名字。”莫栩心道。

        两人一时再度无话。

        沉默了好一会，韩婧才想起莫栩刚醒来的时候问他的那个问题。

        “他昏迷这么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她整理完自己的想法，于是解释道：“你在湖中间溺水了，我恰好看到，见你没有意识，就把你带上了湖岸。”

        莫栩恍然，他被那道触手袭击，耗尽全身气血使出了最后一刀血刃，之后的记忆便断了片。

        “也不知道那只水怪怎么样了，我居然活了下来。”

        拾起清醒时最后那段回忆碎片，莫栩只感到万分庆幸。

        他想给韩婧拱手道谢，可失力让他的手臂动弹不得，便只好说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韩婧看起来大她几岁，虽然自己活了两世，心理上比她更成熟，但身为一个九岁男孩还是叫了她一声“姐姐”。

        韩婧被这声“姐姐”叫的愣了愣，又问道：“你今年几岁？”

        “九岁。”

        “九……？”韩婧话没说完忙掩住了嘴，莫栩的身高体格让她误以为他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没想到才九岁。

        “那你是怎么一个人到林子里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森林越里面野兽就越凶狠吗？”她又接着问道。

        莫栩心想：“我哪能不知道，我可太知道了！”

        “我本来是想穿过森林去菁北城的，可是路上遇到了狼群，被他们一路追来了这里。”

        韩婧了然，原来那些狼群是被他惹来的，又道“那你在湖里见到了什么怪物吗？比如八爪鱼什么的。”

        “八爪鱼？”莫栩挠挠脑袋，模糊的印象中忽然闪现出昏迷前最后瞬间八道触手穿出水面的画面，“有！”

        原来那是一条巨型八爪鱼！

        韩婧闻言，立马来了精神：“那牠现在怎么样了？”

        莫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了躲避狼群跳进了湖里，后来就被姐姐你说的八爪鱼打晕了。”

        他心里藏着星玉诀的秘密，并没有说是和八爪鱼战斗失血过多。

        韩婧有些失望地垂下了头，线索就这么断了，可是她急需找到那只怪物啊。

        莫栩看出了她的失落，便道：“或许牠还在湖里，等我们休养好了可以再去看看。”

        这时，他想起了被那只触手攻击时的场景，不寒而栗：“不过那家伙实力太高深莫测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韩婧闻言，目光诧异地看向莫栩。

        一个灵识还没开的男孩，当然不是牠的对手。

        不过……

        既然自己救下了莫栩，说明他昏迷的并不久，而他在昏迷前还见过八爪鱼，那么那只家伙肯定还在湖里。

        想通了这些，韩婧内心顿时一亮。

        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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