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金主爸爸

霎时间，莫栩只觉得五雷轰顶，天塌了半边。

        剩下的半边，是正对一桌好菜大快朵颐的欧阳临。那位大哥似乎对这数字完全不为所动，自顾自吃的正香，尝完每一道菜还不忘加上一句点评：

        “佛跳墙，味重而过腻；

        开水白菜，汤清味也清，不够鲜；

        大炒肉炖海参，酱汁没有滤清，味道杂了……”

        那店小二听得这番点评，不住汗颜，心知遇上了行家，只得讪讪赔笑。

        而莫栩心里担心的只有那三万多块钱从哪里来，怕不是要在这家饭店洗一辈子的碗偿债了。

        直到欧阳临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他才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道：“这九道菜的品质，不值三万七，顶多两万。”

        小二见这价被砍了差不多一半，尴尬地抹了把汗，为难道：“不好意思小客官，小店都是明码标价，就算您这么说，小的也不好向掌柜的交代啊。”

        欧阳临并不放在心上，只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那小二听他这么说，知道碰上硬茬了，只好腆着脸做个揖，屁颠屁颠地跑去柜台跟掌柜说了。

        那边小二在跟掌柜窃窃私语，这边莫栩也跟欧阳临做手势打起了暗号：“要不咱们趁现在快溜吧？”

        欧阳临一脸疑惑之色，道：“溜？为什么要溜？”

        莫栩听他毫不忌讳地把这话说出口，赶紧把食指竖在唇前，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别说两万，就是一万我也付不起啊！莫栩暗自崩溃，摸了摸掖着不过几千块钱的口袋，内心更加绝望。

        那边掌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劲，领着小二气势汹汹地前来，到得桌前仍向两人投以礼貌性的微笑道：“二位客人，事情我大概清楚了，可小店向来是实价的。

        要不这样，看在两位公子哥懂得品味小店招牌的份上，去个零头好了，那六百算在下请的。”

        莫栩心灰意冷，反正也给不起，多少已经无所谓了，倒是欧阳临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回以两个字：“当真？”

        这句“当真”在欧阳临的口中说出来，居然莫名的有几分气势。

        那掌柜无端多了几分犹豫，面有难色道：“三万六，不能再少了。”

        欧阳临心里腹诽了一句“冥顽不化”，递给莫栩一个眼神，意思是：“给钱吧。”

        莫栩欲哭无泪，两手一摊，意思很明显：“我哪来的三万六啊？”

        掌柜见这两个人眉来眼去，顿时明白了个七八成，当下老脸一沉，质问道：“二位莫不是没有钱吧？”

        不料，欧阳临并没有把掌柜咄咄逼人的语气放在心上，不如说简直无视了掌柜，看着莫栩生无可恋的表情和动作噗嗤一声，哈哈大笑。

        掌柜见这小子吃了霸王餐还笑的这么开心，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场便要发作。

        这时，欧阳临终于开口：“把我衣服里别着那张牌子拿出来给掌柜的抵餐费吧。”

        这句话不仅让莫栩摸不着头脑，更让那掌柜的疑惑不解，什么牌子能抵三万六千大洋？

        别无他选，莫栩只好照做。

        当他遮遮掩掩地把包里紫衣别着的那块牌子拿出来时，掌柜和小二都是瞪大眼睛呆住了。

        莫栩手中握着的，是一块净镶有单只如来神掌般五指玉掌的的白银令牌。

        店小二和掌柜四腿当场便软了，哪里敢接，一边鞠躬一边念叨着：“小店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欧阳家少爷大驾光临！”

        店里众客听的这名头，认识这姓氏的人这一刻都毕恭毕敬地低头拱手，只有莫栩一人云里雾里。

        这牌子怎么这么大威力？

        “听他们这意思，好像欧阳临是哪家贵人的大少爷。”

        众宾行礼，唯有莫栩兀自思忖，欧阳临饶有兴致地把目光留给了这个完全无动于衷的愣头青。

        他禁不住好奇问道：“莫栩，见到翠玉手令为什么不行礼？”

        莫栩听欧阳临这么问他，愣愣道：“翠玉手令是什么？”

        欧阳少爷会心一笑。

        他把目光转向掌柜，再一次催促道：“掌柜，我用这牌子抵你那三万六，够数吧？”

        掌柜颤颤巍巍道：“不用了不用了，少爷光临小店是小店的荣幸，这店里的菜您随便吃。”

        “这哪行？”欧阳临似有不满之色，一把将那块令牌塞进了掌柜的手里道，“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你这反应我就当这破牌子抵得上了，给你，多一两分钱不用找了。”

        掌柜被塞过令牌本不敢收，却也不敢违抗，差点就要跪下，欧阳临却一托手，娇弱的身躯不知哪来的气力把掌柜的身子扶了个直。

        他接着挥手示意掌柜退下，继续道：“牌子给了你，这就没什么少爷了，你才是少爷，你走吧，我和我朋友还没吃饭呢。”

        掌柜的这才哈了几下腰，领着小二下去了。

        这一幕让莫栩看的目瞪口呆，一肚子疑问正要出口，欧阳临却一筷子指在了他的嘴前：“吃。”

        莫栩只好把嘴巴里出的力气花在了进上面，和欧阳临实实在在饱餐了一顿。

        满汉全席，果然唇齿留香。莫栩内心不住赞叹。

        两人吃完饭，欧阳临率先起身离席。

        为表谢意，莫栩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金主爸爸走，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出了饭店，欧阳临才苦起脸道：“本来那块牌子我还想用来招个打手，现在什么都没了。”

        莫栩听他这么一说，多少有点愧疚，只好道：“对不起，牌子的钱我会还你的。”

        “你那份人情可不值三万六啊……”欧阳临说着，狡黠笑道，“虽然你当不了打手，不过你可以给我当个小跟班，怎么样？”

        “好。”莫栩斩钉截铁道。

        欧阳临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答应，问道：“你知道跟班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

        “那你还答应？”

        “欠你的人情嘛，该还，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下你要去哪里，如果不顺路的话就没办法了。”莫栩摊了摊手。

        欧阳临接着问：“那我要去天海城，你还当不当？”

        天海城，这回答岂不是正合莫栩意？

        于是他道：“巧了，我也要去天海城。”

        话声一落，一只细幼的臂弯便喜出望外地搂上了莫栩的肩膀。

        矮他半个头的欧阳临与其说是勾肩搭背不如说是半挂在他的身上，颇为滑稽地道：“那以后我是老大，你得听我的。”

        莫栩也不反对，对金主爸爸点了点头。

        两人吃饱了饭买了些路上的物资，自是一路南下，往天海城去。

        路上，莫栩好奇问道：“你那块牌子是什么来头阿？”

        欧阳临听此一问却是尬笑两声打个哑谜，并不愿意回答，莫栩便不再多问。

        南出城门倒也是方便，出了门一条阔亮的官道便出现在两人眼前，此时日照略略西斜，已是午后三点。

        “若是全力赶路，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就能到达天海。”莫栩心中盘算。

        这时，欧阳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我说，我们不打台马车要怎么赶路？”

        莫栩想也没想，理所当然地答道：“那当然是跑过去啊。”

        欧阳临听得差点没一头栽在路上，挂着张问号脸道：“跑？天海城离这里可是七百里，跑到下周还是下个月？”

        听到他这话，莫栩打量了一下他那孱弱的身形，才顿觉恍然：“对哦！这‘老大’身子细若杨柳，都不知道是不是个修炼者，别说让他陪自己跑七百里了。

        可是，如果要背他七百里，那估计也得在荒郊野岭过夜……”

        想到这里，莫栩才觉自己这“小跟班”当的头疼。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回城里打辆马车的时候，两人背后的城门一阵喧哗，惊现一片扬尘人影，为首那人朝二人高扬着手臂，声带焦灼地喊道：“少主！”

        见此情形，欧阳临那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子不知道哪来一股劲，飞也似的朝南边的官道冲出，那速度连全力赶路的莫栩怕是都望尘莫及。

        那位望尘莫及的本人已被此情此景惊掉了下巴，只得全力催动龙息向欧阳临急往的方向跟去，费尽力气才勉强跟上那个速度。

        后面那队人马的首领见状哪肯放他们跑，胯下鬃毛猎猎的千里马一驾，便带着首领一骑当先，脱出了大部队，朝两人追去。

        人足始终不如马蹄，千里马怒追百里，一人一骑腾空，便落至了欧阳临和莫栩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原来这骑马的首领就是那时在饭店搜问欧阳临行踪的大汉，他身高差不多七尺，人高马大，棱角分明的脸上留着茂密不紊的络腮胡子。

        大汉在欧阳临面前翻身下马，一个单膝跪地向他道：“少主，您就跟我回去吧，属下都从北都追到南地了，您这要是再闹下去，我可没法向代国尉交代。”

        被称作“少主”的欧阳临不为所动，只淡淡地问了一句：“父亲大人怎么说？”

        那大汉一时被此言噎住，片刻后方才道：“主公只道‘万事小心’……”

        “那就成。”欧阳临迈起脚就要绕过那大汉，谁知对方却侧退一步，单膝犹跪，分毫不让。

        欧阳临挑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得罪了。”大汉起身一个手刀就要落下欧阳临的脖子根，却被旁边一只截来的手臂拦下。

        莫栩结实的手臂虽然只有大汉一半粗细，但却有力地格下了这一击。

        “莫栩？”欧阳临有些惊讶，那大汉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出，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化掌为拳，直冲莫栩面门。

        莫栩反应也是及时，反手接上这一击，便和大汉一拳一脚搏斗起来。

        体格也只有对方一半的莫栩在近身肉搏下竟然分毫不输，他一边缠住大汉一边朝欧阳临使了个眼色：“跑！”

        经过一下下肉骨相击，莫栩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但不知为何他却保留了近乎七八成的实力，跟他在这里玩过家家。

        大汉边斗边嘴角上扬，不住惊叹道：“你就是少主请的保镖？有意思！”

        就在莫栩分神思索这个“有意思”是什么含义的时候，对方的问话给出了解答：“十岁20级龙焰，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二人皆是一惊。

        欧阳临惊于莫栩的龙焰等级，莫栩惊于对方在简单的几下交手已经将自己的筋骨年龄和龙焰摸的一清二楚。

        当初韩辰探得他的年龄实力也是对他经过一番身体上的控制进而查探，这个人居然通过拳脚相碰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人，至少有韩老以上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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