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梦

《家入硝也的忧郁》//鸢鸢子

        1

        “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存在的。”刘海丸子头这么强调道。

        家入硝也看到他额角青筋在跳，唇畔一直牵着的浅浅笑意都变得僵硬了。

        然而被丸子头注视着的人，却一无所知、或者说知道却不在意地继续雷区蹦迪。

        “哈？什么？”

        有一头银色小炸毛的男生推了推墨镜，满脸挑衅。

        他扯开一个恶劣的笑容：“老子，最讨厌正论了。”

        “听了想吐。”

        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这句话点燃，两个男生身上都爆发出惊人的压迫力。

        咒力如凶兽，在二人的指挥下相撞、扑杀，带起强劲的气流。

        ……这幅景象，还真是久违了啊。

        没想到能在现实中看见。

        家入硝也压住自己被吹得乱舞的头发，一脸淡定地退后两步，缩到教室角落安静吃瓜。

        他一奶妈，还是不要干涉宝可梦大师、和未来战力大气层之间的争斗了吧。

        做一只安静的猹，才是他的本分。

        这么想着，家入硝也麻溜儿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

        对焦——

        “咔嚓。”

        初次见面时珍贵的影像资料被留了下来，想必这两人在未来会感激涕零吧～

        丸子头和小炸毛小眼瞪大眼数秒后，发现对方的咒力水平居然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回咒力，拳头一捏，向对方冲去——

        开始近身肉搏战！

        春日时光如此美好，他们却你一拳我一脚。

        年轻的肉·体每一下碰撞，都代表双方的灵魂进行了一次交流。

        家入硝也在心里夸赞二人还算有点理智，没动用术式对付未来的同学，手上却丝毫不慢地抓拍着。

        哇，小炸毛这个高抬腿有点东西，是练过劈叉吗？

        家入硝也单手拍大腿以示鼓励：“啪啪啪啪。”

        啧啧，丸子头的上勾拳也是凶猛有力啊。

        家入硝也单手拍大腿以示鼓励：“啪啪啪啪。”

        伴随着啪啪声，少年人激烈地你来我往着，打得火热。

        整个教室都被这两只「哈士奇」犁过一遍，叮铃哐啷，桌翻椅倒，直到——

        “五条悟！夏油杰！”

        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正喘着粗气的二人浑身一僵，缓慢地扭头看去。

        那脑袋转得，像没上油的生锈齿轮一样。

        家入硝也甚至能幻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

        来人是一位带着墨镜的胡子壮汉。

        正怒气冲冲眉毛倒竖着走来。

        哦豁。

        是班主任回来了呢～

        家入硝也微微一笑。

        让你们在教室打架，被老师抓现行了吧？

        年轻人，不要太嚣张，容易翻车（指指点点）。

        壮汉班主任夜蛾正道一手一个，按住了丸子头和小炸毛的后脖颈。

        他露出颇为核善的表情：“你们俩干嘛呢？”

        对老师的恐惧，刻在每一位学生的dna中。

        拆家的毛茸茸们沉默不语，不过从那不服气的眼神来看，就知道他们正在心里哔哔：「打架呢？看不出来吗？」

        “家入，你来说，刚才怎么回事？”

        吃瓜群众家入硝也：……

        叹气。

        一只合格的猹，是不应该对瓜发表任何言论的啊老师……

        看来同学与班主任之间，注定要得罪一个了。

        棕发妹妹头少年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他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精致秀丽的脸看着很真诚。

        “夜蛾老师。”他乖巧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两位同学在您接了电话离开后，根据课堂上的小问题展开了讨论，就是讨论的时候，情绪有点激动……”

        朝他看过来的大大猫猫眼和小小狐狸眼露出满意之色，甚至有“算你识相”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家入硝也也对他俩眨眨眼睛，似乎在说：放心吧，我们可是好同学。

        他继续说道：“情绪激动真不是他们的错，十四五的年纪，年少方刚，谁还没有个一言不合就用身体和对方深·入·交·流的时候呢？他们只是想更好地了解同班同学，能有什么坏心眼？只是打碎所有桌椅罢了，您就原谅他们叭。”

        五条悟、夏油杰：……？

        你这是在求情吗？

        你这是在拱火啊！

        被捏住脖子的两人狗狗祟祟偷瞄夜蛾正道。

        班主任本来只有一点点生气，听完这话青筋都起舞了！

        大家同是学生，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背叛组织，学会了告老师？！

        拆家二人组觉得很不妙，怒瞪妹妹头。

        家入硝也无辜摊手。

        好同学之间，就是要互相迫害啊。

        你们俩未来也是这么迫害他的。

        他只是提前报复啦。

        被茶言茶语激怒的夜蛾正道，先是用砂锅大的拳头指导了学生机敏的小脑壳，然后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他们拎起来。

        同时说：“走，你们俩在高专的第二堂课，打扫厕所！”

        “呜哇！”

        “不要啊老师！”

        家入硝也冲离去的问题儿童们摆摆手，深藏功与名。

        再见了，总在他梦中演连续剧，困扰了他半个月的同学们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请你们自由地前往远方。

        ——

        樱花翩翩，绚烂盛放。

        春日阳光，暖意洋洋。

        家入硝也坐在窗台上，打开和网友sk的聊天室。

        网友发来的上一条信息还存在于记录中。

        sk：「梦是睡眠状态下出现的一种想象活动。内容源于现实，不受意识支配，是不合逻辑的荒诞虚拟情景。」

        家入硝也看看这条信息，又看向正哼哧哼哧拖厕所瓷砖的丸子头和小炸毛，呵呵假笑。

        如果梦是荒诞虚拟的，那这两个和梦中人长得一样、性格一致的同学该怎么说？

        家入硝也又回忆起那些狂发刀子、连续剧一样的噩梦，顿时感到胃疼。

        梦里人已经成真了，距离刀子成真还会远吗？

        他愤愤打字。

        硝也：「小咲，你驴我！」

        对面网友明显也在上课时间摸鱼，很快回给他三个问号。

        同时还不忘纠正：「说过多少次，别叫我小咲。」

        sk：「所以，发生了什么？」

        硝也：「就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些梦qwq，里面的丸子头和小炸毛，真成了我的同期同学啊呜呜呜！」

        硝也：「性格和脸完全一样，但我以前真的没见过这两祸害！我发誓！」

        sk：「……」

        硝也：「你不是说，梦都是假的吗？qaq楠雄a梦你驴我！」

        对着认识好几年的朋友，家入硝也熟练地使出胡搅蛮缠技能。

        sk：「……也别叫那个外号。」

        sk：「一般来说是梦都是假的，倒也不是没有预知梦的存在。」

        sk：「但会做预知梦的人，通常年幼起就展现出类似资质，是魔法侧或者超能力者的专属。像你这种15岁突然做预知梦的，只有一种可能。」

        家入硝也顿时打起精神，挺直脊背。

        硝也：「请告诉我叭。」

        sk：「是某个拥有这种能力的外来力量，选中或附着在了你身上。」

        sk：「具体情况我也无法判断，毕竟我和你不在同一个世界，不能亲眼观察。」

        sk：「……不然，我用能力去你那边一趟？」

        家入硝也心中一暖，却飞快打字拒绝了好友。

        楠雄a梦是很万能，不过超能力控制起来很辛苦，还是别用这种小事麻烦他了。

        齐木楠雄过去漏超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硝也：「只是预知梦而已，能够预见未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硝也：「在梦里追连续剧也挺有趣的（虽然主演是两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你好好上课吧，普通的男子高中生～」

        劝住看似万事不关心、其实有男妈妈潜质的好友后，家入硝也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还好当初给齐木楠雄说梦境内容时，他把那些痛苦的事情都省略掉，只是着重吐槽了未来同学有多么不靠谱、多么「人渣」，不然肯定劝不住对方吧？

        能力全面、堪比神明的楠雄a梦都对此事毫无头绪，家入硝也也只能期待，和梦中二人在现实相遇后，那些噩梦能停一停。

        说真的，生活本来就很苦闷了，能不能别再在梦里给他喂玻璃渣啊？

        尤其是一想到那些坏事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家入硝也拳头都硬了。

        挥之不去的焦虑袭上心头，他手指一颤，从校服裤兜里摸出一包柔和七星。

        少年纤细的手指捏着烟盒，对时不时瞪过来的二人晃晃：“介意吗？”

        五条悟睁大了漂亮的蓝眼睛，这个狂傲又自我的家伙，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可爱猫咪：“你居然抽烟？！”

        “嗯。”家入硝也淡定点头，“压力大，抽烟能缓解嘛。”

        夏油杰欲言又止，眼神古怪。

        不知道同龄人年纪轻轻，到底哪来那么大压力。

        压力就来自你们两个啊——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梦里的事情还没发生呢，硝也就算是想指责，也不具合理性。

        无奈只能用更多的尼古丁，安抚被刀子戳得千穿百孔的身心，几乎是一天一包烟地祸害肺部。

        “真应该让夜蛾老师看见这一幕。”五条悟皱皱鼻子，“他心目中乖巧优秀、能来监工我们这些问题儿童的学生，居然年纪轻轻就学会抽烟。”

        家入硝也丝毫没被讽刺到，反而轻笑起来：“虽然我抽烟喝酒，但我是个好男孩啊。”

        五条悟：老子yue了！

        夏油杰：……我的同学脸皮都这么厚吗？

        五条悟抱着拖把，双手交叉：“不许抽！拒绝二手烟，从我做起。”

        夏油杰也眯起眼睛微笑，“好心”提议道：“你如果实在难受，不如做点其他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伸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抹布：“比如说，帮我们擦窗台镜子和洗手台。”

        “……”家入硝也沉默一下，居然真的收起了香烟，“好啊。”

        他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应下，伸手接过抹布，站在他们身旁，打开水龙头冲洗。

        “你居然这么好心？”五条悟不能理解。

        要是他，绝对只看戏不动弹，不幸灾乐祸就是感天动地好同学。

        夏油杰眼神更奇怪了。

        他刚才真的就随便说说。

        看不惯这瓶绿茶之前的拱火行为，想要以此嘲讽对方罢了。

        硝也漂亮如白玉的手背淌过水珠，指节泛着粉色。

        他瞥向两位同期，轻轻挑眉。

        “都说了，我是个好男孩。帮助一下同学不是很正常？”

        “你俩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梦里的“她”多是旁观二人，从不干涉，但他不会——

        谁都别想在现实里喂他吃刀子！

        家入硝也用力擦着镜子，就仿佛手下是仇人的脸。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突然露出了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狼外婆笑容。

        五条悟蹭到妹妹头少年身旁，哥俩好地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呐，硝也。看来先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哦。”

        “不过，这种程度的帮助，还不能让我们完全信任你啊……”

        夏油杰笑眯眯地，把手放在少年另一只肩膀上：“如果你能把隔间里所有垃圾桶倒掉、换上新塑料袋，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认为你是浓眉大眼的叛徒了，怎么样？”

        家入硝也：……？

        还是放这俩得寸进尺的混蛋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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