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机楼

境外终于空落下来，却免不了狼藉一片，残花败叶铺满了整个空处。

        境内。

        “巫女阁下，前年喝酒时你可是比过了我月族好几个人呢。怎么这才几杯就不行了？”

        巫银怜瞧着对面月族那没脸的神，一手把身边的人推出去，“让阿星跟你喝，我出去透个气。”

        指尖略过一丛丛的白雪灵栀，巫银怜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幽香和灵力，要是能在这里修炼定是事半功倍。六界这么多年的觊觎也不是没道理啊。

        她往前看，正巧碰上几位幽兰境内的仙子，个个美丽动人，“青衫美人花，撷芳云芝草，千年冰雪柯，都是了不得的仙花仙草啊……诶？这位仙子的原型倒是看不出来。”

        巫银怜话中的那位仙子转了身，笑吟吟的对她开口：“一品幽兰。”

        “……原是小仙主在此。”巫银怜拱手。

        幽兰境洛氏一脉的原型正是这一品幽兰，如今洛渊仙主不在，那这唯一的一品幽兰，自然就是洛渊之女洛水了。

        “这位就是巫族的巫女阁下吧，早就听闻巫女阁下以占卜之术闻名六界，洛水也是很想拜访一下呢。”洛水走上前来，身后立着的三位美人随之消散。

        原是专门等她呢。

        两人寻了处隐蔽地方，洛水又展开一层结界。

        “这法器不错，不知是从哪里得来？”巫银怜盯着洛水手中一把玉制折扇，熟稔将一串黑色戒链一个一个戴上。

        洛水按照巫银怜所说敛了全身的灵力和气息，“这把扇子是友人所赠，我回头可以帮阁下问上一问”

        巫银怜戴着戒链的右手抚摸上洛水脸颊，嘴角轻勾，“可小仙主这一去，还有回头这一说吗？”

        洛水一怔，随即退后数步，眼底明暗闪烁不定。

        巫族巫女，这般本事！？

        巫银怜无奈叹了口气，缓缓说着，“小仙主既然寻了我来，就该做好被我看透的准备。”

        洛水想想也是，于是对着巫银怜浅浅一笑。

        “那请问阁下，我此趟一去还回得来吗。”

        “小仙主若是想活，谁能留下您呢。”

        换言之，若是非要找死，谁也拦不住。

        洛水朝巫银怜深深一礼后离去，只消几步，人已瞧不见了。

        ……

        是夜，忙碌了一天的幽兰境终于安静了下来。

        洛水也趁这机会，悄悄逃脱了这禁锢了她千年的幽兰境。

        谁知一出境就遇上了不想看见的人。

        境外那颗凤凰树下站了个人，此刻在月色映衬下，长身玉立，姿态傲然，仅一个背影都能飘出几缕仙气来。

        实际上他也真是个仙……

        天族太子，东曜。

        洛水见他站在哪，也知躲是躲不开的，必须要见上一面。索性一扇过去给他个提醒。

        “等多久了。”

        东曜转身：“刚来。”

        两人一时无言。

        洛水有些烦躁。她和东曜打小认识，起初不算熟络，却不知为何，在她拿棍子抽了他那弟弟云貅一顿后，他居然主动跟她搭了话。而后他们就相熟了，哦，还要带上云貅那冒失鬼。如果没有后面的事，他们的关系也不必如此僵硬。

        夜色中，东曜略是紧张地握了五指。

        “我是来送贺礼的……”他道，一直紧绷的俊逸面容此刻终于有了些许松动，“恭喜你晋阶上仙，阿洛。”

        “别再叫我阿洛！”她声调陡然拔高。

        洛水阴着脸挥出一扇，扇风卷起一树凤凰花，乱花遮挡东曜视线时，她也随之消失。

        人界。云起城。

        天色刚微亮，空气正清新之时，洛水正式来到人界。她来的早，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多是早起的摊贩，正在摊位上收拾杂物又或是放上新鲜蔬果。

        跟小时候变化不大嘛。洛水转着腰间的水晶珠，先找个歇脚处待待。

        人界的酒楼跟话本里描述的一样，她回忆着话本里的内容，拿出早就备好的钱财放在柜台上。

        “一间房，还要几个菜和一壶茶。”

        “姑娘，您来早了，这后面厨子还没起来呢，要不先给您上茶，我这就去催他们起来做菜。”

        洛水点头：“可以。”

        “诶！那我领您上去。”

        “对了，跟店家你打听个事。听说你们云起城有一座千机楼，楼内有位千机道人，法力高深藏宝无数？”她问道。

        店家应道：“是啊，这千机楼就在城内的最北角，楼内确有不少奇珍异宝和修仙之材。但姑娘若想去拜访，可要准备好一坛符合千机楼主心意的美酒和一段精彩纷呈的故事。”

        “这是为何？”

        “千机楼主好酒人尽皆知，据传这千机道人在这楼内待了数百年，便更是向往外城的那些精彩故事。嘿嘿！”店家打开房门，“您慢点诶。不过首先这酒啊就是一难题，咱们云起城的酒早就不被楼主放在眼里了，您呀可能要花些心思了。”

        洛水想到自己那小水晶珠里的两坛幽兰特产万灵醉，出境前她便特意去树下挖了两坛带出来。这可是万灵醉诶，肯定管用！

        用过饭菜后，她寻思着先去千机楼看看？

        嘭！

        紧闭的屋门突然被推开，洛水拧着眉去看谁这么没礼貌，这一看整个人都要吓死了！

        推门的白衣姑娘看见房内之人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点头致歉，“在下失礼了。”

        白衣姑娘退回屋外刚关上门，洛水立刻便要跳窗！

        可惜啊，在她推开窗门的一瞬间，那名声称走错了的白衣姑娘又回来了……

        “定。”

        不大不小的一声定，成功将洛水定在原地，而她此刻还维持着开窗的动作，好不、僵硬。

        “差点让您溜走了呢，小仙主。”白衣姑娘不紧不慢地进来，收回手上的黑色小杖，而后熟练的把洛水头上的梨花簪，腰间的水晶珠，手腕上的白玉镯都给取了下来！

        “您衣服里没藏东西吧？”

        “我不嫌硌得慌啊……”洛水动动唇瓣，有些无奈，“东西都搜完了，茵蓁你先放开我。”

        名为茵蓁的女子挥动法器布下一张结界，这才解开了对她的禁锢。

        “诶呦我的胳膊！”洛水定了好久的双臂刚一放下，酸软的感觉顷刻席卷而上。

        茵蓁站在一侧：“您这张脸变换的精妙，若不是想起上神的话从未出过差错，我真要被您骗过去了。”

        “厉害吧，这张脸我画了好久的！”洛水得到夸奖很是高兴，眼睛直盯着茵蓁从她身上拿走的三样物品，叹了口气。

        本以为不施展瞬移术就能不被他发觉，结果还是逃不过啊。

        洛水从桌上拿了个桃。

        “他派你来干什么？当初不是和长老们约好了吗，只要我晋阶上仙就不用再待在幽兰境里，现在我刚出来不到半天你就跟来，还把我法宝都收走了，他这是要背信弃义？”

        “小仙主误会了，我是来替上神送贺礼的。”茵蓁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来。

        洛水对她弯了弯嘴角，伸出手，“先把东西还我。”

        茵蓁只归还了水晶珠和白玉镯两样。

        “我那皎梨簪不给我？”

        “请小仙主先打开上神的礼物。”

        洛水视线放到桌上这古朴的木盒之上，没有任何期待地打开。

        木盒内是一根黑木雕成的簪子，木头通体光泽，用料一看便知上品，就是这一端的云纹雕花粗糙了些，整体呢，也比普通的簪子大了一圈。

        她拿起木簪细看，发现云纹之中还有一朵盛开的兰花，雕花依然粗糙。

        “手艺真差。”

        嘴上这么说着，她人却是直接画了个水镜出来。

        茵蓁笑着解释：“虽然工艺没有您原本的皎梨簪精致，可上神为了雕好这个花样，废了许多的木头，从小仙主闭关那日起，直到昨日大早才将这支雀云簪完全雕好，还用了鸣雀桐树的桐油细细擦拭了一番。”

        “那他人呢？为什么不亲自把礼物交给我？”她问。

        “桐木泽异动，上神实在抽不开身，便委托我来给小仙主送礼。对了，这是上神藏了许久的孟秋亭。”茵蓁又从袖中取出一瓶酒。

        洛水看了一眼桌上的酒，面色平静动作麻利地将酒收到水晶珠内。

        “孟秋亭我收下了，替我谢谢藩篱。”

        茵蓁垂首：“茵蓁一定将话带到，只是在此之前，上神还额外交代了一件事。”

        “什么事？”

        “领小仙主去趟这云起城内的千机楼。”

        洛水含笑看着茵蓁，也不问缘由，只缓缓道出一个字。

        “好。”

        千机楼外。

        马车驶在路中，赶车人是位白衣姑娘，见目的地外排起了不短的队伍，便将马车赶至街角，随后掀起车帘进了车内。

        洛水一把扇子开开合合数次，眉眼间带着些散漫。

        茵蓁观她神色后垂下眼眸：“小仙主，到了。”

        “那就下车吧……”

        洛水话音响起，忽的起身一扇拍在茵蓁脑门上！

        茵蓁始料不及，被这一扇拍晕倒在车内。

        “傻丫头，我到底是个上仙，怎是你一个飞仙就能看住的。”

        下了马车后，她看了眼这排在千机楼外的队伍。

        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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