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坦白

身前的白雾再次消失时，云娆娆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下室。

        暗淡的地下空间十分脏乱不堪，许多瘦弱脏乱的孩子拥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站在空地处的花臂壮汉。

        “谁先来！只要杀了老子，你们就能从这个地方出去哈哈哈！！”男人狰狞着一张脸，粗鲁地吐了一口粘痰，手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阵阵吓人的响声。

        没有人出声，昏暗的光线中云娆娆很快就看见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又是他。明明长着末时幼年的一张脸，却有着别的名字。

        性格也截然不同。

        谢念深如幼狼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盯着那个男人，羸弱的手臂死死地护着自己身边的男孩。

        男人见没有胆大不怕死的幼童上来，发出了嗬嗬的淫笑声。

        “行吧，大爷不为难你们了。等会会有人来买你们，如果卖出个好价钱这些日子爷们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的力气也算没白费。”男人说着粗鄙的目光还不断在孩子们的身上打量着。男人本来是在看女童，却在看见了男孩堆里一张清秀的脸后停下了脚步。

        是小末时。此时小男孩正努力地用小手蒙着自己的脸，因为害怕不断溢出的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念深哥哥说过，要挡住自己的脸，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

        男人呸了一下，手上的铁链被直接扔在地上，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男孩走了过来。

        谢念深一下子窜起来，像个被激怒的幼兽一般冲男人扑了上去。

        但是孩子的力气终究抵不过成年男人的力气。

        谢念深奄奄一息，嘴里不断呕出鲜血，却仍然死死地拖住男人的脚踝，不让他靠近自己的朋友。

        云娆娆实在看不过去了，匕首一闪，男人直接被飞来的匕首穿透了脑袋，还在狞笑的脸一下子静止了下来，嘭——地一声跌在了地上。

        真弱。云娆娆不屑地撇撇嘴巴，走过把小谢念深抱起来，不顾男孩的挣扎用灵泉的净化给他治好了伤。

        “小屁孩，你给我好好保护自己知不知道！”

        话音未落，白雾再次出现，身前的一切都转瞬消逝。

        云娆娆又经历了两次谢念深的记忆。

        一次是末时在小巷里午睡后没有看见出去找吃的谢念深，赖唧唧地非要出去找谢念深，却不小心被寻找实验体的科研人员看见。

        一次是谢念深刚摸到实验室的外围，却看见了末时被折磨致死随意扔到垃圾堆里的尸体，小小的孩子痛苦地趴在自己唯一的好朋友身上，豆子一般的眼泪疯狂地从男孩的眼眶中涌出。

        云娆娆沉默的站在一边，待男孩艰难地爬起来的时候递给他一张手帕。

        “你别哭了。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少女的声音随着白雾的再次出现消失了，而男孩怔愣的神色也掩埋于那段痛苦过往之中。

        可惜，这些只是谢念深的记忆。

        云娆娆不可能真的挽救末时和谢念深的过去。

        ——

        娆娆回过神，看着一直在紧张盯着自己的男人，淡淡的眸色在黑暗的影院中显得无比纯粹动人。

        “谢念深，你一定很辛苦吧。”

        女孩的一句轻喃，瞬间击破了男人的所有伪装，他垂下凌乱的黑发，看着乌发红唇的少女，虔诚地低下头，将额头倚靠在女孩脆弱不堪一击的脖颈处。

        他深嗅了一口娆娆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本来应该痛苦万分的心却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他不想去问什么，他知道云娆娆是与众不同的。

        他抿住唇，压抑着自己对少女喷涌而出无法控制的爱意，垂下幽深的瞳眸。

        “虽然我平时话很多，但是如果你想倾诉，我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娆娆轻声说着，鸦黑睫羽乖顺地垂下，眸子中满是垂悯和心疼。

        许久许久，等到云娆娆以为谢念深就这么睡过去了。男人忽然开口。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又笨又善良，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我玩的小孩。”

        “他死之后，我冲进了实验室，被那帮人抓住了。”

        “他们对我进行无休止的实验，只要我反抗就电击我。”

        “可能是懦弱吧，我选择性地忘记了末时的所有事情，也忘记了自己是谁，却把自己代入了末时，开始展现末时的所有性格和习惯。”

        “他的死因并不是实验失败，而是被亵玩致死是那个张博士，他还给我起了新名字。叫末时。但是他又恐惧我的能力不敢动我，于是我像只狗一样活过了那些年。以末时的身份。”

        男人冷冽的声音逐渐嘶哑，他抬起墨黑的瞳眸盯着云娆娆。

        “我是个懦夫。云娆娆。”

        所以你，还愿意跟这个懦夫在一起么。

        他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因为他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女孩一双纯粹美好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笑着说道。

        “谢念深，你不是懦夫。”

        “因为我云娆娆，从来不会喜欢一个懦弱的人。”

        她主动地伸出手去拉住男人早已冰凉的大手放置在自己娇软的脸上，轻轻地垂眸说道。

        “原来我已经喜欢你这么久了啊。谢念深。”

        男人融于夜色的一双暗眸笼络着无数的疯狂爱意，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身前的少女，以前少年的清澈冷漠不再，如今的他更具攻击性，仿佛一只蛰伏于黑夜的野兽，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云娆娆吞噬殆尽。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欲望。

        但是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却把他几次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回来，帮他找回记忆并且赋予他生活的意义。

        如果是这样。男人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女孩乌黑的长发，苍白精致的面容平静无澜，看着宛如神邸一般的少女，缓缓地收拢自己的手臂将娆娆包纳其中。

        那就不要离开我了。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云娆娆。”谢念深压抑住自己眼里对女孩的渴望，俯身在女孩莹白如玉的耳垂处，用清冽如冰的声音说着最甜腻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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