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擦肩而过

直播间频繁发起的弹幕，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半晌便是疯狂的刷屏。

        “刚才说就打过一次的人，一看你就是门外汉，这种练度起码也玩过两三年了。”

        “人家牧野也没必要带一个纯新手。”

        “说实话还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我算是专业人士吧，那个学生水平起码得练过三年。”

        ……

        敬行看着直播弹幕，哑口无言。

        怎么感觉……弹幕突然变酸了呢？

        对决结束了，其他旁观的机甲队员也陆续离开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神呢，原来也就普通水平。”

        ……

        当然，他们压根不知道那是贺冷柏第一次真正地开机甲。

        但输了终究是输了。

        贺冷柏有些无精打采。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自己的软肋公之于众。

        他人的目光让她感到刺眼。

        自尊心在隐隐作痛。

        但牧野老师没说别的，带她去了一家半露天的星际高级餐厅。

        这是一家机器人担任主厨的未来餐厅，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个传送器，点的餐能够直接从里面出现。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贺冷柏没想到，牧野一向刻板的神情，有几分松动。

        她愣了愣。

        她不是……打得很烂吗？

        不过，因为她太饿了，注意力马上被餐点转移。

        她在菜单上看到了营养液以外的很多餐点，分子料理，上汤时蔬，无敌汉堡肉，锡纸火焰排骨……

        没想到哪怕是星际时代，竟然还有这么多花样的菜点。

        这跟贺冷柏印象中，星际世界只有营养液能吃截然不同。

        “你应该以前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牧野突然说，”营养液只能补充人体基本的养分，但要是练度加大了，就完全不够。“

        “这么说……老师你的意思是，我营养不够？“贺冷柏说道。

        这个时候，桌子中央的传送器已经上了一个热腾腾的合成汉堡肉。

        贺冷柏吞了吞口水，牧野直接把盘子推了过去。

        她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肉。

        哪怕是来到了敬行的家，她还没有在那吃过美食佳肴，大概是因为她总是过了饭点才来。

        贺冷柏先吃了一口。

        竟然……竟然味道还不错？

        她马上狼吞虎咽了起来，活似饿了几个月般。

        紧接着，桌子顿时堆积如山，贺冷柏终于吃饱了。

        “结算：3000星币。“

        牧野直接付款了。

        贺冷柏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让老师掏钱了？

        就吃了五样菜，就能让人倾家荡产……

        “老师，我以后……“

        “等你联赛起来后，再用奖金还钱就好。“牧野说道，”星际时代，吃美食的成本高了很多，但你如果出人头地，每天都能吃这么好的东西。”

        “我能……出人头地？”贺冷柏呢喃道。

        她不知道牧野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他的态度从来没有表露出一分，对于她的轻蔑。

        在宇星，目前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就只有敬行和牧野。

        而牧野看向了远处。

        他为了把握学生的状态，在战斗的时候，能够同时浏览对方机甲的驾驶员参数，她的疼痛度已经高达百分之八十，却还能坚持跟他战斗。

        百分之八十的疼痛度，相当于本人亲自体验在刀尖上行走。

        牧野多看了贺冷柏一眼。

        尽管她还存在很多不足，但她在同龄人当中，显得相当隐忍和稳重。

        这样的孩子，令人心疼的是，往往都是被迫成熟，提前看清了一些生活中的无奈，终究会选择放弃抵抗。

        但不一样的是，他在贺冷柏身上，还发现那一种不服输的气质。

        愈演愈烈。

        她打输之后，看向了远处的目光有些许泪光，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但，像她这种精神力过高的学生，一旦用力过度，将会耗尽自己。

        牧野脑内忽然有了些嗡嗡声。

        这是那场星际大战后，过度使用精神力，给他带来的损伤。

        他站起身来。

        “我要回去了。“

        ——

        和牧野道别后。

        贺冷柏还想到宇星四处看看。

        一直以来，她都只看着眼前的目标，但忽略了感受生活，感受……星际世界下的种种美好。

        一直盯着一个目标奔波，是很累的。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境遇，在某种意义来说，可以称之为幸运。

        有了混混们的拥护，牧野，和敬行，以及很早之前，褚曜的存在，她一直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至少，至少还有人能认可她，能相信她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她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打开了光脑，看到星网直播热榜。

        前十……竟然是她和牧野的对战。

        现在，她真的是打一次火一次，可惜她本人可根本不想出来认领。

        看了评论区，原来，牧野老师真的非等闲之辈，曾经是宇星战队一级上校。

        ……贺冷柏有些发抖。

        难怪，对方跟自己对打，给自己留下的感觉和跟其他人截然不同，对方几乎是没的感情的精准狙击手，出手精准，极度有压迫力，没有多余的行动。

        可他为什么又选择了…最后去做私人教师？

        但贺冷柏随即又发现了什么。

        评论区在议论着她。

        点进去。

        各种对她的吐槽不绝于耳。

        “……所以，大神干嘛要收一个初级学生啊，这练度一看才两年。”

        贺冷柏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说白了，她之前实战只开过一次机甲。

        这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

        大概是条件反射，贺冷柏下意识地去看绪怀枫。

        这一次她打输了，对方大概没那么厚的脸皮去“认领”了吧？

        果然，绪怀枫还是跟以前一样，放一些精致生活的动态。

        她又偷偷摸摸地瞄了一下褚曜的社交媒体主页。

        自从她和他线上机甲比赛之后，他们再无交集，好似两条平行线。

        贺冷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心，大概是因为极少遇到，自己偶然匹配的选手，却正好是名声赫赫的大佬，还被认可，自然会多看一眼。

        她翻了翻他的动态，突然间心慢跳了一拍。

        就在今天，他发了一条动态。定位宇星漩涡机甲练习场

        时间，就在刚才。

        贺冷柏心跳如擂鼓。

        难道，难道他在现场……直接看到了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练习场外，有一台黑色的长悬浮轿车，有几个保镖正在护送某个人。

        他偏偏穿着一身白色，立领风衣勾勒出腰线。身姿挺拔，侧颜轮廓分明，额前的碎发在风吹之下有几分缭乱，但遮挡不住眼神的冷峻感。

        哪怕她只见过照片，但还是认出了……是他。

        他在跟前面的一个保镖说了些什么。

        贺冷柏站在原地，挪不开脚步。直到他看向这边来，她猛地躲在了路灯后。

        太离谱了，他又不认识她，她怎么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感觉？

        ——

        “少爷，您这次前来，除了开会，该不会是为了绪怀枫？”

        “不是。”

        褚曜简短地否定了。

        他正要上车，却发现好像背后有一道目光袭来。

        但他猛然撇过来，却没看见有什么人。

        他再三观察，却无功而返。

        便上了车辆。

        车内宽敞，但一大圈却空出来，专门给落座的少爷。他微微看向窗外，此时场馆旁的长河，开始喷射起了音乐喷泉，水帘曼妙地变换形状，人影渐渐多了起来。

        “未来星际联赛，肯定不能开在这样的场馆里。”保镖们笑道，“设计风格还是偏小家子气，规格还是比我们宙星的小。”

        “那是自然。”

        褚曜跟他们说话的时候，表情并没有起伏。

        他好像对什么事物都不太有兴趣。

        也难怪，在高武世家出身，褚曜的一言一行，和个人发展，都毫无偏差地符合家族的期望。

        他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族的元老们怎么想。

        曾经的褚曜很是叛逆，直接放弃了宙星第一军校的入学资格。

        后面，直接被断所有经济来源，被抛到了荒废的星球待了一个月才回来。

        如今的褚曜，便是他们公认的面瘫，长着一张俊美的脸庞，除了机甲，几乎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但最近，少爷突然想来宇星看看。

        尽管是微服私访，但鉴于宙星跟宇星的微妙关系，他们不能来这太多次。

        宙星高武世家，总有一天将铁蹄踏满整个星系，即使宇星也是强大的星球，但宙星征伐宇星和列星的野心依旧存在。

        他们自然是知道少年心思的，虽然少爷嘴上不说，但肯定是冲着绪怀枫来的。

        “不过，绪家曾经也参与过星际战争，虽然他们是书香世家，但关联的几个门第都是机甲世家。“保镖说道。

        其实，跟绪家来往，对于他们宙星世家好处不少，一方面，能够摸清楚宇星高层的底子，一方面，双方都算势均力敌，也能借此两个星球联谊。

        “噢。“

        但褚曜明显对他的话不感兴趣。

        “少爷，你不是之前一直在社交媒体寻找她的真实身份，怎么如今找到了，又兴趣缺缺的？”

        他没有吭声，脸上透露出一种，别过度八卦的森冷表情。

        对于她，他并没有多余的想法，最多只能是面上的友好之交。

        所有保镖们便闭了口。

        “对了，刚才那对师生，你们查出来了什么没？”

        褚曜忽然说。

        保镖一愣，还第一次听到他主动开了腔。

        “老师是牧野，曾经宇星帝国军校的特级教师，十年前在星际战争中担任上将，后负伤退伍，做大学教授，现在又成为了私人教师。”

        “那……他的学生呢？”

        褚曜追问道。

        “他的学生，在宇星还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也并非帝国军校的学生。”保镖说道，“反正也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人，估计可能是从别的星球来的。资料都是没露脸的。”

        褚曜随即打开了光脑，看着几个收藏的直播视频。

        巧的是，这一次牧野和学生对战的视频，也相当火爆，有人拍到了那个学生本人的照片。

        但只是一张慌忙的偷拍，却是格外旖旎的风光。

        穿着机甲战服的身躯显得十分修长，却又不是纯粹的清瘦。

        高马尾背后露出的脖颈还有着几根碎发。

        侧颜有些模糊，但轮廓分明，有几分英气。

        那一瞬间，在他心里某个微不可闻的声音，渐渐放大，让他的感觉顿时敏锐无比。

        只有那个人，这么神秘。

        她会不会就是……

        他随即又低笑了一下。

        应该不会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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