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试探

镜子前，林青来回地走路，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很久一阵后，他停下了。

        “应该没有问题了，”林青看着镜中的自己，咧嘴笑了笑。

        笑容也不显得僵硬。

        林青已经逐步适应了身体的疼痛感。

        换好衣服，他准备出门，今天的行程是去几条管辖的街道上转一转，然后去打手堂。

        走出宅院的时候，他看到玉公子站在门外。

        “会长，您要去哪里？我可以跟着一起吗？”玉公子穿着一件黑色t恤衫，破洞牛仔裤，外搭的一件夹克外套下摆略长，若隐若现地遮住了腰上的手/枪。

        他笑得很积极开朗，仿佛之前的羞辱都是假的一样。

        林青的身边围着一圈黑衣保镖，他瞥了玉公子一眼，不在意地说：“你这么得空，陪我逛街？好啊，下次多给你安排点活。”

        玉公子嘴角抽了抽：“会长，不是我活少，是我效率比较高啊。”

        林青笑笑，向他招招手，让他走进保镖圈，到自己身旁。

        玉公子心中意外，但脸上假装熟络无事，走到林青身边，稍稍落后半个身位。

        一群人阵势颇大，引得街上的人频频注目。

        林青倒是泰然自若地看着周围的街景，不时和玉公子说几句话。

        这场面比起身处在一群气势强大的觉醒者中间来得要容易。

        中午的时候，林青走进了一间餐厅。

        看到这么一大拨黑、帮人士走进自己的餐厅，那位老板都有些手软脚软了，那位被群星拱月的大佬气势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好惹。

        再看在那大佬身后毕恭毕敬地陪笑的，岂不是那位玉公子？

        老板肝胆俱颤，他的餐厅包厢都已经满了，只有一楼大厅还没什么人……但他怎么能让黑、帮大佬坐在大堂里吃饭？这不掉价吗？

        看来今天必须要赶一桌客人了，这……赶哪一桌都势必要得罪人……

        老板的在各个包厢的贵客中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向其中一个地位比较低的家伙出手。

        他正想着，那边林青的保镖已经从战战兢兢的服务生口中得知没有包厢了。

        保镖报告给林青，请林青批准他去找老板。

        这老板在保镖看来太不会做事，原则会会长亲临这老板居然不第一时间迎上来？就凭这眼力劲没过几天这餐馆就要倒闭。

        “吃什么包厢，”林青摆摆手，“包厢站得下你们那么多人吗？今天出来玩的，开心点。”

        保镖懵懵地跟着林青走到大堂里找了片空荡的区域坐下。

        “去叫老板，点菜！”林青拍拍玉公子的肩膀。

        玉公子已经不想吐槽为什么这种低级的活计是由他来做了，他已经觉得林青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

        得知林青不坐包厢，老板松了口气，急急忙忙找人准备茶水。

        最后的结果是，保镖们密密麻麻的坐满了林青周围的桌子，林青的桌子上则只有玉公子一个人。

        和黑、社会人士共处一堂的场面很罕见也很恐怖，在大堂里吃饭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玉公子递给林青一根烟。

        林青其实不吸烟，但林轻佻吸。

        林青看了看，还是没拒绝，任玉公子帮自己将烟点上。

        林轻佻的身体已经有老烟民的惯性，不用自己怎么控制，就已经舒舒服服地开始享受。

        林青隐约发现，香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自己身体的痛楚。

        原来如此，怪不得成瘾了。林青想。

        “会长，我去趟洗手间。”玉公子探身过来请示。

        桌上有湿纸巾，玉公子去洗手间肯定不是为了洗手。

        林青看他的时候，他笑着解释说：“唉呀，我尿频，会长别笑我啊。”

        “小小年纪肾不好。”林青只是道。

        玉公子心中有被雷到，快步走了。

        一个正常男人谁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肾不好？

        …

        回来的时候，玉公子满面笑容。

        菜开始上了，一盘盘来得很快，老板总算聪明了些，都挑好的上，保镖桌上的次一等但也是好菜。

        玉公子仿佛吃得很开心，主动找林青聊天，聊得火热。

        林青看玉公子的兴致这么好，玩性也起来了，陪着这小青年聊天南地北，似乎也很嗨。

        一名端着六七杯足有八分满红酒的女服务员就在这个档口走了过来。

        她的路线似是会经过林青的身边。

        玉公子和林青聊得更起劲了。

        那服务生来到林青附近时，一切都还好。

        突然，林青听到那个服务生的脖颈后方发出一阵细微的“嗡嗡”震动声。

        这个声音，应当可以入选林青最不喜欢的几种声音之一，会使他联想起上个世界的那只蜂王。

        玉公子诧异地看到和他正说话的林青兀地停下了，瞬间抬头盯住那个服务生。

        反应好快！

        玉公子意识到，自己才刚刚按下安装在那个女人身上的电击环的遥控开关，林青就察觉到了危险——这个反应速度和灵敏度，就算在两大黑、帮组织中以精英打手出名的金刀堂，也能排得上号。

        他不知道这只是林青本就在提防他，加之林青的歌姬夜猫血脉赋予了他比常人更强的听力造成的巧合，如果是原来的林轻佻，或许真的会无法察觉。

        那个服务生至此才身体一僵，一托盘红酒玻璃杯向近在咫尺的林青飞去，整个人的身体也倒向地板。

        林青因为提早预料，有了选择的时间。他最后的举动是伸手扶住了那个服务生。

        “乒乒乓乓”的玻璃破碎声中，红酒泼湿了林青的上半身。

        雪白的衬衫变成淡红透明的模样也就算了，那件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也被红酒染了大半个正面。

        女服务生花容失色。

        玉公子立刻站起来，所有的保镖也在下一时刻站起来，他们都有同一个动作——掏出枪打开保险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个可怜的女人。

        “全都别动。”林青突然说。

        “把枪放下。”他补充道。

        保镖们的枪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纷纷放下了。

        玉公子也把枪放下。

        被林青扶住的女服务生娇小的身体抖成了筛糠，透明的鼻涕和眼泪沾湿了她姣好的脸。

        林青随手扯起几张纸巾，或轻或重地擦掉她脸上的鼻涕和泪水。

        “别怕，我知你不是故意的。”

        女服务生听见这句话后拼命摇头，眼睛中充满恐惧和害怕。

        “几件衣服而已，我还不至于想杀人，”林青不再多说，伸手温柔地将女子脸边散乱的几缕发丝别到她耳后，“回去吧，你还活着。”

        女服务生不敢在这群人中多待一秒，拾起托盘冲了回去。

        玉公子看着这一幕，眼睛中神色非常复杂。

        一众保镖的包围中，林青脱掉外套，解开衬衫，拿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身体。

        一名保镖很熟练地提起一个手提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套和林青此前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没过几分钟，林青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老板亲自过来扫了地换了桌布，并且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一桌热腾腾的新菜。

        林青继续吃，玉公子也沉默着动筷子。

        很突然的，林青对玉公子说：“小玉啊，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女的听我安慰了几句反而更害怕吗？”

        玉公子沉默地咀嚼着嘴里的菜，最后摇摇头。

        “是因为在她看来，我必须用枪指着她的脑袋让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才是正常现象。”

        玉公子忽然抬起头，看到了林青深深看着自己的目光。

        他没有想到林青接下来是这么说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思维，你用自以为是的温柔去对待他们，在他们眼里都不算真正的温柔……做人有时候放聪明点，别让别人憎死你。”

        那一双眼睛，林青的眼睛，让玉公子无法移开视线，他就像一块被钉子定住的木头。

        “这是你在忏悔书里面唯一没有忏悔的内容，”林青道，“在我眼里，你还可以做得更好。”

        玉公子沉入了无底的静默。

        …

        结束了午饭的闹剧，林青搭车前往打手堂。

        一队全黑的轿车行驶过街道，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玉公子没有再跟过来，他在午饭后就告退了。

        林青知道以玉公子的聪慧，一点就透，也没有再多言。

        他现在要来见另一个人。

        车门打开，在保镖的手臂看护下，林青淡然地走出轿车，缓缓走进打手堂。

        原则会的打手堂人并不多。

        金牌打手四个，常年在家中锻炼或者去外面逍遥。

        银牌打手十二个，一半在堂里守着，一半接任务。

        铜牌和往下准牌打手就多了，这也是打手堂里的小喽啰。

        整个堂总共六十一人。

        最近新招了十几个，但用新人任务淘过一遍后还剩下多少不好说。

        原则会另外的人负责管街、收债、跑腿、交易、发薪等等，有四百八十七个人，是一个完整的办公结构。

        打手堂独立在原则会之外，仅听命于会长林轻佻，只是会在平时接受原则会小头目的调遣和任务安排。

        原则会小头目，目前有七人，全都能文能武，脑子灵活办事聪明，拿出手/枪打起架也不虚打手堂银牌。

        其中最亮眼的小头目，就是原则会三新星血妖、玉公子和笑面犬了，这个排名是有先后顺序的，血妖最被原则会成员看重，玉公子第二，笑面犬第三。血妖和笑面犬的实力接近普通银牌打手，而玉公子如果不藏拙应该属于银牌打手里面最顶尖的一批。

        林青身边还有保镖一队和死忠四人。

        这就是整个原则会的框架。

        在这个时候，林青来此地，是知道了血妖最近常常混打手堂，带着新人吃饭打架做任务，树立威信。

        很快，林青找到了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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