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无人生还(2)

伏黑惠从阴影中走出，瞥了眼已了无生气的褐发女孩和仍然抱着她尸体坐在地上发呆的黑发女孩，只觉场面凄惨得不忍直视，也难以开口去说些甚么。

        「玉犬，把那家伙解决掉吧！」

        两只巨犬收到指示，立刻撇下吃到一半的手臂残肢，集中火力朝咒灵袭去，那人型咒灵毕竟只是二级程度，以他的式神对付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三两下就被咬得支离破碎。

        伏黑惠确定现场安全无虞后，才半蹲下身对女孩说道：「妳也快去避难吧。」

        女孩抬头，对上少年如湖水般苍翠而镇静的眸子，干涸的喉头只挤得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外面……还有一个……天空……圆形的……」

        「咒胎吗？」伏黑惠丝毫不感意外，冷静回道：「我的同伴应该在处理了。」

        这原本只是个简单的任务。

        一级咒胎，虽说是一级，但未孵化的话咒力连二级都不如，所以五条悟才会派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三个一年生负责处理，也权当是三人配合作战的一次练习。可是真的到现场后，他们便发现咒力来源不只一处，除了原先报告的一级咒胎外，竟然还有零星几只二级咒灵在校内徘徊，因此他们亦不得不兵分三路去对付咒灵。

        伏黑惠看了眼仍然失神呆坐地上的女孩，顿感非常头痛。这种情况应该要让虎杖处理才对，那家伙的话肯定能以最自然、不讨人厌的方式安抚对方吧。再不然至少是钉崎也好。反正不应该是他……

        「妳……」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咽下话到嘴边的安慰：「这里不安全，妳还是快离开学校吧。」

        没有反应。

        伏黑惠揉了揉额头，刚想再开口说点甚么，就被外头传来的强烈咒力震荡惊得整个人浑身一颤。

        不妙。

        难道咒胎这么快就……

        「——玉犬！带路！」

        一黑一白两头巨犬嗷呜一声，轻跃而起，翻过窗户，直接以最短直径路线将主人带到咒胎所在的操场正中心位置。

        眼前的景象连见惯诅咒的伏黑惠也鸡皮疙瘩直起。

        十多米高的眼镜蛇，末端分叉的长长蛇舌伸出，紫黑色的液体随他每一次吐信不住滴落，将操场蚀出好几个大洞；尾巴霍霍击打地面，手掌般大的砖瓦碎石被震得漫天乱舞，形成一道无形的警戒线，阻止任何活物逃离其狩猎范围。

        在眼镜蛇前面几米处，是制服已经被蚀穿几个洞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

        「虎杖，怎么回事？」

        虎杖悠仁俐落地撕下沾到毒液的制服衣袖，可怜巴巴地皱起眉头：「我们来到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可恶！怎么会这么快就孵化出来呢？五条老师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钉崎野蔷薇边挥舞锤子，嘴里边碎碎念，眼睛爆发出愤怒的红光：「这种等级的家伙，回去后至少得让他请客六本木的empiresteakhouse才行——啊啊啊可恶！！」

        一级咒灵，对目前的三人来说明显有点勉强。而且这眼镜蛇挡在校园出入口位置，周围四处是腐蚀性液体，校园师生加起来少说三百多人，全都聚在教学大楼内外，等于有人质在手，情况顿时更为麻烦。

        「钉崎，妳去打电话联络五条老师，然后疏散师生。我和虎杖在这里拖延时间。」

        钉崎野蔷薇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像是伏黑惠说了甚么天大的蠢话一般：「五条老师不是到札幌出差了吗？等他来我们都死光了吧……」

        「不，他有方法可以快速过来。相信我。」

        钉崎野蔷薇看伏黑惠一脸认真，况且对象是那个实力深不见底变态到极点的男人——说不准还真的有方法？想到这里，她便不再多问，连忙冲去打电话和疏散校园里的人。

        「喂你们两个！可不要给老娘死了！」

        「哟西！交给我吧！」绝对的劣势下，虎杖悠仁依然不见绝望，握紧屠坐魔摆好架势：「伏黑，我们上！」

        「嗯。」

        这咒灵体型庞大，足有十多米高，要让打击有效，首先要制住其动作——

        「鵺！」

        随伏黑惠胸前双手交叉的飞鸟手势一起，一头戴上骸骨面具的隼鸟展翅而起，电流滋滋穿透眼镜蛇的身躯，让他身形一滞，出现了01秒的空隙，虎杖悠仁没有错过机会，抄起屠坐魔就压低身子从蛇复下平铲过去，对准七寸的位置用力猛砍。

        「啧，果然不行吗？」

        屠坐魔好歹是准一级咒具，虎杖悠仁用尽全力砍击，也只不过敲下了眼镜蛇身上几块鳞片，这咒灵皮肤的坚硬程度远比伏黑惠想象中要棘手。

        如果屠坐魔加虎杖的天生怪力也没能得手，那只怕玉犬们的牙齿也不一定能撕破他的皮肤。

        ……怎么办？

        他们真的能撑到五条老师到来吗？

        「……去死。」

        沙哑而平静的嗓音从天而降。

        伏黑惠不过走神了一秒不到。

        眨眼再开眼的短短空白之间，却发生了奇异的事。

        前一秒还神气威风地摆尾、无声嘲弄地上两个术师的眼镜蛇毫无预警地翻倒在地上打滚，就像承受着甚么极大的痛楚一样，蛇头猛烈撞击地面，扬起一阵沙尘，遮掩视线。

        极低的能见度下，与眼镜蛇距离不足数米的伏黑惠却还是隐约看见了——

        这一切异变的元凶。

        尘土飞扬中，黑发少女骑在蛇头上，反反复覆把剪刀捅进眼镜蛇蜡黄色的眼珠里，血液溅上她的脸，连发丝都染成了赤红的颜色，她却只是机械性地手起刀落不断攻击，简直像是个按程式行动的人偶娃娃。

        眼镜蛇惊恐地低吼一声，全身颤栗，蛇鳞的间隙处突然开始发散出黑色的烟雾。黑发少女手上动作一顿，瞬即被甩出几米开外，噗的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伏黑惠想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那女孩从何而来、她又是如何扳倒连他和虎杖二人联手都无法伤害分毫的大蛇——这些他统统都不明白。更糟糕的是，他也根本没有去想明白的闲暇，皆因那黑色浓雾下一秒就朝他呼啸袭来，昏睡感笼罩大脑，他不情愿地阖上了双眼——

        虎杖……

        钉崎…………

        还有………………

        ……

        ……

        ……

        记录——2018年6月，东京八王子高中操场上空出现不明一级咒胎，派遣高专三名一年级生前往处理。到场后，除原定一级咒胎外，发现多只二级咒灵。祓除上述咒灵后，一级咒胎已完成孵化。

        记录——高专导师五条悟接获通知，前往现场处理，成功祓除已完全孵化的一级咒灵。高专一年级生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中毒昏迷，性命无恙。东京八王子高中校园遭毁灭性破坏。全校师生共342人，除一名少女，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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