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惊绝跟在青年身后，走进了一条长长的小巷子。

        她小声地嘟囔：“不该跟着陌生人走的”。

        青年耳朵很灵，他闻言就笑起来，声音里还带着点笑意，“是啊，不该跟我走的，我是人贩子怎么办？”

        说着话的瞬间就到了小巷的尽头，林惊绝只觉得眼前一片开阔，虽然还是深夜看不太清，但也能依着月光分辨的出来，这是个双层别墅自建房，还是欧式的！

        “走吧，到人贩子家了”，青年走在前面，林惊绝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少年开了灯

        玄关处亮起了一盏橘黄色的灯。

        在深夜里显得尤为温馨。

        林惊绝一直想在她和秦与时的家里装一个这样的灯，暖黄色的光总能带给归家的人一些温暖，可秦与时觉得没用，她就再也没提。

        眼前这盏灯是南瓜样式的，倒扣着吊在门口，平添了几分温暖。

        “进来坐”，见林惊绝在门口站着不动，青年打开了屋内的灯叫她进去。

        屋子里的装修出人意料地不是欧式风格，是中式风格，入目皆是红木家具，古色古香的。

        许是看出了她的惊讶，青年淡淡的开口：“我爸跟我妈在装修风格上分歧很大，最后就是房子建成我爸喜欢的，室内按我妈的风格来，吵架的时候我爸就出门看看自己的房子样式，我妈就在屋里看看自己的设计，两个人都能很快消气”。

        他在茶桌上给林惊绝沏了杯茶，说得云淡风轻。

        林惊绝笑起来，这院子风格她很眼熟，只不过夜很深了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见过的那个。

        “哦，我叫成诺”，青年开了口，“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

        林惊绝怔住了，她抿了抿嘴，缓缓地开口：“不好意思，请问你认识成亦忠吗”

        青年的神色变了又变，好一会才说：“那是我爸“。

        林惊绝倒吸一口气，她僵硬的开口：“你好，我叫林惊绝，我是……”

        “你是林惊绝？”成诺指着她问。

        “是啊，我是……”

        “我知道你，你是我爸近十年来最喜欢的学生！”成诺打断林惊绝的话说道。

        “你拒绝读他的硕士，他直到退休都念叨个没完，说你是他带过最有灵性的孩子，可惜了了”成诺说着说着觉得空气有些安静，他转了话头。

        “你怎么到这来了？旅游？“

        林惊绝一时没想好措辞，被他问的一愣。

        成诺看着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好笑，他说：“你今天先在这住下，我爸妈你也知道，都被学校返聘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也不住这儿，我住小卖部。”

        “你为什么不住这儿？”，林惊绝很好奇。

        成诺站起来指着屋子说：“啧，他们一个古典派，一个新式派，我都不喜欢”。

        林惊绝被他的语气逗笑，她脑海里浮现出小卖部的装修风格，“那你是什么派？”

        少年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说：“我是自由派”。

        秦与时也很喜欢这个动作，他手指很长，每次打起响指来都让林惊绝有被调戏的错觉，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每次在她意识濒临模糊的时候，秦与时都喜欢在她耳边轻轻打一个响指让她回神。清脆的响声，总是激得她一阵瑟缩的同时也带起秦与时的喟叹。

        “你安心住，楼上我已经给你铺好了，你就住我那屋吧，那屋看着还年轻点”，林惊绝发呆的时候成诺已经把楼上收拾好了走了下来。

        “都给你换的新的，明儿你起来之后来小卖部找我就行，我走了”，成诺动作很快，转眼间，屋子里就剩下林惊绝一个人了。

        沉默总是无端的带起一些情感，凡人皆不例外。

        林惊绝从窗子望出去，能看见天空星光点点，像是情人的呢喃，一闪又一闪。

        她用手在窗子上浅浅的画出了一个圈儿，圈的中间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她理所当然的想起秦与时，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天。

        b大校园很美，初秋时分，路上铺满了落叶，踩上去还有沙沙地声响。

        林惊绝如所有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大学生一样新奇地打量着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学校里有只花猫，一点都不怕人，林惊绝低下头逗它，它就乖乖地抬起下巴让她摸，乖的不像话。

        “时哥！”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大声叫喊着，林惊绝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她顺着声音抬头去看。

        有少年穿着简单的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风随着他的步伐变换着形状，掀起的衣角向上扬起的角度都是自然对他的偏爱。

        他逆着光，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头顶利落的板寸。

        走近了才发现他冷着一张脸，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大步走到那人面前，抬手拍了他一下，说：“喊什么，哥看见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或者说，是林惊绝第一次见到秦与时，在秦与时的印象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大抵不是这里。

        他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像是在看路边的不知名的野花，或者是杂货架里不起眼的商品，再或者是校园里分不清脸的abcd。

        但是对林惊绝来说，少年携光而来，看不清神色，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砰！”

        “砰！”

        “砰！”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清晰，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在她心上律动。

        人世间总有些感情是不能用理智看待且不能用逻辑解释的，这种感情有一个特有的名词来定义它，人们统称它们为：

        “命运！“

        像是飞蛾注定扑向火，像是蜡烛注定要燃烧，像是树叶注定要变黄。

        她遇见秦与时，就那么没有缘由的、猛烈地、迫不及待地，撞进自己的坟墓。

        林惊绝从回忆里抽出身来，回忆初见是很美好的感受，记忆中秦与时与她的每一次相见都不甚美好，只有初见，因为他不记得，所以是完完整整的，属于林惊绝自己的怦然心动。

        二十岁的秦与时，在初秋季节某一天的某一个瞬间，是完完全全属于林惊绝的。

        十年山河，

        记忆都快变得不真切了，

        人生海海，会不会有一天，她也能忘了秦与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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