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暗花明

周一，10点例会。

        林铛所在的部门是公司的企划部，作为总监，手下有29个人，加上实习生宋洋，现在30人。

        她习惯在公司楼下拿杯咖啡再上楼。一手拎包，一手拿咖啡，甩着栗色长发，发尾微微内扣，看上去飘逸又潇洒。

        本周会议议题：公司新产品行车记录仪的推广。同事们轮流陈述自己准备好的方案，林铛偶尔打断点评。

        “下一个！”林铛盯着pad屏幕没有抬头。

        无人回应。

        “嗯？”她抬眼，发现宋洋坐在角落看着她，温柔一笑：“林总监，我也写了方案。”

        林铛只觉眼皮一跳，以往例会他也有发言，怎么没有今天看起来刺眼。她看了眼手表，“11点半了，今天先到这里吧，不耽误大家午饭，领了任务各自回去消化。嗯……小宋啊，你把案子给杨雪过目下。”匆忙合上pad，她先逃了。

        杨雪五官再次揪住，她明白这是老板下的最后通牒，最好立即就能把人请出去。但她望向大办公室里，饿狼般盯着小宋的女同事们，明白了另一种后果。

        弄走了小宋，她会成为公敌。

        “那什么，宋……啊，你实习期间想不想多学点东西？比如市场营销啥的？”杨雪掏心掏肺，如果小宋自己想走的话，也怪不到她头上。

        宋洋高高的眉棱微皱，下一秒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不劳姐姐费心，我去找林总监聊聊。”

        杨雪被他散发的光泽晃了眼。内心哀嚎：造孽啊，如此绝色为何老板要拒收？待缓过神来，宋洋早已离去，她突然警醒：老板的目的是不想看见他，他刚才说什么？去找林总监谈谈？

        杨雪赶紧追上去。

        为时已晚。

        宋洋一进林铛的办公室，极淡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清爽舒心，就像她家里的味道。女神今天米色西装内的白衬衫美极了。

        “总监，我在本部门的实习期还有20天，我有能力提高部门的业绩突破。”他真没吹牛，上周一个大项目的文案就是出自他的idea，才让年终的收尾增添了大大的一笔。

        林铛在内心骂着杨雪：要你何用！

        她十指相扣，轻声细语：“人才，不能只在我的部门发光发热，格局要大，你的专业更适合市场部，我可以跟他们的白总监打声招呼……”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宋洋声音不高不低，两只眼睛灵动清澈，透着一丝被欺负的委屈。

        林铛撇开眼，感觉自己是白雪公主故事里的恶毒王后。她不讨厌宋洋，甚至觉得赏心悦目，只是内心的症结没想通，有些抗拒谈恋爱，更不想和比自己小7岁的下属谈恋爱。

        秩序控，得先理清内心。她转过椅子，揉了揉眉心，这个姿态已经下了逐客令。

        宋洋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

        门口猫着的杨雪，见小宋出来后神情落寞，心中母爱泛滥。拉他到茶水间，小声问：“如何？老板怎么说？”

        宋洋挤出微笑，颇具风度地说：“听她安排吧，我接受，谢谢姐这段时间的照顾。”杨雪呈现出的痛苦样，仿佛是听见了宋洋内心的哀鸣。“小宋，就冲你的态度，姐再去帮你一次。”

        看把孩子痛苦的，不能够啊。

        风萧萧兮杨雪敲了门，不知死活建议说：“领导，风月事风月了，你看还能不能救救孩子？”

        林铛凤眼上挑，延长的眼线更添妩媚：“要不，你和他一起去市场部？”杨雪哈哈哈陪笑，“那不能够，我又不是他妈。明白了，我给领导打包午饭去。”

        杨壮士复还到茶水间，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宋洋却主动上前说：“麻烦姐姐告诉我市场部在几楼？”

        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呢！

        林铛坐在办公室，久久没有打开电脑。她不想谈恋爱，不是不想跟宋洋，是不想谈了，跟谁无关。

        呵，男人，够够的！

        男人宋洋正在收拾工位。东西不多，一台笔记本、斜挎包、数码物件和水杯。表情管理还算正常，尤其是对比此刻办公室内的女同事们。

        “宋啊，常回家看看哈，姐姐这里有茶包，你不喝，姐姐喝不完啊。”

        “洋洋啊，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是在群里喊一声哈。”

        “宝啊，我们部门才能学到东西，你为啥要换啊？”

        宋洋对大家的说辞是：自己想多体验不同的工作。杨雪等在旁边，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大家不用担心，市场部在8楼，我多跑上来和大家聊天呗，希望姐姐们到时候不要嫌烦。”宋洋落落大方。

        “不会不会，我们下去也行啊。”

        “好多灵感就是聊天聊出来的啊，就像之前那个文案，还是你提的方向。”

        “就是，平时哪有那么多工作呢，也得适当上下楼运动运动。”

        仿佛是突然响起的高跟鞋声，令处在热聊中的大家没注意，总监办公室的门开了。

        林铛拿着打印的一叠文件，接上了话题：“嗯，说得对，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她将纸张递给杨雪，面无表情地说：“为了填补大家的工作，总部安排了临时任务，本周末，就安排新产品上发布会，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大家惊恐地站起来接过杨雪分发的文件。不到一周的准备时间？天呐！剩余几天工作日全废啊！大概率还要加班。

        “时间紧，任务重，刚接到的通知，辛苦大家了，我会为大家争取双倍的报酬。”林铛转身，腰臀线比例完美。她漫不经心指向宋洋的方向，说：“人手不够，你愿意留下帮忙吗？”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否极泰来！

        办公室瞬间传出的欢呼声，别人还以为是项目出色完成后的庆功宴呢。

        林铛回到自己办公室，叹了口气。十分钟前刚接到的电话，要求本周末开新品发布会。如此突然吗？她打了几通电话了解到，是别的部门撂挑子，他们要临时顶上！

        “凭什么啊？”杨雪关起门来吐槽，“她白总监说不干就能甩过来，我们干这种擦屁股的活没好处啊。一旦不出成绩，锅还得我们背。”

        “我打了报告去申请，这个项目的额外奖金每人1万。”干急活，要加钱。

        杨雪咽下口水，掉转风头说：“领导就说怎么干吧，事是人做出来的，何况咱都是一家公司的，我们有大局观。”

        林铛翻了她一眼：“场地你负责对接，大屏幕、话筒、领导致辞的台子、红毯、该准备多少把椅子……所有跟现场有关的，事无巨细，今日之内方案发我邮箱。”

        “ppt……你让宋洋写。”林铛是认可宋洋能力的，嗯，哪方面的能力都……还行。

        没办法了，本周大家身兼数职，多一个好用的帮手怎能暴殄天物。她打开电脑，捋清每个人要做的任务，分发到工作群里。

        部门领导，好比开船的舵手，定好方向，下属们才好努力前进。这是余昊辰最欣赏她的一点：思路清晰的深度工作。

        噗！

        办公室热火朝天忙活起来了！傍晚，林总监点了麦当劳，犒劳所有加班的人，包括宋洋。

        待电脑上显示时间过了22点，陆续有人下班，杨雪临走前冲着宋洋招招手，无声地做出口型：“护花使者。”

        宋洋回她一个“你懂”的微笑，眉眼间荡出的俊秀，令杨雪瞬间觉得为了孩子啥都值了！

        “小宋，还不走啊？”办公室里最后走的同事关上了电脑。

        “啊，我准备拿给总监看一眼再走。”宋洋冲她拜拜。

        望着那间关上门的办公室，宋洋嘴角上扬。

        咚咚咚……他提了口气。

        “我写了一下整体思路，刚发你邮箱，麻烦总监调整调整，我再细化。”宋洋呼吸着玫瑰花香，神怡心旷。

        “好，你坐吧。”林铛双手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在弹钢琴，巧克力色的指甲超显手白！

        “现场的ppt由我来介绍，所以语言文字得向我的习惯靠近，不要太多专业化的数字，最好用讲故事的方式带出……主打新产品独一无二的地方，必须拥有它的理由……可以用些单一逻辑的思维套路，告诉大家不买产品会带来多大的损失……”林铛一边修改，一边沟通。

        宋洋倾心地看着她，女神认真工作的样子可太美了！

        “懂？”林铛一挑眉，“我说了这么多，你都记得下来？”正确的做法是：上级说话的时候，你要拿着本子或电脑记下来。

        宋洋想起小时候上学老师问他：“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看黑板！”他扑哧一笑，摸了摸鼻子，带上一丝撒娇的语调：“你好严厉啊。”

        林铛：“……”

        宋洋立即止住笑，一本正经说：“总监放心吧，我们的思路不谋而合。而且，我这个人记忆力超好，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忘。”

        林铛听着刺耳，觉得他话里有话。

        宋洋身上有种反差的魅力。玩笑的时候，大男孩般人畜无害，带上一点点的撒娇还会让人生出保护欲。严肃的时候，犹如职场精英般镇定英锐，给人以安全感。杨雪背地里说他是人间理想。

        林铛看了下手表，23点，夜已深。她合上电脑——

        “一起下班吧，我护送你。”宋洋背上斜跨包。

        林铛挑眉，说：“公司有保安，下个楼而已，停车场又不远。”

        “那我送你回家。”

        “坐我的车？送我回家？”她起身将包整理好。

        宋洋真诚地点头，“美女太晚回家不安全。”

        “你送就安全？”林铛反问，那晚还不是……

        宋洋提上她的包，凑近一点说：“姐姐是不敢让我送吗？”

        什么话！不敢？是讽刺当晚自己主动出击把持不住吗？林铛内心盛怒。她清了清嗓子，昂首阔步。

        宋洋追随她长发披肩的身影，内心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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