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你们都欠我的

其实小年过后，他们一家就没怎么进宫了。

        顾长水针灸了一段时间后，太后头疼的毛病就大为减缓。再加上过年期间太后也事务繁忙，所以顾长水和武院判一起拟定了一个方子，让太后每天照方抓药煎了喝，就不用再每隔三天让他们进宫治病了。

        从武院判那里知道，这个方子效果不错。太后每天喝着，头已经不怎么疼了。

        所以现在她在这个时候让李公公来请他们，必定不是因为什么的头疼毛病犯了。

        果然。

        原本每次来慈宁宫，太后都是安安稳稳的在内殿等着的。可是这一次，他们才刚踏进慈宁宫的大门呢，太后就已经主动迎上来了！

        只是祖孙二人四目相对，却都脚步一顿，嗓子里也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明明是早已经认识多年的老熟人，上次见面还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可是现在不过一个身份转变，双方就小顾无言，久久无语。

        还是李公公道：“太后，顾夫人手受伤了，身子正虚弱着呢！大冷天的，咱们可不能让她在外头冻着。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赶紧进去里头说的好。”

        太后才反应过来，她立马点头。“你说得没错！走，咱们进去再说！”

        一行人进到内殿，顾长水和田欢又要行礼，太后就赶紧上前拉住顾长水的手。

        “不用了！你这孩子……你……”

        才刚开口，她的眼圈就红了。

        面对这位一直对他们照顾有加的老人家，顾长水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她的亲近。因此他的双手只在双手微微抬了抬，就无力的放下了。

        认识这么久，太后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他。结果越看，她眼底的泪意就越发汹涌。

        她双手捧起顾长水的脸，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老人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这眉眼的确和端宜一模一样，只是这么多年，哀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有你的耳朵，之前哀家还同你娘子说过，长得和皇上的一个样，可哀家怎么也没往那里想去？孩子，是哀家疏忽了，哀家让你白白多吃了那么多苦头！”

        在太后跟前，顾长水好歹没有表现得太过淡漠，只是他也并不怎么热情就是了。

        耐心听太后说完话，他才低声道：“真正吃苦的是我娘子。”

        太后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

        老人家都老脸微红，她又依依不舍的盯着顾长水的脸看了看，这才回头对田欢招手。“好孩子，你过来。”

        田欢走上前。“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她被白布包裹的手掌，老人家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是哀家对不起你。”

        “这事和您没有任何关系。”田欢摇头。

        “哪能没有？哀家明知道端宜和柏家之间的龃龉，却还任由你们同柏家来往，结果就害得你们……是哀家糊涂了！哀家本以为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多大的仇怨也该淡去了才对。端宜虽然偶尔也会找点柏家的麻烦，但也都不疼不痒的。结果谁知道，她这次竟然就对无辜的你们下手了！”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听到顾长水这么说，太后猛地回头。“不是第一次？”

        顾长水扯扯嘴角。“果然你们都不知道。”

        他就将三年前在凤翔楼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后听后，她火冒三丈。“竟然还有这等事！端宜实在是太过分了，哀家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来人啊……”

        “不必了。”但马上，顾长水又淡声道，“都已经过去多久的事了。更何况，那件事常二公子的确不对，但柏昭不也是故意把我们往那边引的吗？至于太后娘娘您……您又何尝不知道常家动不动就借着惩戒和柏家来往密切的人的举动来教训柏家？只是因为那些人身份不显，死了也无关痛痒，所以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太后都被噎得说不出话。

        田欢见状，她连忙对顾长水摇头。“相公，你别乱说！”

        “不，他不是乱说。”太后却道，“他说得没错。哀家的确一直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也的确有许多人因为端宜和柏家之间的恩怨而无辜遭受牵连。哀家错了！因为哀家的放纵，哀家差点都失去了和亲外孙相认的机会！”

        “所以太后娘娘您欠我的。”顾长水道。

        田欢立即一阵心惊肉跳！

        他想干什么？

        太后也因为顾长水这话而脸色微变。但老人家还是点头。“没错，哀家的确欠你的。你让哀家怎么补偿你都可以，哀家心甘情愿！”

        “我要您允诺，不要逼我和他们相认。”顾长水就道。

        太后一愣。“这是为何？”

        “因为我不想有这样的亲生母亲，也不想有这样的亲生父亲！”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我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我们的日子就已经过得很好了。只等这次春闱过后，我若是能考中进士，那么我们一家人依然能飞黄腾达；若是考不中，我们回家去将医馆发扬光大，我依然能留名千古。我不需要这个公主之子的身份再来给我增光添彩……而且，私生子的身份，应当也增添不了多少光彩吧？”

        他轻蔑的语气叫太后都一时无语。

        怔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太后才长叹口气。“罢了，哀家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暂时不想和他们相认，那就别认好了。正好，这几天你们就住在慈宁宫里，也省得那两家人都来烦扰你们。”

        顾长水这才颔首。“那草民先多谢太后娘娘的收留了。”

        本来柏家别院他们也早不打算再待下去了。

        太后苦笑。“什么多谢不多谢的？本来就是哀家欠你的！”

        只是眼看顾长水又眼神微变，老人家赶紧住嘴，连忙唤人将他们带下去休息。

        这一次，他们直接被安置在了太后寝宫旁边的暖阁里。

        年前田欢被太后拉着来这里参观过无数次，听着太后说过无数遍老人家对晚辈的思念，甚至好些地方的布置还是她给出的主意呢！

        结果到头来，最终入住这里的人变成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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