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我娘……没了

“夫人这是思虑过度，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心。”

    见李昭不说话，容芷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娘，你受苦了。”

    张雅婧摸着“张夫人”的脸，声音也有些哽咽。

    “对不起，林神医，能让我和我娘单独待会吗？”

    “当然……翠喜我们出去吧！”

    临走前，容芷给李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表现。

    李昭这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答应。

    出去之后，翠喜悄声问：“林神医，那是谁呀？”

    容芷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啊？那……不会露馅吗？”翠喜有些紧张，同时也觉得荒唐。

    “这就要看他的演技了。”

    容芷的易容术绝对没问题，可是毕竟母女连心，二人之前相处的一些小细节，总是外人模仿不来的，因此容芷特意让李昭坐在昏暗的位置，同时叮嘱他少说话，若是实在演不下去，就推说困了将张雅婧打发出来，总之就这么一会，能蒙混过去算是造化，蒙混不过去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二人并未走远，容芷就贴在墙根，借着窗子的缝隙看着里面的情况，翠喜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

    远处，夏云霆跟那个衙役站在一起，二人的身影都隐藏在阴影中。

    衙役几次看向夏云霆，想跟他搭话，如今郡主来到昌平县，想找当朝大将军，正巧眼前这人就是大人重点怀疑的对象，若是他能套出话来，岂不是大功一件？

    然而这种想法只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眼前人那生人勿近的气场挡了回来。

    救命，他连寒暄一句都不敢，更别提套什么话了。

    就在这里一切都顺利进行的时候，楚倾则却正在经历着一场酷刑。

    “你干什么？”

    他被五花大绑放在床上，惊恐地看着面前穿着清凉的几个女人，以及正中央穿着正常，但是一脸杀气的肖遥。

    “我说过，只要你能告诉我我想要的情报，我就放了你。”

    肖遥语气中带着威胁，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害怕女人的男人，而且这男人据说是名冠整个昌平县的神医，似乎与之前那对外来夫妻私交甚好，她自然要好好审问一番。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夏云霆！你要找人，可以让官府贴告示出来，滥用私刑是要入大牢的。”

    “哼，你当我是吓大的呀，这里的律法能管得住我？”

    楚倾则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咳咳，听好了！”肖遥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本朝唯一异姓王之女，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肖遥！”

    “郡主？”楚倾则上下打量着肖遥，一脸的狐疑，片刻之后，他突然冷哼一声：“哪里的郡主会这样不知羞耻，将男人拉到青楼里来，我看你是白日发梦，幻想自己是郡主，实际上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野丫头，不知羞耻，没有教养！”

    “你休给我逞口舌之快，再不说出那两个人的来历，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听见对方如此侮辱自己，肖遥也恼了，向旁边一个女子勾了勾手指，那女子勾唇一笑，柔弱无骨地靠了过去，媚眼如丝地道：“公子不想说，是不是我们姐妹几个伺候得不够周到呀？”

    楚倾则脸色一白，浑身好像无数条虫子爬了上来一样，用力一甩，便将女子甩了出去，他则头一歪，对着地上开始用力干呕。

    刚才那女子见此情形，也并没有恼怒之色，而是拿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冲着另外几个小姐妹招了招手，大家便齐声唤了一声“公子”，作势就要扑上去。

    “别！别！我说！”

    关键时刻，楚倾则还是怂了，大声求饶。

    肖遥一挥手，那几个女人又各自退了回去，乖乖站在肖遥身后。

    肖遥抬手对楚倾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楚倾则道：“他们两个是……”

    “你说什么？”

    楚倾则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小了，肖遥下意识就向前探了探身子，就在这时，楚倾则猛地一抬头，直接用脑袋向肖遥砸了过去。

    肖遥惊叫一声后退两步，其余几个女子也吓得尖叫出声。

    “你敢打我！”肖遥大怒，撸起袖子打了过去，楚倾则不躲不闪，等到肖遥的拳头即将砸过来的时候，身子向旁边一滚，那一拳就重重砸在了床上。

    倒也不是完全没打到，楚倾则的衣服边缘被肖遥压在了拳头下面，随身携带的荷包开了个口子，里面的药丸顺势滚落了出来，红的黄的绿的，滚落了一床。琇書網

    楚倾则迅速靠近，用仅能活动方寸的两根手指夹住其中一颗药丸，碾碎之后借内力飞射了出去，药粉正好在肖遥鼻尖炸开。

    肖遥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给自己下药之后，迅速捂住了口鼻，可是已经晚了，接下来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就向旁边倒了过去。

    其余几个女人都惊呆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拿一把刀来？”

    楚倾则横了她们几个一眼，这几个人之前也找他看过病，也算是熟人，如今竟然为了肖遥的几两银子就这么坑他，简直是太没良心了！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还有些犹豫。

    “你们刚才也听见了，她是郡主，到时候她离开这里，为了防止别人知道她曾经出入青楼，她一定会杀人灭口，到时候最先遭殃的就是你们几个。”

    听见这话，女人们大惊失色，其中一个赶紧拿了一把匕首过来，将楚倾则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楚神医，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一个女子有些纠结地问，对自己的前程表示深深地担忧。

    “还能怎么办，你们就报官，说这里来了个疯子，非说自己是郡主。”

    “啊？那能行吗？”

    “看你们的咯。”楚倾则没有跟她们过多废话，他原本是追张雅婧去的，可是如今已经是深夜了，也不知道张雅婧怎么样了。

    楚倾则很快离开了这里，剩下几个人互相推诿。

    “要不然你去报官吧。”

    “不行还是你去吧。”

    “还是你去吧……”

    张府，房间里的蜡烛点燃了一大半，变成了矮矮的一截，烛光闪动之下，映出一旁两个靠在一起的影子。

    张雅婧趴在“张夫人”的膝盖上，像是离家许久的雏鸟一样，脸上都是眷恋。

    “娘，我要出门学医，我也要成为一名大夫，我想治病救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些愧疚。

    李昭没想到她居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一瞬间，他差点怀疑张雅婧是不是已经知道夫人去世的事情了，毕竟若是夫人还在，她是绝对不舍得离开这里的。

    然而听张雅婧的语气，似乎自己也没有露馅，他不敢多做回应，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刻意掩盖过的略带沙哑的语气说道：“想去就去吧，家里不必担心。”

    “娘。”

    张雅婧抱住他的腰，沉默良久，李昭也回抱回去，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很久过后，李昭腰间传来一点湿意，张雅婧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李昭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张雅婧收紧了手臂：“李昭。”

    李昭：“……”

    容芷：“……”

    翠喜：“……”

    李昭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那一瞬间，他开始疯狂回想二人之前的对话，似乎他没露什么破绽，一低头，就见张雅婧正直勾勾看着他，他下意识躲开了目光。

    “小姐……你怎么看……看出来，我不是夫人的？”

    张雅婧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眼角落下泪来：“我自己的娘亲，我能认不出来吗？”

    “……”

    “李昭，我娘怎么了？”

    “小姐，你口渴了吗，我给你倒碗水喝。”李昭下意识就像躲开。

    “李昭！”张雅婧将李昭按在了椅子上，强迫他与自己视线相对，在她那强势的不可抗拒的目光下，李昭吞了吞口水：“夫人她……”

    “过世了对不对？”

    说到这里时，张雅婧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李昭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张雅婧抓住李昭的胳膊，疯狂摇晃了起来：“我不过是离家散散心，我娘就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冷静一点。”

    “小姐！”翠喜见事不好，赶紧跑了进去将张雅婧拉开。

    张雅婧转身看见翠喜，抬手就要打过来，翠喜急忙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张雅婧捂着脸缓缓跪到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小姐，我们也是担心你。”翠喜的声音也哽咽了。

    “雅婧，你不要怪他们，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

    容芷倒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她只能尽力保住张雅婧的身体，不让她有太过起伏的情绪波动。

    张雅婧也不答话，她原本只是低声抽泣，可是哭着哭着，声音越来越压抑不住，所有的悲伤和懊悔都化作泪水，直到声音都沙哑了，屋子里的烛火已经有熄灭的态势，烛光越来越暗，张雅婧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在一旁陪着她，最后还是容芷先开了口：“我知道你娘的墓，我带你去探望吧。”

    她走上前去，冲张雅婧伸出了手。

    张雅婧的身体还在不断抽动，容芷干脆一弯腰，双手穿过对方腋下，直接将人扶了起来。

    “林神医，我娘没了……”

    张雅婧红着眼睛，像只委屈的小兔子，容芷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

    此时此刻，一切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们在此守着吧。”

    看见旁边翠喜和李昭还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容芷便开口让他们留下。

    二人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放心。

    容芷又加了一句：“我会保护好她的。”

    二人这才点了点头。

    容芷独自带着张雅婧出了门，黑暗中的夏云霆和衙役自然也看见了。

    “怎么这就走了？难道已经结束了？”

    衙役正奇怪，一回头发现已经没了夏云霆的影子：“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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