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还记得高小凡嘛？”明言问。

　　安野笑了笑：“能不记得嘛。”

　　高小凡是她的第二个男朋友，上大学的时候交的。

　　还记得是安野去报道的第一天。

　　“同学，报到处在哪儿啊？”安野一个人提着行李箱走在诺大的校园里。

　　过来的路上崔妍中暑了，安科和安馨都陪着崔妍在学校东门的诊所里，安野一个人来找报到处。

　　“你是新生吧，哪个系的？”安野记得很清楚，那天高小凡穿了一件大红色的T恤。本来天气就特别热，高小凡T恤的颜色搞得安野更心烦了。

　　“中文系。”安野仰着头看着高小凡。高小凡比安野高了两个头还多。

　　“学妹啊。”高小凡听见这话就特别热忱地帮安野提行李箱。

　　高小凡一直带着安野到中文系报到处，一路上安野就觉得他聒噪，也没个学长的样子。

　　第二次见高小凡是在学生会招新，他是部长。结局还挺惨烈，三方会审之后安野还是被刷了。

　　但是那天晚上安野就收到一个好友申请。是高小凡的好友申请。

　　当时他倒是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为了以后工作方便需要加一下新生。

　　当时安野没多想，后来才觉得不对，加新生也轮不到他一个部长亲自下手吧。

　　当时高小凡加上自己也没怎么说话，就是偶尔问一下大一的学习情况，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大概过了大半个学期，安野都快忘记这个人的时候，文体部举办了一个学院比赛，六人八足比赛，一个宿舍为一组。

　　也不知道谁出的这个主意，六人八足，中间的人完全处在被架空状态，轮到他们的时候还追尾了，摔倒一片，别人过来帮忙扶的时候都无从下手。

　　安野扭到脚腕是他送安野去的医务室。其实当时舍友要送安野去的，但是他非说什么轻伤不下火线，硬是拦着不让舍友离开比赛。

　　其实从当时安野就应该看出他的巧舌如簧来的。

　　开始对他有好感应该就是他蹲下要背自己的时候吧。当时就觉得他的肩膀好宽，靠着好踏实。

　　从医务室之后，他就每天都和安野聊天，当然刚开始也没什么话就是说个早安晚安之后每天闲聊几句。

　　当时安野也不排斥，大概这么聊了一个月，后来出去看了几次电影就在一起了。还挺平淡的，但是安野当时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平淡，安野觉的这很踏实。

　　至于交往过程中，安野一直觉得私人空间很重要。从来不查微信QQ。

　　等到后来发现他和小学妹暧昧不清的时候已经是全世界都知道只剩她一个人不知道的情况。

　　安野很快就说了分手，也没什么舍不得，可能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他吧。就是觉得出轨这件事儿挺恶心的。

　　后来他还来找过安野几次，要复合，安野拒绝了。

　　还有一次高小凡喝多了来找安野正好遇上姜暮晚，那还是安野第一次见姜暮晚打人，之后就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我觉得有些方面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而且....杜静怡，你也知道。”明言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姜暮晚喜欢了你多少年杜静怡就喜欢了姜暮晚多少年，甚至更深。”

　　杜静怡是姜暮晚高中同学，算起来还是她们学姐。上大学两个人也都报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做了同期，现在又是同一家医院。

　　安野翻了个身没说话。明言继续说。

　　“姜暮晚的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谁能保证其他人呢。你们既然是奔着结婚去的，还是尽快斩断所有不明不白地关系。”明言相亲这么多年也是见过不少奇葩，她就是担心安野吃苦。

　　而且安野和姜暮晚这么多年走过来挺不容易的，别因为一些不明不白地再错过，到时候真的会后悔。

　　安野叹了口气：“不明不白，我和许东啸更不明不白吧...”

　　“怎么说到许东啸了，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前几天我送姜暮晚爸妈去机场，出来遇见许东啸了，回来的时候许东啸律所出事。”

　　“就是那个醉汉吧，我听姜暮晚说了。”

　　“许东啸被打晕了，当时我在场一直陪着许东啸到医院，是姜暮晚的医院，后来我又一直陪着直到许东啸醒过来，又帮他买饭。当时姜暮晚也很不高兴。”

　　说到不清不楚这件事，安野更过分吧。

　　推己及人，现在安野才知道姜暮晚当时有多难过。

　　“这...这怎么没听你说过。”明言有些吃惊，季向空也没和自己说过许东啸受伤的事。

　　“当时我脑子挺乱的，后来这件事儿过了也就没什么时机，就没说。”安野叹了口气：“谈恋爱好累啊。我不想猜忌，太累了。但是又逃不掉猜忌。”

　　明言转身抱住安野：“累了就尽管走，我永远在你身后。”

　　明言也能理解安野为什么这样，高一那年经历的事是多少人一辈子都经历不了的。那些事之后安野想逃避，思想也变得趋于安逸，感到困难安野总是想着逃避，尤其是感情方面，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也是难免的。

　　和明言聊完之后安野更睡不着了，一直到窗帘缝里透出微光，安野才有了一丝困意。一直睡到十一点才起床。

　　明言也没好到哪儿去，直接翘班了。但是她们公务员也查得不严，不去上班一上午也没人发现。

　　倒是温初七点就起床了，洗漱之后下楼锻炼加遛狗。

　　安野醒来的时候俩人中午饭都做好了。

　　主要是温初做，明言帮着洗个菜什么的。

　　温初做的菜有些中西混杂的感觉，比较偏酸甜口，也很好吃了。

　　“瞧瞧人家温初。同样都是女人，怎么你连个饭都不会做，羞羞脸。”安野和明言开玩笑。

　　“哼，是外卖不香？”

　　安野夹了一筷子芹菜给明言：“真香。”

　　许东啸是昨天晚上出院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律所工作了。姜暮晚在家里睡了一觉第二天去的医院，脸上的淤青消散了一点，还别说许东啸是真的下毒手，这淤青至少留一个礼拜，幸好过两天安野去上海了，要不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哥，鱼香肉丝没了，买了锅包肉成吗？”小张提着饭盒回来。

　　“都成，谢谢。”姜暮晚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去公共场合的好，容易被缠上。

　　姜暮晚打开饭盒拿起筷子正准备吃呢，门砰地一声就被推开了。

　　“姜医生，听说你和患者打架了？”李子杰眼里跳跃着兴奋的光。

　　怕什么来什么。

　　姜暮晚放下筷子：“李医生吃了吗？”

　　小张很会看眼色，赶紧出去了。姜医生人品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了，基本上整个医院里没人说姜医生不好的，就是这个李医生，和姜医生天生合不来。

　　俩人还是大学时候的同学呢，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合不来。

　　“没吃呢。”李子杰一屁股坐在姜暮晚旁边的椅子上：“姜医生怎么不去食堂啊？”

　　“受伤了，不好意思去。”姜暮晚盖上盒饭，这饭他是吃不下去了。

　　“受伤？”李子杰一脸震惊看着姜暮晚：“哟，好大一片淤青啊。”

　　姜暮晚皱了皱眉，他当年怎么不考北京电影学院呢？他真应该去考北京电影学院！影帝啊这是？！

　　“怎么回事儿啊？”李子杰一脸关切地问。

　　“和人打了一架。”姜暮晚笑了笑。

　　“哟，怎么和人打架了呢？”

　　姜暮晚真是受不了了，有他在的地方感觉空气都有些污秽...

　　姜暮晚转了下椅子的方向面对着李子杰，学着李子杰的样子翘着二郎腿，语气吊儿郎当地说：“遇见个患者，比较麻烦，本俩不准备动手，但是我转念一想，我要是不还手，万一步了您的后尘被打骨折怎么办？”

　　姜暮晚站起来转了一圈：“你看，就是一点淤青，没您上回严重。”

　　李子杰去年和患者发生纠纷，那个患者带人在停车场给他揍了一顿，腿骨折了。这事儿全医院都知道。

　　来啊，互相伤害啊！

　　“你...你你什么意思！”李子杰坐不住了，气得眼睛都发红。

　　“怎么了？”杜静怡刚查完房，路过的时候就听见李子杰在里边咆哮，也是意料之中。李子杰就爱找姜暮晚的麻烦，估计有是踢到铁板了。

　　姜暮晚这个人看着温润如玉，但其实锱铢必较得很。

　　杜静怡进来之后李子杰也不好发作，气哄哄的地走了。

　　杜静怡搬了椅子坐在姜暮晚对面：“每次和你聊天之后他都得减寿。”

　　“我减寿还差不多。”姜暮晚把饭盒收起来放到桌角。

　　“哟，还有小脾气呢，闹绝食啊？”

　　“得了，你就别调侃我了。”姜暮晚摘了眼镜放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吃饭时间很短，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医生这个职业是真的高危，挣得就是辛苦钱...

　　才干了几年，姜暮晚体力根本比不上刚进院那几年。尤其到了中午，特别乏。

　　“怎么了，又头疼了？”姜暮晚一直都有些偏头痛，这事儿杜静怡一直都知道。

　　“帮我按一下。”昨天下午在车上躺得全身都酸，可能是这个原因。

　　杜静怡专门研究过中医的穴位，这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

　　杜静怡站起来走到姜暮晚后边，双手放在姜暮晚太阳穴处：“是这儿？”

　　“嗯，好像是，你看着按吧。”

　　“这什么话，什么叫看着按，这么随便，给你按死了怎么办？”杜静怡笑了。

　　“您妙手回春，哪儿能干这种事儿。”

　　杜静怡笑着打了姜暮晚一下，正这时，安野推门进来了。

　　杜静怡和安野对视，笑容一下凝滞住。

　　安野看向杜静怡放在姜暮晚脑袋上的手，杜静怡注意到安野的目光赶紧把手放下了，姜暮晚闭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安野来了。”杜静怡轻咳了两声。从姜暮晚椅子后边绕过去，拿上自己大褂出去了。

　　“安野？”姜暮晚吓了一跳，一睁开眼就看见安野站在门口。表情...不太好。

　　姜暮晚赶紧捂了下脸：“你..你怎么来了不说一声？快坐。”

　　姜暮晚拿了把椅子放在自己椅子旁边。

　　“脸怎么了？”安野坐在姜暮晚对面的椅子上。

　　“没事儿，昨天有个患者喝多了，做检查的时候碰到的。误伤。”姜暮晚有些心虚，捏了捏耳垂。

　　安野从包里拿出盒饭，递给姜暮晚。

　　姜暮晚笑着接过来：“你亲自做的啊，我一定好好吃。”

　　“我昨天晚上来医院了。”安野表情很严肃。

　　姜暮晚知道，安野每次生气就是这样。

　　“我...昨天是怕你看见我受伤多想，就直接回家了。”

　　“直接回家？”安野听得清清楚楚，昨天那两个小护士说姜暮晚是回家之后又来接杜静怡下班。

　　姜暮晚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妥，不过是在停车场待了一会儿，也不能说是间接回家吧。

　　“你别不高兴，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姜暮晚牵住安野的手。

　　安野低着头没去看姜暮晚：“我后天去上海。”

　　她不想再谈这件事了，至于杜静怡，安野不知道为什么姜暮晚要瞒着自己。她也不想主动提起。

　　“后天？”姜暮晚拿出手机看了下值班表：“我和杜静怡换个班就成了，我去送你。”

　　又是杜静怡...

　　是啊，他们是十年朋友。

　　“不用了，到时候季向空会开车送我们去的。”安野拿起桌上的包要走：“我还要写稿子，先走了。”

　　“我送你。”姜暮晚起身打开门。刚走到电梯口就遇见小张急匆匆地跑过来。

　　“姜哥，杜姐刚才晕倒了！”

　　“什么！”姜暮晚直接跟着小张走了，留下安野一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电梯门开了，安野看了看姜暮晚跑去的方向。

　　杜静怡就是低血糖，现在正躺在床上输液，嘴唇都发白。

　　姜暮晚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问题之后姜暮晚才松了口气。

　　这才想起来安野。赶紧拿出手机，给安野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姜暮晚走到窗户边，又打了个电话，还是不接。

　　姜暮晚看向楼下，医院正下方一群人围在那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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