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空境万一书院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第51章

        “…之后,  重莲佛子、朝云公子还有我们少门主几人就都消失不了，”一位七宝门门人对着首座上那位白须白髯的灰衣僧道，“雷音大师,  是否真如贵宗弟子所言,  他们是被吸进了轮回镜？”

        雷音大师一双慈目微阖,  手覆于轮回镜上半晌,  头：“不错。”

        他道：“他们确实在镜内。”

        “那速速将我们少门主放出！”

        “抱歉,  ”雷音大师摇头,  “此事恕老衲无法办到。”

        “为何？！”一七宝门弟子张了张嘴，似想到什么,  又闭上嘴,  只一双眼睛还含着愤怒之意，“若非要帮你们轮回宗夺回这镜子，我们少门主又如何会碰到这事？”

        “并非老衲不愿,  实则是这轮回镜一脉，我等只用，却不控。”

        “你这什么意思？”

        “轮回镜为神器,  其内一个小界,  一旦入镜，唯有在镜中度完这一生,  方出镜，并无其他法门。”雷音微微叹,  “对入镜的诸位小友来说,  是机缘,  也是命定，阖该有此一遭。不过——”

        他顿了顿，“诸位放心,  此镜对人并无损害，否则，我轮回宗也不会以此来助弟子们修炼。”

        众人面面相觑。

        雷音大师从不打诳语，既他这般说了，他们便也只信。

        “那镜子里是幻境？”

        “幻作真时真亦幻，真作幻时幻亦真。”

        雷音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声。

        “那大师，敢问他们何时出来？”一位无极宗弟子拱了拱手，“我宗大师兄、大师姐，还有一位师妹都进去了，恐怕会耽误大比。”

        “一日夜便出，不会耽误。”

        轮回镜内。

        汴京。

        宰辅府。

        蓠芷院。

        江蓠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拆着头上的钗环，一边贴身婢女眉黛在那唠叨：“小姐，日可是你第一次去白鹿书院，可不叫人看低了，要不…穿这件吧？”

        江蓠回头，看了眼被眉黛拿在手中的裙裳，浅绯『色』软烟罗裙，其下是十二褶幅织锦裙，每一幅褶都用苏绣用浅一『色』绣线绣了云纹边，远远看去，如天边绯『色』的云彩。

        一寸织锦一寸金。

        这么一条裙子，是寻常人三年的嚼用。

        “收了吧。”她淡淡道。

        “可……”

        “收了。”江篱拿起梳子一疏理起发，眉黛还在原地不动，不由蹙了蹙眉：“眉黛，我的话也不了？”

        眉黛这才应了声“是”，重新将那绯裙压回箱底，只是在看到箱笼里寥寥几件旧物时，心底还是忍不住一酸，曾经的小姐又如何会顾虑一条裙子。

        正伤感着，就房门被人“笃笃笃”敲了几下，一道爽脆的声音从外传了来：“黛妹妹，表小姐可睡了？”

        眉黛一，忙去开门：

        “是央翠姐姐啊，这般晚了，怎还过来？”

        门外站着个脸圆团模样十分讨喜的侍婢，手里拿了个托盘，眉黛来，就是亲昵地一笑：“我小姐嘱咐婢子来表小姐送东西。”

        “大姐姐又送东西来了？”

        央翠话方落，就门内传来娇娇柔柔的一声，她下意识抬头，就门站了位袅袅婷婷的女子，一身黯淡的秋香『色』常衣裳，却更衬出那一身若雪的肌肤。而她全身上下最出『色』的，却是那双眼睛，当那双眼睛望向你时，便像有一层云雾轻轻落在你的眼睛。

        央翠下意识想起这位表小姐进府时，大公子的赞叹：“人如花隔云端。”

        她没什么文化，可在当时，却莫懂了那句话的意思－－表小姐便是这样的人。

        可惜，这样的人，命也不怎么好。

        央翠心底暗叹一声，福了一福：“本不想这般晚来打扰表小姐，但我小姐怕表小姐日去白鹿书院不适应，便差遣婢子过来一趟。”

        说着，她将手中托盘呈上来。

        托盘上一方砚台，一管狼毫笔，一个瑰草香囊，还有一套整整齐齐叠着的绿衣裙。

        “这是徽砚，小姐提前半年便向博书斋定了，只是现下方到，才送得迟了。还有这管狼毫笔——”

        “这狼毫笔莫不是太湖老人亲制？”

        江蓠过来，素手取了笔，放在手中反复验看。

        央翠看着她脸上的认真，心道“果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而后才道：

        “正是太湖老人亲制的狼毫笔，我小姐知道表小姐喜欢，特意寻来的，小姐还嘱咐婢子带句话，不许表小姐送回来，若表小姐实在过意不去，便拿这笔替她抄一卷佛经供在佛前，替她积积德。”

        “倒是大姐姐说出的话。”

        江蓠眉眼一下舒展开来，将笔与其他一起交眉黛，让眉黛收起来。

        央翠还道：“还有这香囊，小姐让表小姐挂在钩帐，说是助表小姐一夜安睡，好日养足精神去书院。”

        “劳大姐姐费心了。眉黛，替我送送央翠。”

        江蓠拿过香囊亲挂上钩帐，不一会眉黛带着笑进来，等看到金钩上的香囊，忍不住道：“大小姐当真是个好人。”

        “大姐姐然是极好的。”

        江蓠弯弯眼睛，笑道。

        她戳了戳香囊，香囊在金钩上一晃一晃，散发出幽香。

        江蓠闻了闻，道：“百合花，茯神…确实是安眠的香囊。”

        “小姐对草木还是这般敏锐，”眉黛笑着过去，替她铺床，边铺边道，“难为大小姐有心，不过宰辅大人也好。”

        “当年老爷犯了事，族中所有人对小姐都避之唯恐不及…”

        说起这段过去，眉黛还记忆犹新。

        曾经的江南总督之女，纵比不得真正的皇贵胄，但在江南这一方水土上也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莫说这一寸织锦一寸金的烟罗裙，便是龙肝凤髓，只要她想吃，总督大人也会千方百计寻来；总督大人就这一个女儿，爱若珍宝，疼若眼珠。

        眉黛至今还记得，小姐一身绯红、策马扬鞭地行驰在街上的神采－－

        骄傲，飞扬；熠熠若头顶的太阳。

        而现在，太阳的光黯了。

        眉黛收回思绪，接着之前的话道：“…老爷倒了，唯有宰辅大人顾念曾经的情义，将您接了来，当女儿一般养。现在，还设法将您送去了白鹿书院，与大小姐他们一同进学。”

        白鹿书院，出过满天下的大儒，出过垂青史的权相，出过镇国□□的将军，是大梁人心目中最好的书院。

        而书院的先生，无一不是饱学之士，有甚至是翰林院退下的学士。

        里面的学生，大都是勋贵朝臣之子，平民考进去的，无一不是心智过人之辈，最关键的，它还有教无类，招收女学生－－

        书院创办起，这项规矩便一直立着，直到如今。

        而不管是抱着什么心思进去，发展人脉、读书学习，还是找个适配的姻亲关系，都得到满足－－然也了人人心向往之地。

        这样一所书院，宰辅大人想法子将江蓠送进去，不可谓不尽心了。

        江蓠也头：“叔父待我然也是极好的。”

        眉黛却看到了江蓠眉间的一缕神伤。

        她知道，小姐必定是想到了故去的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在时，也是十分疼爱小姐的，那般威风的一个将军，竟然为了哄女儿将当马骑。

        眉黛忙咳了声：“对了，小姐，那你日去书院，不就到大小姐的未婚夫了？婢子可是说了，大小姐的未婚夫也在白鹿书院。”

        “也不知道，大小姐的未婚夫是何等样的一个人，我闻…”

        江蓠却是打断她：“眉黛，去打水来，我困了。”

        “婢子这就去。”

        眉黛起身出了去。

        一夜无话。

        江蓠醒来时，天还未亮，她看了眼滴漏，不过卯初，眉黛还躺在脚踏上，胸膛一起一伏。

        她掀被，小声下了床。

        推门出去时，院子里的粗婆子在洒扫，她经过，道了声“表小姐”，江蓠顺着旁边的鹅卵石道来回走了两趟，等感觉到身子微微发热，才回了屋。

        屋内眉黛已经起来，是她，埋怨道：“小姐，你又不披衣服出去瞎跑，那鹅卵石戳得脚疼，也不知道小姐你怎么就喜欢……”

        江蓠对眉黛笑笑：“好眉黛，看帮我洗把脸，我要去婶婶那请安呢。”

        “对对对，得快，马车就在门等。”

        眉黛闻连忙伺候江蓠将牙漱了脸洗了，最后换上昨晚大小姐命人送来的一套衣裙，提了个书箱跟着走了。

        一主一仆同宰辅夫人请完安，就去了门。

        垂花门前，一辆马车等在那，江蓠才靠近，马车的帘子就叫人掀了起来，探出一张圆脸来：“表小姐来了！”

        “大姐姐呢？”

        江蓠道。

        “小姐在里面。”

        央翠将帘子完全打起，跳下马车，和眉黛一左一右将江蓠扶上了马车。

        车内坐着个鹅蛋脸眉目端庄秀丽的女子，这女子正阖目养神，闻动静，掀开眼皮，一双眼睛落到江蓠身上，满意地头：“表妹果然适合绿『色』。”

        江蓠笑盈盈地坐到她旁边，极其然地将脑袋依恋地靠过去，那女子莞尔，『摸』『摸』她脑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

        江蓠这才坐直了身体，她也不喊“大姐姐”了，直接道：“这不是要去书院么，提前找音姐姐做个靠山。”

        “万一书院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她娇娇俏俏地道。

        “谁敢？”褚莲音道，“万一有人欺负你，你便报我的字…”

        待目光落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又道：“若是我的字不保险，便报沈朝玉的。”

        沈朝玉的话……

        江蓠面『色』沉了沉，很快就又扬起笑来：

        “看来未来大姐夫面子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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