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武姃向《镇山河》剧组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自己剧组的工作证，并表明自己是由导演推荐过来的，便顺利进入了镇山河剧组。

        但她并没有直接见到于然导演，而是有人领着她到一个统一的试戏点，等她到时，场内已经站了不少人。

        武姃先找了个位置站着，打算观察观察情况，可惜她的身高在现场的一众女演员中颇有傲立群雄之姿，再加上她那独特的气质，深灰色的卫衣一穿，两手往兜里一揣，酷拽模样让人见了就望而生畏。

        也正是因为如此，赶来试戏的群演们无不三两扎堆在一起小生讨论接下来可能会用来试镜的戏份，却没有一个人敢带上武姃一起说话。

        等到武姃把在场的人都观察了个遍，甚至能够将这八、九张面孔都给认清了，选角导演才姗姗来迟。

        他草草将场上来参加试戏的演员们都扫了一眼，武姃注意到他第一眼看向的是自己，又把其他人都看过以后，最后的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并定定地看了几秒。

        武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应该没有弄上什么脏东西吧？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看，很快便把视线移开，环绕全场一周说道：“来了挺多人的嘛，那接下来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今天上午暂时就先给来了的人试戏，小董，你让后面来的人先回吧。”

        他这话才说完，外头就又进来一个人，领她进来的工作人员忙道：“廖导，这位是隔壁剧组导演介绍来的！”

        武姃闻言挑眉，不由得将目光移向新来的女生，发现她果然眼熟，自己确实有在《笛悠鸣》的组里见过她几面。

        而印证了武姃这个想法的，便是那女生熟稔地冲她微微一笑。

        武姃更觉疑惑，明明导演的意思是他们剧组内只推荐了她一个人来试镜才对，怎么这时又多了一个人？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后来的女演员似乎跟唐洁关系不错，只要她在组里时，就总会跟在唐洁身后。

        所以，让她来又或许是唐洁的意思？

        武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把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她也并没有因此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知道不管跟谁竞争都是竞争，只要没有黑幕，她都无所谓。

        选角导演见了那后来的女生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点点头说：“那就一起来吧。”

        可殊不知，就是工作人员那一嗓子，让在场其他演员的目光全部集中于江洛身上，目光不善——明明她们都是自己得到消息努力赶来的，怎么这人就能被其他剧组的导演推荐过来？就这么光明正大走后门？那她们这些紧赶慢赶只为了给自己争取到一个上镜机会的又算什么？

        江洛完全不清楚自己已然引起了多位竞争对手的不满，得到选角导演的准许之后，她款款走到武姃身边，仿佛两人早就相熟的亲密模样。

        “没想到你也来了啊。”江洛率先开口。

        武姃心底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这句话应该她来说才是？

        但不论江洛是前来挑衅炫耀或是掺杂着几分真心要同她交好，武姃都不打算在这重要的试镜场合搭理她，说到底只要到了这里，那么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她不打算打感情牌。

        廖导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进入主题：“那人就差不多齐了，我们就不多说废话，直接开始吧。”

        “相信大家也都清楚我们《镇山河》剧组这次招募的演员是需要基本武术功底的，这个角色并不是什么没有戏份指派身体不露脸的角色，不然我们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进行演员招募。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角色在某种程度上的重要性，我们需要对大家进行选拔。”

        “这次选拔最重要的两个标准希望大家清楚，一是武术功底，二是演技。尽管正式开拍时我们都会有相应的专业人士对这两项标准给大家给予一定的指导，但如果没有基本的基础，那我们也不会将人留下的，希望大家能够明确这一点，如果有不满足以上任意一项条件的，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说到这里，廖导刻意停顿下来，犀利的视线再次从面前的一众女演员脸上逐一扫过，能看见这其中有神情躲闪的，有看上去条件正中下怀的，还有表情从始至终就没有变化的。

        武姃就是最后一种。

        早在导演单独找她说要给她推荐角色的时候，武姃就猜测这个角色会不会又是一个武打戏份比较多的，不然导演没有非要推荐她的理由。

        她自认为自己武术功底不差，演技倒是不好说，她才刚刚入行，演技怕是还青涩得很，不过这不是有试镜机会嘛，行不行的，还得试试再说。

        “所以，你们都自认为自己两项都不弱，没人想中途离开是吧？”

        廖导语气意味不明，也没人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信息来，一时间都没有人应声，而这也是一种对他问题的默认。

        武姃全程闭着嘴等待安排，可站在她身旁的江洛似乎有话要说。

        从廖导说了那番似有若无“劝退”的话之后，武姃便敏锐地察觉到江洛细微的情绪波动，她偷偷用余光瞟了江洛一眼，发现江洛紧咬着下唇，似乎是犹豫，又像是挣扎，更多的是有了退缩之意。

        武姃有些意外她会出现这样的反应，难不成唐洁让江洛来之前没告诉她镇山河剧组这次招募演员会有什么标准吗？以她在剧组对江洛几面之缘的印象，江洛似乎并没有什么武术底子啊，看江洛那不显肌肉的胳膊就能想到她平常或许也不常去健身房锻炼。

        按照这套逻辑的话，那江洛在得知廖导选人的标准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更令武姃意外的是，即便江洛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符合廖导选人的标准，但她既没有主动请求退出试镜，也没有选择低调做事，反而是更往前了一步把自己显出来。

        就见江洛走到队伍最前面，一脸倔强认真地对廖导说：“导演！我们都是非常珍惜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还没开始就退出呢！不管是什么样的角色也总得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不是吗？不然你们这样试镜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不管这个角色多有挑战性，我们也都会全力以赴去争取的！这是对剧组负责，对这个角色负责，更是对我们自己负责！”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武姃这会儿更是不理解江洛在做什么了，江洛的话其实说得没错，可她要真是有这样的决心，那何不直接闭上嘴巴而在试镜的时候再努力地诠释出她的“全力以赴”呢？难道她以为就这样光喊口号就能争取到这个角色？还是说她以为这样表现能够得到选角导演先入为主的印象分，这样等到她试镜的时候即便她基本功一般也可以勉强过关？

        其他演员如何想却是不得而知，总之大家都有眼睛能看得出来面对着她们的廖导在听到江洛一番热血发言之后脸上平静无波，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

        仿佛江洛从未说过话一般，廖导接着开口：“既然你们都没打算退出，那我们接下来就直接开始吧。试镜内容分成两块，第一项是你们每个人需要拿道具挽个剑花，事先声明，如果第一项有人过不了关的话，那么第二项就可以免了，也就是直接淘汰。”

        “第二项就是跟我们组里的工作人员对戏，至于是哪一场戏，等你们第一项通过之后就会知道。”

        两项试镜内容的公布又引起了演员们的小小骚动，谁能想到一个小角色的试镜会这么严格？不仅有两项内容，其中一项还是要挽剑花，挽得不合格直接淘汰？

        廖导像是感觉不到众人的紧张一样，简单向她们介绍了这次试镜的基本内容和流程以后便宣布：“都明白了吧？那就按照你们现在站的顺序，从左到右依次来吧。小董，上道具。”

        武姃耳力好，几乎是廖导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周围的吸气声便同时响起。

        看廖导的指示，“从左到右”似乎是指从江洛这个“左”开始，也就意味着，江洛会是第一个，而武姃就是第二个。

        就在江洛煞白着脸的时候，武姃右手已经开始悄悄熟练起耍剑的动作了。

        当初她为了拍戏毅然决然搬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可没有把武馆里的家伙都带来，依赖不方便，二来容易招人误会，说来她也是好久没练剑了。

        不过……最近她梦到自己成为宁安侯府嫡女的时候倒是会常常在梦里耍几下子。

        武姃出神间，小董就把道具剑给取来了，一把带着剑鞘没有开刃的剑，廖导顺手接过，冲着江洛的方向直接扔去：“接住！”

        江洛根本没有料到在挽剑花之外还有接剑这一出，一时手足无措，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直愣地伸出手要去接——

        然后就被剑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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