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泪别江宁有情人 城外郊区遇杀机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钱惟琴

哎，何苦呢，郑乾叹了一口气，心想。

将两封书信重新叠起来收好，郑乾还是一人骑马去驻所。今日大训，可能是昨日讨论的冬日大比在军中已是传开，今日下面的将士练的格外认真一些。

郑乾教的，主要是枪法，郑乾自己从家传的盘龙七枪选中一些适合军旅作战的招式，用来传授，从反馈的信息来看，效果还不错，有些军中的伍长私下还特意找到郑乾，要郑乾再多传授一些，郑乾也没藏拙。

等大训完毕，郑乾返回镖局的路上，想起昨日在宫中，大王子好像说过，给自己授子爵爵位的事情，这事回去还要跟父亲说一下，要不到时宫中来人到镖局，镖局没有准备，闹出笑话也是不好。

虽说，郑有德让镖师和伙计们回家休息三日，但是当郑乾返回镖局时已是有不少人已经返回，到了前院。这次回乡下，不会像秋收一样，全员出动。前院还有上百号的人，都走了，也不安全，要留一半人在这看家护院，另外，这次后院的人也不用去，平整地基，修建房屋，这些活都是出大力气的，后院的妇人和学徒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郑乾同众位师兄弟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眼棚子里面的海鱼岛的妇孺，一切正常，便转身返回后院。

父亲在书房里，郑乾直接过去找他。

郑有德这几日可是忙活，镖师和伙计们基本都休息了，所有的事都是他在张罗，要安排家里的事，还要在城里找泥瓦匠，联系一些石料和木材的商人。建房子这事，镖局的人虽说能打打下手，关键的工作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等郑乾推开书房的房门，郑有德正用纸笔在桌上进行新建房屋的规划，虽说这事也应是泥瓦匠来做，但主家提前考虑一些，到时也容易避免各种麻烦，让进度更快一些。

“阿爹，正忙着？”郑乾小心地问道。

郑有德抬头看了一眼儿子，“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镖局，孩儿有一事需要向阿爹禀报。”郑乾说时，已是一脸的笑意。

“什么事，这么高兴？剿灭海鱼帮的赏賜下来了？这次赏賜会有多少金银？”郑有德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按照他的估计，顶多是赏些金银，儿子在城卫军的情况他也清楚，再往上升，是不可能的。

“下来了，阿爹，不是金银。昨日孩儿去了趟宫中，大王子已经把对孩儿的赏賜定了下来。”

“不是金银？那是什么？”郑有德也是好奇，盯着儿子问道。

“大殿下说是给儿子一个子爵的爵位！”

什么！”郑有德忽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大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殿下昨日已经当面许诺孩儿，要授孩儿一个子爵，食五百户！”郑乾回道。

“哈哈，太好了！”郑有德少有失态时候，只是此时却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儿为我郑家列祖列宗争光了！从此以后，我郑家再不是底层商贾，我们郑家也算是贵勋一员了。”

郑有德离开桌椅，走到儿子跟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你现在便同我一起，到祠堂给列祖列宗上炷香，谢谢祖宗保佑！”

“嗯，知道了阿爹！”郑乾见父亲少有的激动，心里也跟着高兴。

父子二人出了书房，去后院的祠堂，这祠堂里供奉了郑氏一门的列祖列宗，始祖供奉的是蜀国大将郑云，郑子龙。父子二人上香，磕头，之后，父亲在祠堂里年念念有词，郑乾便在旁边听着。

等这一套仪式做完，两人这才出了祠堂。

“阿爹，我估计宫里这几日会来宣读，所以还是早些做好准备，别到时惹人笑话！”郑乾跟在父亲身后，小心提醒道。

“嗯，这事我需要找人问问怎样一个规程，别到时在杭州城闹了笑话，你我父子脸上无光。”郑有德点头说道，“这次我便不去农庄，让你魏忠师叔去，我留在家中专门处理这事！”

“你以后也是爵爷了，出去之后不能太过随意，这事我跟你娘商量一下，你的月银再给你涨一些，以后与人交往也可大方一些。”

“不用了，阿爹，上次的赏银，我还有很多，孩儿也没有乱花，都在的。”对于涨月银，郑乾已是不太在意，上次帮忙守住钱塘的赏银归自己，还有好大一笔。

“奥，也是，这事便罢了，那让小翠给你多做一些衣裳，出去也体面一些。”

“知道了，阿爹，孩儿出去都会注意的。”郑乾发现父亲今天说话有些啰嗦，可能是太过高兴。

“等旨意下来，便在镖局办一场宴席，让大家也都跟着高兴高兴！”郑有德依旧说道，“今晚我们一家也要庆祝一下，你去跟小翠说，今晚我们一家在你娘院子里吃饭，让刘胖子到街上买些好的食材送来！”

“嗯！”郑乾在父亲背后答道，只是郑乾心里真觉得没有必要，一个子爵也不能够带来多少的俸禄，不知道为何父亲如此重视。

其实，郑乾还是年轻，殊不知，再多钱财也买不来阶层的上升，没有爵位，你永远是底层的贱民。父亲内心的高兴是从海鱼岛上抢回的金银没法比的，那些金银，对于郑有德来说，并无太多的波澜，郑乾的子爵却让他脸上光彩，需要告慰列祖列宗。

郑有德转过头，对着儿子凝视一会，说道：“我先去书房把剩下的事情做完，你先回你娘院子，我交代的事情，你别忘记！让胖子买些好的，若是办不成，我定教训他。”

说完，郑有德便离去，去了书房。

郑乾先是去了一趟厨房，交代胖子买菜，为了不让父亲发脾气，还着重强调了一番，这才去了娘亲的小院。

郑乾到母亲院子，跟郑母和小翠姐说了这事，郑母也是同父亲一般激动的无以复加，对着供奉的佛像连说佛祖保佑。小翠姐也是为少爷高兴，赶忙去准备饭食。

一家人晚上高高兴兴的吃了晚饭，两个妹妹连忙让哥哥给个红包，弄的郑乾一个大红脸。看着一家人和睦友爱，郑乾心里也是高兴，暗下决心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家庭。

接下来几日，郑乾每日还是准时到驻所点卯，直到一日，王禆将让他明日不要来了，在家里候着，说是有宫里的贵人要上门，让他回去做好准备。郑乾回去便告诉了郑有德，父亲比刚开始时候，还要激动，让下人打扫好庭院各个角落，后院也都被支使起来，收拾后院。那些海鱼岛妇人住的棚子也都收拾干净。

郑乾心里倒是没有任何波澜，本是想上前院帮帮忙，皆是被拒，少爷被钱王授子爵这事已是在院里传开，哪有让未来的爵爷干粗活的，这不是触霉头么？就是和小翠一起收拾后院的郑母都是不让他伸半下手。

郑乾只好回屋，练起自己的飞镖打发时间。晚上独坐桌前，郑乾想起需要回信，便点上油灯，拿出纸笔，思索良久才在纸上落笔，第一封当然是给欣怡公主的回信，信里将他在这段时间的经历皆是写了下来，最后还写了授子爵的事，调侃道，公主未来嫁的是吴越国的爵爷大人，不是一个商贾平民之子。

写完这封，第二封回信却是难为郑乾，到底回不回，郑乾踌躇良久，按理来说，郑乾不应回信，虽说大王子的送信的渠道定是没有问题，信笺也会最终到达长公主手中，这不怕一万，却怕万一。这六王子李煜先不说是唐国储君，他还是欣怡公主的哥哥，自己未来的大舅子，虽说自己和长公主清白，但是这事若是传出去也是麻烦一桩。

犹豫许久，郑乾还是提笔，也写了一首前朝张文昌（张籍）的一首《节妇吟》：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

写完，郑乾吹干墨迹，心想，也许长公主看后会怨他，恨他，但是这也是为她好，希望她可以放下心结，过得幸福。

等纸上的墨迹彻底干了，郑乾将两封书信分别装在信封，封好，放在案头，找时间再去趟宫里，交给殿下。

第二日清晨，郑乾还在睡梦中，只听外面敲门声，这次来的可不是什么前院伙计，是小翠姐的声音。

郑乾迷瞪的睁开眼，迷糊的还未穿好衣裳，便是去开门，小翠姐看少爷出来，还穿着内衣，便是一下用手捂住眼睛，低头说道：“少爷，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郑乾也是觉得尴尬，便问道：“小翠姐一大清早，找我有事？”

少女低头回道：“少爷这是我给你做的新衣裳，老爷让我给你送来，今天穿着迎接贵人。”说完便将手里的衣服递给郑乾，然后扭头便走，跑到院中忽然便过回头来说道：“老爷，夫人和二夫人，都在院子里，老爷让你快些准备。”

“知道了！”郑乾拿着手里的衣服，重新关上门，回到屋里，准备起床，嘴上却是在嘀咕道：“也不用这么早吧，宫里来人也不会现在便到！”只是父命难为，郑乾还是乖乖的穿好衣服，将小翠姐新做的厚袍子

套在外面。

这袍子还真是喜庆，是制式的吴越官场服装，胸口还绣了东西，郑乾也未看出来绣了什么。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将佩玉挂在腰间，还配了一把短剑，用屋里的清水洗了一把脸，在铜镜里整理了一下发饰，这才出门。

天才刚亮，太阳初升，冬日寒气还是有些重，弄了两下手掌，郑乾来到母亲院子，一家人都在，包括年幼的几个，最小的弟弟在二娘怀里还睡着。

今天所有人穿的都是格外的隆重，比之过年祭祖都是要过一些。

郑乾上前问安：“阿爹，阿娘，二娘，早安！”

郑有德看着儿子未曾表示，两个妇人倒是轻点回应。

“起来吧，今日你是主角，过会贵人来了，莫要失礼。”郑有德说道！

“阿哥，早安！”两个妹妹也是学着大人向哥哥行礼，郑乾回礼！

郑小玲年少，觉得今日家人有些严肃，也是没有忍住，便是开口问道：“阿哥，你今日是不是同过去中了状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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