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这份福分可是不浅

郑乾随便解释道：“在我们那叫做搏击之术，跟你说太多你也不会明白的。怎么，难道你想学？”

马莲儿则表示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我只是随口问问，又没让你教。”

郑乾突然起了兴趣问道：“薛大人，不知现在这天下第一的猛将当属何人？”

薛忠彰面容极为严肃的说道：“将不过李，王不过霸，这天下第一当属李存孝。”

岐王府的卧榻之上，岐王李茂贞躺卧在上闭目凝神，李从严站立在一旁，低头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李茂贞突然睁开双眼，李从严见状连忙上前询问道：“父王，可有好些？”

自从被朱全忠气得病倒之后，李茂贞虽然及时醒了过来，整个人却是萎靡不振，身体也是大不如从前。在连续几天的调理之下，才慢慢的有些好转，虽然身体上并无大碍，可心境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心中的那一股雄心壮志在凤翔一役后怕是消失殆尽。

李茂贞那称霸一世的梦想在遇到朱全忠后被磨灭得一干二净，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在短短几日的时间里苍老了多少。

“无妨，叫你准备今日的晚宴如何了？”

李从严回答道：“父王，岐国二十余州我皆以通知。”

李茂贞缓缓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朱全忠临走之时，可有说过什么？”

李从严犹豫了半饷，李茂贞追问道：“如实说来。”

李茂贞追问不休，李从严只好如实回答道：“那朱全忠临走之时说这岐国总要一日会改名换姓，让父王保重身子。”

“改名换姓，换谁的姓，是他朱全忠还是王建、李克用？”

李茂贞听后不怒，反而大笑说道。李茂贞神态反常，李从严反倒是更加担忧起来，“父王，注意身子。”

“我岐国虽然比不上他朱全忠兵强马壮，想要我岐国改名换姓可不是他嘴巴说说这么容易。王建，李克用最近有何动静？朱全忠劫持陛下去，他们总不会无动于衷吧？”

李从严一一说道：“王建至始至终倒是不见动静，朱全忠围困凤翔他既不出兵相助，朱全忠劫持陛下他也不发兵相救，反倒是李克用近些日子趁着朱全忠兵力空隙，率兵攻占了慈、隰二州，已经逼近晋州，等朱全忠回去，免不了又要一战。”

李茂贞听后嘲讽道：“原来是屁股着火了，怪不得急于退兵。”

似乎是听到一个不错的消息，李茂贞倍感欣悦，随即下了床，李从严想要上前搀扶，李茂贞挥手拒绝语对李从严重心长说道：“王建此人占据一蜀之地，从不主动对外交战，不出一兵倒也正常，只是没想到李克用对大唐的那一份恩情依然弥留至今，四方诸镇只有他一人起兵勤王。李克用手下兵多将广，也只有他或许才能与朱全忠相抗衡。”

李从严也有些担忧说道：“李克用本就是沙陀一族，善围攻马战，手下又有李存孝这猛将，日后若是与我岐国为敌，怕是不见得更占到便宜。”

李茂贞却说道：“李克用于我有旧情，非朱全忠情谊可比，他日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也是日后的事，殿上的那些人怕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咱们先去看看，最后的时刻我可是还要送他们一份厚礼呢。”

郑乾从花梦楼出来后，与薛忠彰一番交谈甚欢，辞别了马莲儿后，两人正一同前往岐王府中。

两人跟随着小厮一路来到大堂之中，才发现满堂的案几前已经是坐满了人，郑乾只好跟着薛忠彰同坐一席。

唐朝以跪坐为正坐，这种场合下又以正坐为尊，薛忠彰自然而然的跪坐下来，郑乾也只得如此，只是这小腿免不了要受罪了。

不多会，迎面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将领，说道：“薛老弟，可是好久不见。”

薛忠彰一落座，立马就有人上前寒暄，薛忠彰也客气回应道：“天兴老兄如今升为静难节度使，薛某还未曾恭候，实在是见谅。”

将领笑道：“我那节度使只是小藩小镇，又未受旌节，可比不得薛老弟坐拥陇州让人羡煞。”

唐制，节度使赐双旌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如今虽然节度使遍地，可受皇帝旌节的节度使不过几位，李茂贞便是其中之一。从晚唐设立藩镇开始，便任命节度使管辖藩镇，手握军政大权集于一体，李茂贞置岐国以后，岐国内的其他藩镇也任命节度使管辖，这静难节度使辖地便是在静难，手下的军队也称为静难军，同为节度使，虽然说比不上李茂贞这位手握旌节的节度使，相比防御使也差上几分，但也算是手握实权的一方小诸侯，毕竟在这个乱世中，军队才是最为有利的武器。

薛忠彰这陇州刺史虽然也有兼任一些军职，那也只能是在战时的时候才有募集军队的权利，战斗力哪里比得上静难军这样的正规军队，真比起来反倒是这个静难节度使更有实权一些。

郑乾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寒暄，才知道今日原来是李茂贞召集众人而来，众人也不知为何。

不一会儿，李茂贞和李从严双双进了正殿，引得四下众人朝贺，郑乾也不敢无礼。

李茂贞坐于大殿之上，整个大殿上也瞬间安静了下来。李茂贞大笑说道：“朱全忠围我凤翔一年有余，今终得退兵，实在是让人高兴啊。”

朱全忠虽然已经退兵，凤翔城内的那些惨状他们可是记忆犹新，现在连李晔都被劫持走了，李茂贞不仅没有发怒，反观李茂贞的表情面露喜色，别提有多高兴的样子。

早就听闻岐王被朱全忠给一气不起，众人都猜测难道是岐王被朱全忠给气的神志不清了。

李茂贞打量着殿下每一人的表情，起身说道：“朱全忠能够退兵全是仰仗在座诸位的功劳啊，不是尔等接连不断的援军，我凤翔怕是不至于苦撑如此之久，虽然城破，诸位都是有功之臣，因此本王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了一一犒赏，诸位都是我岐国的一方重臣，有尔等在，我岐国方可长存。”

之前与薛忠彰寒暄的那名将领站出来说道：“我等皆以岐王为王，岐王有令莫敢不从。”

李茂贞大声说道：“好一个莫敢不从，韩天兴听封，尔身为静难节度使，凤翔被围间不出一兵救援，反而密谋蜀王王建意图夺取我凤州一地.....”

李茂贞话未说完，韩天兴天色骤变，想要逃离被大殿士卒扣下，当着众人的面一刀挥下，韩天兴当即人首分离，血溅大殿。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整个大殿上死一般的寂静，无人不倒吸一口凉气，均被李茂贞这铁腕手段给震撼到，方才还与薛忠彰谈笑风生的韩天兴现在还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李茂贞这一刀会如此果断。

郑乾也是被李茂贞突然发难所惊，一招笑里藏刀将大殿的众人弄得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李茂贞真是好手段。”

薛忠彰神情漠然，面对韩天兴的死显得不为所动，脸上更是看不出一点悲伤的感情。

李茂贞威严尽显，四下已有人暗自心虚，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人背地的那点事恐怕李茂贞现在都已经是知道了，自己做过什么与没做什么，只有自己做清楚。

“保大节度使，武宁节度使，你们俩呢？”李茂贞看着台下的这两人，冷冷的说道。

立马便有人站了出来，跪下解释一番，“岐王，我等都是受了那韩天兴诓骗，他让我们先按兵不动，等朱全忠粮草耗尽，让我们合围一处，与岐王里应外合，必能击退朱全忠大军，不出兵是在是并非我等本意啊。”

李茂贞对这番解释显得很不满，“所以你们就观望了一年之久？你们同为藩镇节度使，手上握得可是我岐国的兵，竟然被韩天兴几句话就给轻易骗了，置本王军令而不从，我看你们这节度使也不用做了。”

“岐王开恩，岐王开恩呐。”

李茂贞不由分说拂袖一挥，两人落得跟韩天兴一个下场，大殿之上血流遍地，甚至已经蔓延到四下的案几之下，却无人挪动一步。

李从严似乎是觉得几人的尸身在大殿上有煞兴致，让人将三人尸首抬了出去，并将大殿上的血迹擦拭了一番。

李茂贞缓缓落座并于人群之中一眼寻到了郑乾的所在，“这罚已经说完了，咱们接下来要说说这赏了，小道长？”

听到李茂贞这句话，众人等候深舒了一口气，李茂贞的目光自然而然看向郑乾，四下众人也跟随李茂贞的目光看见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

李茂贞继续说道：“小道长一身胆识谋略不逊我李茂贞，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本王想收你做义子任我岐王府的行军司马一职，不知小道长可否愿意啊？”

郑乾这一下听闻李茂贞的话语不知所措，薛忠彰立马在一旁点拨说道：“小道长，能做岐王的义子，这份福分可是不浅啊。”

李茂贞于凤翔一役损兵折将，见郑乾颇有才能，才想要将郑乾拉拢过来。

郑乾苦思良久，要知道李茂贞的上一个义子李继远倒戈朱全忠不过才过了几天，所谓的义子不过是李茂贞用来拉拢人的手段而来，哪里谈得上什么深情，而且想起李从严对李继远的刁难，这其中是是非非很难想象李从严会如何对待自己。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众臣齐聚的大殿之上，拂了李茂贞的面子肯定是不妥，说不定下一个死在大殿之上的人就是自己，更别说出这大殿一步了，历史上这种惜才而不从，最后只能杀了避免为他人所用的君王，郑乾可是听过不少。

李从严出奇意外的镇定，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想来想去郑乾好像只能答应，郑乾站起来身来答谢说道：“草民郑乾多谢岐王厚爱，只是有一请求还请岐王答应。”

李茂贞听后沉声问道：“说，何事？”

郑乾感激的说道：“岐王厚泽，能作为岐王的义子乃是天大的恩赐，只是这行军司马恐怕还是难以胜任。”

郑乾虽然还不明白这行军司马一职是干什么的，但知道只要答应下来以后那是肯定非得留在凤翔不可，到时候与李从严肯定又是难容水火，本着不想留在凤翔的原因，郑乾才提出这一要求。

郑乾的一番婉拒，李茂贞听后也是不明所以，不知道郑乾心中是何想法，答应认父却又拒绝官职。郑乾话已经说得明白，倘若李茂贞这点面子都不给，岂不是显得他这个义父不近人情。

李茂贞正思考时，李从严在一边说道：“父王，既然我这个义弟如此谦让，不如看一下各地哪有空闲的官职，也好让义弟先历练历练。”

李茂贞一听觉得可行，问向众人，却无一人站出说话，那些人好不容易经营着自己的地盘，哪里肯让突然冒出的小子横插上一脚分一杯羹，这人还是李茂贞的义子，既不能得罪，又得好生的伺候，实在是一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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