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昨夜可还谁的好

“你是说，相王府或是秦王的人？”

许仲点点头叹道：“是啊，那种身手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起的。能和卞州挂钩的，除了相王府不就剩下刚刚回京的秦王了么。如今朝中波澜诡异，我家这个外姓王爷处境尶尬，谁知道他们来此是办什么事的，还是少惹是非的好，再说，老三的死确实是个意外，也不能全算在他们头上。”

李长安一听心里叫好，少惹是非好啊，许老头若能有你一半明事理，自己这官就做的轻松多了。

“也是，说起来圣上消减藩王势力已经多时，看看桂王，成王他们哪个不过得谨小慎微，大公子能这么想，足见格局之远大。”

李长安小小的夸了一句，许仲苦笑道：“老大人廖赞了，我家是外姓，虽然有些好处，可要是倒霉起来也是冲在第一线的，海捕文书一发，别人要问许王府的人参乎曲家是个什么意思，你说咋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好，就依你吧，不过老王爷哪里”“老大人放心，我会说明此间厉害，断不会让你为难。”

“好，有大公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许仲回家，怎么和老许头汇报自不用提，单说这曲妍，回城先修整，看望曲冷君受没受惊吓，哪知人家根本就没上心，还问了贼人是怎么到了侍卫队伍里去的，把个曲妍问的张口结舌。

晚间大队人马包了一家客栈住下，吃过饭后曲妍睡不着，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望着街上的人景发呆，寒风吹乱了发丝也没有觉得冷，反倒是心里盘算的火热。怎么就让那重重眼看穿了呢，想来想去，总结出三点来。

头一个，便是性子转换太快了，失了自然，那些家伙极可能是相王府或是秦王的人，自然见多识广，发现破绽也不稀奇。

第二个，便是条件太过于简单，出手杀人何必用他们动手，说自己的侍卫不能用，前言不搭后语，有破绽。

第三个，便是便是，低估了他们的定力，高估了自己的美色，挑拨离间反倒让他们警觉起来，配合自己演戏，恐怕在他们眼中自己便是那个猴子吧，气人，气死人了。

曲妍又气自己又气他们，气的是算计心太重又急功近利了些，过犹不及。不过总算结果是好的，钱也到手了，人也带上了。

“哼，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曲妍撩了撩发丝，正准备扭身回屋，却猛然看见一楼里推出个要饭的婆子来，客栈伙计骂骂咧咧，那婆子哭着求口饭吃，又说自己做肉的手艺好，做工换钱也可。客栈伙计哪里会信她这个，取笑一通拿着笤帚来打。

曲妍看了，不知怎的又想起自己的手段来了，求之于外失了本真，心里一动，便探头朝着下头叫道：“放老人家进来吧，一口吃食费的什么。”

楼下伙计一听便不敢撵了，叫婆子进去，说你碰上贵人了。那婆子一看连连道谢，跪下磕了好几个头，把身上拍赶紧了，这才跟着进去。曲妍下的楼来，深吸口气心里叫了声一定要随和，再不喜欢也不能急，要随和。

“老人家快坐。”

曲妍请那婆子坐下，扭头叫伙计上茶上饭，伙计不敢怠慢先倒了茶，然后回后厨张罗。曲妍抬手请她喝茶，婆子颤颤微微又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口中哀叫可算是遇到好人了。

曲妍连忙出手相扶，一点也不嫌弃，把她拉起来笑道：“谁都有个难处，碰上了帮一把不过随手之事，当不得老人家如此。”

“小姐一看就是善人，老婆子我撞了天大的运气了。”

婆子连哭带说，曲妍微微一笑把茶端给她道：“先喝口热茶，这大冷天的。”

婆子连连道谢，端起茶来小口喝着，曲妍在旁笑呵呵看着，强憋着内心问话的冲动，就这么一直看着，等后厨饭菜上来，又招呼她吃饭。婆子也确实饿的紧了，顾不得贵人当面，拿起饼来就咬，夹起菜来就吃。

“慢些，慢些，看噎着。”

曲妍又让伙计倒茶，婆子吃了满嘴又喝了一杯，这才顺了下去。

“老人家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婆子一听，长叹一声道：“不敢瞒贵人，老婆子要去边关，我家儿子发配充军，我要去那儿等着去。”

“充军？那你丈夫呢？”

婆子抹了把眼泪，泣道：“死在牢里了，熬不过死了。”

曲妍一听脸色微变，瞬间又叹了口气，道：“先吃，吃完咱们再说。”婆子点点头谢过，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精光。等伙计把碗碟撤下，曲妍才问起家里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悲惨。

那婆子又哭了起来，断断续续把自家事说了。

原来这婆子不是别人正是胡李氏，当日求郑家救人没成，又被赶了出来，便一路去了府城。到了地头她又谁也不认识，在衙门口求了半天，有人看他可怜，便指点他去城东尤家去，想办法让尤家撤了案子才好。

胡李氏哪里懂这个，踉踉跄跄去了，到了尤家又是下跪，又是哀求，却无半点用处。人家死了儿子的，你一个跪求就能放过？胡李氏没办法只得回来，拿出仅剩的银子疏通，进了牢里探监，父子三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在牢里能有了好？胡大眼看着扛不住，便告诉胡李氏，莫要求人了没用的。而胡狗和胡蛋却放声大哭，求胡李氏救命。

胡李氏哪有什么办法，便又回卞州去求郑家，却在半路上正好碰上，挨了一记窝心脚后，万念倶灰。回到府城静等着审决，便要陪着一起死，那知却判了个流放充军。胡李氏大喜，可没喜了半天，胡大挺不住死在了牢里。

待收拾了胡大的尸首，又听说是发配俩儿子去边关云德府，胡李氏便想着自己先去，在那等俩儿子。到了那里做奴也好，做什么也好，总算是有人给送终。

“我那丈夫和儿子不过是去寻人，和那尤家起了冲突，失手打伤了人，谁能知道竟然死了，便赔命也够了，如今发配边关也不知能不能活的去了。”

胡李氏连说带哭，曲妍气不过哼道：“这郑家真是，郑家？”脑子转瞬就想到了她那郑四哥头上。连忙问这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胡李氏说了，曲妍心中冷笑一声，原来叫郑乾啊。

“老人家，如今天寒地冻，不如和我们一起上京吧，到时候你是去边关还是另有打算都行，如何？”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啊，老婆子不白吃饭，我能做活的。”

“呵呵，好说。那便这么定了。”

曲妍呵呵一笑，命人给胡李氏安顿住处，又填补了些衣裳，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启程。

待的第二天来，胡李氏起了个大早，在灶上捡拿手的整了些小吃，曲妍和曲冷君吃过后都说好，特别是曲冷君还多吃了一些。曲妍大喜，对胡李氏便更加的随和起来。

大队人马出城，沿着官道往东而去，走了三天到了卜州县，修整一番后拐向了北边。这北向的官道于大运河基本平行，如今河上无法行舟，官道上的南来北往的客商甚多。一路走走停停多半个月，来到了大城德州，在这里官道和运河交汇，过了德州三县之地便是直隶，离着京城就不远了。

要说这德州水路要冲，南北要害，比之泰州还要繁华，光城外卫城就有三座，每座都不下于半个泰州，更别说德州主城了。

先到的卫辉城，依旧包下一座客栈修整，胡李氏如今入得法眼，灶上的吃食一概由她，曲冷君还就认她做的饭菜，只要是她做的便能多吃几口。曲妍和她商量，干脆把胡李氏买下来算了，专门料理曲冷君的膳食，毕竟到了北方吃不惯可是要遭罪。

曲三小姐本不想这么麻烦人，可架不住胡李氏饭菜做的极合口味，便同意了。曲妍心里高兴，转头便和胡李氏说了，老婆子此时已经知道人家是桂王府的，一听要买自己，顿时大喜，跪下磕头不已，什么身价银子都不要，只要有口饭吃有地儿住便感激不尽了。

曲妍自不会做这种事，依旧给了二十两算是买了下来，然后又说等回了京便派人去云德府查看，若有机会便把她俩儿子赎出来。胡李氏闻言哭得稀里哗啦，磕头抢地的说一定伺候好诸位小姐，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搞定了胡李氏，曲冷君满足了，曲妍就更高兴。歇息之时，便把掌柜的叫来，让他找说书人来，看看天下有什么大事发生。掌柜的连忙答应，去酒楼茶馆请去了。

这个时候的说书先生可不仅仅是只说书，每每朝廷的坻报传来，便去衙门抄一份，说书间隙念给诸人客官听一听，也算是宣讲朝廷之策了。

待的那说书先生一来，说是姓单，在卫辉城多年，坻报也不知道讲了多少了。一进门便问要听那一期的，曲妍想了想说就这两个月的吧。单先生点点头，从小包里拿出一摞纸来，将这两月的挑了出来。

“啊，十月底朝廷发坻报称，博尔吉氏再次寇边，本军大获全胜，只折了三个边堡，斩首五级俘获二十人众等等等等。”

“工部左侍郎君前失仪着致仕。”

“海盗登陆钱郑府大败，水师巡海捣其巢穴缴获无算。”

“本月十八发坻报称，蒙尔图氏遣使来京求救，草原暴雪民不聊生。”

“桂王年老昏聩，家教不严，下旨申斥，着御史台弹劾。”

曲妍听到这一句，心中一颤，连忙让详细说一说，那单先生带上石头镜子，一字一句讲了起来，说是桂王府小世子和工部齐尚书家的公子当街打架打死了人。曲妍瞪眼说道：“这个我知道，说后头的。”

“啊，是。”

单先生挑了几行又念起来，说是桂王依仗皇亲桀骜不驯，圣上震怒，下旨申斥，着宗人府议罪，御史台弹劾过往不法。曲妍听了，问道就这？单先生笑道：“坻报想来言简意赅，桂王家这事，还算是说的多的。”

曲妍点点头，又让他继续念，单先生看了看，后头就两条，一条是十二月初十太后圣诞，各地不得铺张浪费。另一条是兵部行调浙军入京。

单先生讲完，曲妍给了五两的赏钱让他下去，单先生高兴的直道谢。等他一走，曲妍脸色紧张起来，十二月初十，离着可不过十六天了，有心从驿站加急把银票送回去，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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