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把余生都给你

事实证明王艺想多了。

        箱子里一共十条草鱼，程煜森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弄废了三条。

        王艺从一开始的嫌鱼多了，又立马变成了担心鱼不够。

        请来的杀鱼工看着王艺，意思是问她还要不要继续。

        王艺想了想，还是留两条一会儿她来做吧，不然陈雪暮这顿真该吃不上醋鱼了。

        “杀两条鲫鱼吧。”王艺对杀鱼工吩咐道，接着帮程煜森洗锅，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教学。

        醋鱼不算一道简单的菜，王艺打心眼里认为程煜森这种入门级选手不应该从这道菜开始。

        可现在这个家里陈雪暮最大，她都明确发了话了，程煜森又没有异议，她王艺怎么好开口呢？

        只得耐着性子一遍遍重复繁琐的准备工作。

        程煜森一点也不觉得烦。

        他甚至觉得可以再花上几天的时间来学这道菜。

        他以前念书的时候可是学霸呢，从来没有攻克不下的难题。

        难道她最爱的醋鱼，他会搞不定？

        不，只是时间问题。

        他愿意把余生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她身上。

        晚饭时间，两份醋鱼同时被端上桌。

        王艺满脸都堆着笑，望着陈雪暮说道，“雪暮，你猜猜，哪份是妈妈做的，哪份是阿森做的？”

        陈雪暮满腹狐疑地朝程煜森那边看了一眼。

        她才不信，就这么半天时间，程煜森就能做得跟王艺毫无差别。

        拿起筷子，陈雪暮先动了左手边的那道菜。

        酸甜适中，鱼肉鲜嫩，一看就是老手手艺。

        陈雪暮唇角浮起得意的笑，然后伸筷子夹右边的鱼。

        沈遇勾着陈越的脖子，紧张兮兮地盯着陈雪暮的嘴巴看。

        相比起晚饭的馋人香气，他们更期待“美食家”陈雪暮小姐的最终点评啊。

        “左边这份是妈妈做的，右边这份是程煜森做的。”

        “一点悬念都没有啊。”陈越看陈雪暮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替姐夫抱不平，“姐姐你就不能稍微犹豫那么一下下？”

        陈雪暮挑眉，“我为什么要犹豫？不够好就是不够好，不够好要接受批评。”

        程煜森解开围裙，在陈雪暮身边坐下。

        “你批评的是阿姨。”

        什么？！

        陈雪暮瞪大了眼睛，却全然不信。

        “你少骗我。我难道不知道我妈妈做饭是什么味道吗？”

        吃了这么多年，她要是还不知道她妈妈的手艺，她这条舌头算是白长了。

        陈雪暮抬头看王艺，“妈，真的啊？”

        王艺笑着点点头。

        陈雪暮还是不信。

        “明天给你做，后天还给你做，你可以在旁边看。”程煜森早已经饿坏，招呼大家都入座之后，率先动了筷子，“直到你彻底心服口服。”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她不信。

        王艺练了这么多年的手艺，程煜森怎么能一天就学会呢。

        绝对不可能！

        陈雪暮就是不信，直到睡前的一刻还心存怀疑。

        “说了明天让你亲临厨房，看着我一个人做完，当场开吃，全程公平公正公开，还不行？”

        行，当然行。

        可陈雪暮又有点儿怕。

        怕自己真的错了，怕输。还似乎怕点别的什么。

        “我是你老公。你输给你老公，有这么不高兴吗？”程煜森伸手捏她的脸，随后又推开她不自觉微微皱起的眉头。

        陈雪暮忽然攀住程煜森的手臂，好像他会突然离开她似的，紧紧地抱着，不肯放手。

        “怎么了？”程煜森低眼看她，眉目里飘出爱意。

        陈雪暮心跳得乱七八糟的，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为什么。

        “我总觉得好像你会突然不见。”她戚戚地说。

        那一刻，程煜森的心就好像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割开了一条口似的。

        女人的直觉太可怕。

        见程煜森不说话，陈雪暮以为他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忙笑着打哈哈。

        “孕妇就是这样的，患得患失，你别理我，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她嘴上这么说，手上依旧抱着没有放。

        她舍不得，她放不下。

        经历了那么多，她再也不想失去他。

        失去心爱的人的滋味那么苦，哪怕口里饱满了糖也感觉不到甜味。

        程煜森沉默着在想要怎么安慰她，可陈雪暮就这样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他看着她的睡颜，笑着摇摇头，小心将她抱上床去，替她脱了鞋子和外衣，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吩咐糯米拿热毛巾来，替陈雪暮擦了脸和手。

        这一晚，程煜森睡不着。

        他命令糯米密切关注着陈雪暮的动态，自己则悄声走出卧室，坐在茶室里发呆。

        在遇见陈雪暮之前，程煜森一直觉得自己很完美。

        但她来到他身边，让他屡次见到她受伤，为她而频频心痛时，他就觉得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

        一名猫耳机器人来到程煜森面前，开启了录像功能。

        “雪暮，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看见这个视频……但我衷心希望你永远不会看到。”

        他的声音哽咽住了，喉头传来生涩的痛。

        他看向窗外，夜色寂寥，星辰无几，苍茫的黑幕抚平了他起起伏伏的心情。

        “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孩子们应该都已经出生了。”

        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全力保证自己坚持到孩子们诞生之后再病倒。

        再躺上手术台，他的运气就不一定能像上次那么好了。

        他的脑部神经只会在一次次的手术里变得脆弱。

        能不能活下去，全凭他的求生意志。

        “你可要好好保管这些视频。等孩子们长大之后，让他们可以看看我长什么样子。”

        “你看这个的时候，不要哭……虽然你哭起来也是好看的。”

        你什么样子都好看，笑起来好看，落泪的时候好看，哪怕生气闹别扭，也好看。

        可惜他可能会再也看不到。

        想到这里，程煜森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口中的话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他不甘心，他不想放手！

        几天后，程煜森借着陪陈雪暮检查身体的理由，到医院和王星辰见了一面。

        “我脑里的那个黑影有变化吗？”这一次，他问得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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