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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刀客


盛霈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等回过神,  他已站在山岚面前。

        晨光中,她仰着脸看过来,乌溜溜的眸子浸了雾似的海水,  面庞像是海底盛放的珊瑚,静谧而美丽。

        他动了动唇,  低声问:“你来送我?”

        山岚眨了眨眼睛,  说:“我想出海。”

        盛霈顿住,直勾勾地盯着他,  问:“为什么?”

        山岚垂眼,  看向他握着的长刀,  轻声说:“我们山家铸刀一业传了九代,但山家却不止九代,再往前,山家祖先是一位刀客,  她和我一样,是个女人。她爱刀成痴,  自创的刀法打遍天下,没有敌手。”

        “有一年,  她受友人委托,  护送一艘货船出海,但途中遇见了海贼,  海贼在她手里讨不了好,双方在海上僵持了两天,  正准备撤退时,突遇暴风雨,后来,她活了下来,  但刀却跟着船沉到了海底,再也找不到了。”

        “她的后半生,致力于锻造出一把更好的刀,可惜未能如愿。所以山家自那以后,改了行业,开始铸刀。”

        山岚看向盛霈。

        “盛霈,那个人说,船上有一把名刀。”

        “我想去看看。”

        “你能带我去吗?”

        盛霈喉间干涩,好半晌,忽然笑了,问:“什么时候决定的?”

        山岚温声应:“昨晚。”

        昨晚,山岚看着那串风铃,看它迎风而动,听它在风中诵吟。

        她想起午后,盛霈坐在细碎的热光下,神情专注,给每一颗贝壳、海螺打孔,风扇那点凉风,都给了她。

        想起那顶篾帽、郁金香芋螺,想起那枚剔透美丽的珊瑚簪子,想起他掌心的纹路,最后想起初遇时,他在海里抱住她的那一瞬,他说——

        “这片海域,我说了算。”

        山岚知道,盛霈和她,是同一种人。

        “走了。”盛霈抬手,第一次揉乱了山岚的发,他唇边挂着笑,“带你扬帆起航,去看这片大海。”

        山岚:“”

        她的头发。

        小风跟在后面大喊:“二哥!还有

        我!”

        盛霈现在心情好,现在人家提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小风咧开嘴,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万顷碧波之上,风鼓涨起洁白的帆蓬,渺小的渔船疾驰向前,风顺着云和水汽落到甲板,企图偷听甲板上的喁喁私语。

        “姐,你真是打铁的呀?”小风撑了把伞遮住烈阳,一脸惊叹,“我还以为你随口说的,那你们家丢的那把刀,它是不是特别厉害?”

        山岚没带帽子,躲在阴影下。

        她想了想,说:“应该是,我没见过它,只在书上见过它的样子。”

        小风叽叽喳喳的,充满了探究欲:“刀客是不是特别酷?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船上有什么东西?”

        山岚盯着他好奇的眼,说:“书上没写。”

        小风正想问是什么书,里头和驾驶员交代完事儿的盛霈出来了。

        他一把拎起小风,往驾驶室一塞:“一小孩儿问题怎么这么多,船舷边放着四五根鱼竿,动了就收线,拎不动喊人,去里头盯着,今天算你第一天上工,不许偷懒。”

        小风嗷嗷叫着企图挣扎,但被无情镇压。

        人一走,盛霈低头看向山岚。

        她撑着伞,也在看他,就这么一点儿时间,就被海上的烈阳晒红了脸,眼珠子倒还是黑漆漆的,点着光彩。

        盛霈:“去船舱躲躲太阳?”

        山岚把伞往他跟前一递。

        等着她接过去。

        盛霈轻嘶一声,舔舔唇,没忍住笑了,蹲下身,就这么让她高举着手,脑袋往下一钻,凑到她眼前,问:“招儿,以前有人喊你公主吗?”

        山岚困惑:“为什么这么喊我?”

        一把不大不小的伞,正好把两人拢在底下。

        山岚微垂着眸,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点点笑意,他眉眼疏朗,眼睛是夜晚的海湾,鼻梁是渔船上最高的桅杆,张合的唇是薄薄的云层。

        男人湿热的气息像海波。

        一层层向外漾开。

        盛霈盯着阴影里的女人,视线晃过玫瑰色的唇,颈间的凸起上下滑动了一下,低声说:“

        就该这么喊你。”

        趁着山岚还发着呆,盛霈接过伞,起身看她,懒着声道:“起来了,招儿。猫都比你聪明,知道去船舱躲着。”

        山岚闷声应:“别喊我小名。”

        在山家,能喊山岚小名的,都是和她极为亲近的人,剩下的哪敢这么喊她。只有盛霈,从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喊。

        山岚有点儿郁闷。

        怎么和小猫撞名字了呢,怪傻的。

        等进了船舱,山岚深觉现代化船舶的进步,比起盛霈那艘风帆船,舒适度可谓是天差地别,宽敞的空间,柔软的沙发,透明的玻璃窗,干净的卫生间以及舱房。

        热腾腾的阳光照进来,从甲板上灌进来的海风吹散热意,风扇慢悠悠地晃着脑袋,不算很热。

        山岚四处晃了一圈,问盛霈:“只有两张单人床,沙发可以睡人,还有一个人睡哪儿?”

        盛霈把睡得正香的三花拎起来,往地上一丢,自个儿在沙发上坐下,两条大长腿往桌上一放,闭上眼,随口应:“晚上有中转站,我们上岛住。”

        山岚见盛霈坐下,也在对面坐下,可坐下又觉得无聊,只好说:“盛霈,我想看书。”

        盛霈的眼睛睁开一道缝,瞧着她认真的小脸,问:“你还想干什么?多说几个,指不定就能多实现几个。”

        山岚凝神想了想,还真开始说:“我想打铁,想去山里采矿,想看这次刀剑交流会的新技术,想捡一点儿海螺带回家,想找到那把刀。”

        盛霈听了半天。

        这一开口就是打铁,真是一刻都闲不得。

        他起身去包里拿了本小册子出来,往山岚面前一丢,重新躺下,又抢了她的帽子,往自己脸上一盖,说:“除了前两样,都好办。”

        山岚睁大眼,身体前倾,问:“真的?”

        盛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只从鼻间挤出点儿气声来,托着长调,悠悠道:“我说过,这片海域,我说了算。”

        山岚又坐回去,慢吞吞地说:“你是不是漫画看多了,这种话听起来,像小风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说的。”

        盛霈:“?”

        他不

        和小猫咪计较。

        这样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她又在边上坐着,这时候不睡觉什么时候睡?

        他闭上眼,唇却翘起来。

        山岚拿起眼前的小册子,翻开一看,居然是盛霈的船长日志,记载的是他驾驶那艘灯光诱捕围网渔船的航海过程,除去一些重大事项记录,是他的捕鱼日常。

        盛霈的渔船不属公司体系,相对比较自由。

        在记载上也宽松很多,往后一翻,是他的涂鸦。

        「今天想吃大龙虾,抓几只上来。」

        下面用简单的线条画着一只长触角的大龙虾,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摇头摆尾的,尾巴像扇子一样展开。

        最底下一行小字:锦绣龙虾,国家二级动物,别想了。

        山岚:“”

        幼稚鬼。

        这一天,他们是在船上过的,中午煮了海鲜粥,炖了刚钓上来的鱼,下午小风和三花一块儿睡得呼呼响,等到了傍晚,盛霈和驾驶员换班,准备靠岸。

        海上的夜,和岸上不同。

        没了热烈的阳光,也再看不见那玻璃似清透的水体,遥望只剩暗不见尽头的海面,以及往下不知有几千米的海底。

        小风迎着风,仰头看天上的星,片刻后,问山岚:“姐,你听过南海的一个传说吗?传说每当遭遇恶劣天气时,桅杆上就会出现一颗星。”

        山岚转身看向桅杆,它遥遥相指的地方。

        夜空中不止一颗星,有无数颗闪烁的星子。

        小风轻声说:“渔民们说这颗星星是女神的化身。传说古时候有个女人要往南洋去,但船上规定不能带女人,说载了女人就会运气不好,会有全船覆没的危险。后来,那个女人苦苦哀求,船长心慈,把她关在箱子里藏起来,偷偷送饭给她吃,但一次送饭时被船主发现,船主就把那位女人推下了海。这个女人死后化为神,专门给人指点凶兆,于是,每当天气不好时,桅顶就有一颗星,渔民会将饭团投入海,以保平安。”注[1]

        少年的眸光里泛着点点光泽。

        山岚看着他,抿起唇,缓缓收紧手,说

        :“我不喜欢这个传说。”

        小风笑起来:“我是听爷爷说的,我也不喜欢这个传说。如果我是那个女人,我一定要把这海底搅得天翻地覆,让所有船都给我陪葬。”

        说完,船头静了好一阵。

        小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家了。

        山岚轻吸一口气,嗅到咸湿的海风,远看,寥落、暗沉的海面生出荒凉、孤寂的感觉,海浪翻涌,遮掩底下沉沉的海底世界。

        她向下望,不由抓紧了栏杆。

        这种感觉,像又一次从悬崖坠落。

        盛霈站在黑沉沉的驾驶室内,眼皮子一抬就能看见山岚,冷月的光华打下来,散成冷冷清清的星子,落在她身上。

        他定眼看了片刻,忽然探出头去,喊:“招儿!”

        没一会儿。

        两个招儿都过来了。

        盛霈忍着笑,看山岚神情奇异地和小猫咪对视,三花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往盛霈身边蹭了点儿。

        山岚抿起唇,问:“你找谁?”

        盛霈一抬腿,扯开小猫咪,说:“找你。”

        山岚心情缓和了点儿,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再抱起被甩开的三花放在腿上,问:“干什么?”

        盛霈下巴微抬,让她看右前侧:“看见了吗?”

        山岚探头,静静地瞧了片刻,刚想摇头,忽而见这无垠的海面上出现一点儿光亮,忽明忽暗,像星星一样闪烁。

        夜里,海上起了风。

        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那远处的光亮却始终屹立不动,像海面上的启明星。

        山岚轻声说:“是灯塔。”

        盛霈转过方向盘,说:“那是个小岛,上面只有几户渔民。除了灯塔,岛上还有主权碑,代表着那座岛是我国领域。”

        岛上只有几户渔民,基本上意味着与世隔绝,除了偶尔到这儿中转的人,他们几乎见不到别人。

        山岚微怔:“他们为什么愿意住在那儿?”

        盛霈淡声说:“在国际法中,有一个确认主权归属的基本原则,那就是先占原则。自古以来,南海诸岛都有我国渔民出海、上

        岛的记载,后来考古发现的各种生活资料也证明了这一点,以及他们对这些岛屿进行了命名,这也是行使主权的方式之一。如今争端频发,岛上有我国居民定居,意味着主权归属。”

        山岚应:“这很重要。”

        盛霈侧头看她,重复:“对,这很重要。”

        渐渐的,灯塔近了。

        他们即将到达今晚的岛。

        船靠岸后,盛霈带着山岚下船,手里还拎了几个袋子,留驾驶员和小风在船上。

        小风还不乐意,嚷着:“我要和我姐在一起。”

        盛霈睨他一眼,示意他老实呆着。

        这是一个小岛,树木零零碎碎几棵,正中间立着几幢二层小楼,在夜里发着莹莹的光亮,极为明显。

        盛霈指了楼的方向,说:“边上有几个棚子,给过路人用的,有在里头搭帐篷的,也直接睡的,这个天不冷。他们到去月光礁一定会经过这里,或许上过岛,岛上的人见过他们,我去问两句,问完回岸边吃晚饭。”

        他又补充:“附近都是礁石,小心点儿。”

        刚说完,身后的女人极轻地“呀”了一声,有些惊异,却没有听出害怕来。

        他倏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山岚贴在一块半人高的礁石上。

        昏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状况和神情,偏偏她不说话。

        盛霈蹙了蹙眉,两步迈到她边上,问:“怎么了?”

        山岚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动了动脚,没用力挣扎,只诧异地说:“我被吸住了。盛霈,这礁石里有磁石吗?”

        盛霈蹲下身,在她脚上打量一圈,忽然问:“你刀藏哪儿?这里不少暗礁、浅滩含有磁石,应该是刀被吸住了。”

        山岚指了指左脚。

        盛霈低下头,撩开她的裤脚,瞥见她雪白的脚踝。

        那一截纤细的脚踝上绑着一圈黑色的束带,左侧贴着一把极短的刀,刀鞘薄如蝉翼,刀身却不轻。

        他微顿,那日看她练刀,她分明用的右手,平日里她也是用右手,刀怎么会放在左边,极不趁手。

        山岚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

        我更擅长左手刀。当时,我们同门五个人,一起学刀法、打铁,在刀法上,师兄们只学了几天就没了兴趣,只有师姐和我坚持了下来。师姐天赋很好,比我更聪明,学得很快,我赶不上她,所以又练了左手刀。”

        盛霈握紧刀柄,小臂肌肉紧绷,一用力,将这刀从她脚踝上取了下来,而后仰头注视她,说:“招儿,你更聪明。”

        山岚怔住,半晌,问:“为什么?”

        盛霈起身,瞧着她又点儿呆的小脸,一把揉上她的脑袋,直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才道:“你能想到练左手刀,并且能练成,所以你更聪明。”

        他停顿片刻,低声说:“也更刻苦。”

        山岚缓慢直起身,远离礁石,重新把刀放回去,低垂着眼走在盛霈身边,静了许久,小声说:“盛霈,爷爷不是,师父从来没夸过我。”

        盛霈手指微蜷,忍住想去牵她的冲动。

        他敛去那点儿松散,一字一句说:“你是最好的。”

        山岚抿着唇,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头发,而后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她说:“我知道,我是最好的。”

        此时天色已晚,居民们早早吃过饭,已经躺下看起电视来,路过矮楼时,能听到模糊不清的交谈声。

        盛霈绕过其中两幢,径直往其中一幢走去。

        屋内亮着灯,他直接敲门喊人。

        说得是南渚方言。

        山岚听不懂。

        山岚站在一边,透过磨砂玻璃往里瞧,昏黄的光晕透出些许暖色,海风呜呜地叫,细听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这样的生活,显得有些孤寂。

        可盛霈也是这么过的。

        山岚侧过身,眸光轻轻地落在他面上。

        直到他瞥过来,眉峰微扬,笑问:“怎么了?这儿也能把你吸住?”

        “人来了。”

        山岚提醒他。

        “咔嚓”一声响,里头的人一开门就骂骂咧咧:“盛二你个没出息的,开渔期来我这里来干什么?一天到晚不挣钱,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你,你……”

        胖

        乎乎的光头男人止住话。

        他的眼睛顿时黏在山岚身上,又朝盛霈挤眉弄眼,转眼换了个语气,温和地说:“妹子,盛霈的朋友?来来来,快请进。”

        盛霈嗤笑一声,对山岚说:“别理他,进去坐会儿。我和他说点事儿,很快就完,无聊也只能在屋里呆着。”

        山岚神色清冷,没应声,抬脚跨了进去,她不想在别人面前生闷气,这男人每次都觉得她会乱跑。

        光头都顾不上问盛霈拿了什么,悄声问:“你想明白了?上哪儿找的女人,这相貌,不是这儿的人吧,人能跟你?”

        盛霈挑着笑:“就一朋友,别扯这些。”

        “呸。”光头骂他,“就你现在笑这样,还一朋友,我懂了,你有这个意思,人妹子没有。是吧?”

        盛霈:“说正事儿。”

        “我就知道。”光头嘀嘀咕咕的,上前热情招呼人,“妹子,你随便坐,我去拿西瓜,今天邻居刚送来的,还有半个,可甜了。”

        山岚看向盛霈。

        盛霈没反应,她便又收回视线,等着吃西瓜。

        光头切了西瓜,倒完水,笑着说了几句话,就去一边和盛霈说话:“又给我带什么了?我这里不缺东西,每个月都有船送东西来,回回不落下,又要到台风天了,东西比以前多,你不用替我费心。”

        盛霈不提这些,形容了那个人模样,问:“大概两周前,他到过这儿吗,应该是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来的。”

        光头摸摸脑袋,说:“我想想,这来来往往人也挺多,但只有两个人一起的,少,我应该记得。两周前白天没什么人,晚上经过的船倒是有不过大晚上的,我也看不清人长什么样子。他们去干什么的?嘶,说起来,我倒是见过两个怪人,你听听,是不是那两个。”

        “那两人吧,睡到大半夜,在外头吵了一架。我起床听了一耳朵,其中一人说要回去,不找了,另一个人说没骗你,推搡了一阵,其余我没听清,吼了句安静点,就上床睡觉了。是不是你要找的?”

        盛霈:“估摸着是。”

        光头说着,从兜里拿出包

        烟来,刚递过去,盛霈压下他的手,低声说:“不抽,你也忍忍。”

        光头一听,龇牙咧嘴的捂住腮帮子。

        可酸死他了。

        盛霈回桌前摸了把花生,山岚正捧着西瓜,一口一口地咬,咬出的每一个大小都一样,还得比着来,他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山岚看他,黑溜的眼珠里写着困惑。

        盛霈没忍住,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慢点儿吃,还要一会儿,也别吃太多,回去还煮面条。”

        山岚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角落里,开始剥花生。

        盛霈问:“这阵子往月光礁附近去的船多吗?那附近航道不多,去的多你这儿应该能听到风声。”

        光头纳闷:“往那儿去干什么?那么多暗流,想不开才去,我没听说有什么船过去,那儿也没什么鱼点。”

        盛霈又问:“别的怪事有吗?比如在海底看到什么,或者打捞上什么老物件儿,什么都行。”

        “捞上什么?”光头拧着眉,仔细回忆了,“你要说捞上什么,还真有,可那儿都是老一套了,说什么元青花,都是骗人的。前阵子,有个小哥路过,原本是在远洋货轮上跑海的,家里有急事,临时回来了,和我说起什么地方来着,好像就是月光礁附近,说那边有船在晃悠,捞上一些瓷器,我也就听那么一耳朵,不当真,海上异闻太多了,真有沉船,早就上报文物部了,这可是违法的!”

        盛霈剥了最后一颗花生,往嘴里一丢,几下嚼碎了,拍拍他的肩,说:“今晚谢了,改日找你去南渚喝酒,我请客。”

        光头翻了个白眼:“你这一穷二白的,从来不存钱,这什么破习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不想想以后?”

        盛霈挑了挑眉:“我从不想以后,以后招儿?”

        他轻嘶一声。

        又瞎跑。

        正说着话,山岚忽然起身,几步走到门口,倒是没往外跑,只探头往外瞧了一眼,盛霈跟过来,也往外看。

        “看见什么了?”

        他扫过漆黑黑的沙滩,没见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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