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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糖果


番外二

        盛霈的工作日志(二)

        打工日常

        12月15日,  20xx年。

        上班第一天,洛京雪积了厚厚一层。

        公主和我住了一阵,都学会赖床了,  但赖的不熟练,哪有人赖床只赖一分钟的,  怎么骗都骗不住,  多亲几口还要被踢下床。

        大冬天的崖顶都是雪,都没出下地。

        我见了心想今儿总能休息了吧,好家伙,公主不知道从哪儿拎出把扫帚来,把大衣一脱就开始扫雪,说两句还得挨骂,只能忍着。等扫完雪、练完刀,再把人送到山家,走之前抓着人亲了一口,  山家门口两个小孩儿看着我们笑。

        笑吧,尽管笑。

        我有老婆,你们没有。

        收拾完公主,骑着车上班去了。

        也不知多少年没骑自行车了,在冬天骑着别有一番感觉,雪粒子簌簌往下掉,  空气干巴巴,  闻得久了总觉得自己没了嗅觉,闻什么都没味道。到了单位,还没说话,手里先被塞了一袋热奶。

        听带我的老师傅说,单位每天早上都给我们发牛奶,  热乎乎的甜奶,大家伙喝得还挺起劲。喝完了再慢悠悠地泡壶茶,抓上一把干果,再领活出门去。第一天上工,老师傅分配报纸给我,说先熟悉熟悉路。

        分配完,几个大爷凑过来打听,年纪轻轻的怎么当邮差来了,这活儿现在没有年轻人干,就没几个钱挣,能养活家里吗。我笑说我老婆养我,让我干喜欢的事儿,这事儿就不错,天天在外面跑,但心情却很慢,就跟在海上似的。

        大爷又问,你以前干什么的?

        我说跑船的,他说那难怪呢,去吧去吧。

        邮局在城西,离云山近。

        他们单位负责城西的胡同片区,这年头订报纸的人家也不多了,灰白色的胡同连接着小小的四合院,家家户户门口早已没有贴对联的习惯,在雪天瞧着有几分寂寥。

        这胡同名字还挺好听,叫灵犀。

        见着的大爷大妈们热心的很,时不时就得往我手里塞点东西。晃悠了一圈,这地方什么店都有,大早上的还没开门,下回送信时就能见着了。

        第一天上班,跟退休似的。

        骑自行车也没费多大力,留着力气晚上和公主玩儿。

        走了,下班接老婆去。

        12月20日,20xx年。

        上班第五天,洛京雪停了。

        早上四点,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借着光往床上看,她安安静静地钻在被子里,睡姿和昨晚一样,一动都不动,家里三个人属她最乖。

        小招四仰八叉地睡在床边。

        这小家伙,明明给买了别墅,偏偏不住,困了就叼着自己的小床跑到床边来,也不知道谁惯的。

        亲了亲老婆,出门扫雪去。

        偷着扫了两天雪,她没发现。

        每天眼珠子转溜溜地检查一遍,没发现脚印,没发现小动物,地上更没有其他痕迹,新奇都想留在崖顶研究为什么没雪了。

        能让你发现吗?

        刚这么想着,就看见老婆了。

        明明还躺在床上,这会儿怎么到山脚了?

        你上这儿干嘛来?

        我问。

        公主站在昏沉沉的晨光里,小脸比雪还白,眼珠子瞧过来,再看了两眼,我实话实说,把偷着扫雪的事儿都交代了。

        不许你扫,她说。

        能说什么,只能应好。

        哄完老婆再去上班。

        今儿是周五,单位里也没什么喜气。老师傅给我派的工作是整理信件,整理完了再去送。听老师傅说以前通讯不方便,有的人习惯了写信,但是几十年了,地址多有变迁,单位里多得是没人接收的信件,实在找不到人就得退回去。

        老师傅说,下午再找最后一趟。

        我说行。

        下午洛京放了晴,街上的雪化了,再去胡同感觉不一样。沉暗的黑白色忽然亮堂起来,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带着信找了一圈,经过其中一条胡同时,遇见一群小姑娘,也不知道堵人家门口干什么,经过时随口问了一句,说是这有家文身店,店主长得俊,特招人。

        俊?能有多俊?

        摸摸自己的脸,白了不少,他也俊的很。

        带着信件挨个问了左右邻居,都说不知道人去哪儿了,没有联系方式。这么大个洛京,找个人可不容易,但再难能比海上难吗?这儿问不到,就上人家以前的单位问去,说不定还有什么联系方式。

        忙活一下午,天黑了。

        公主打电话来,柔柔地问,盛霈你在哪儿?一看时间,离下班的点过去了两小时,她早就下班了。

        我说现在就去接你。

        她问,你是不是还在外面?

        我把送信的事儿说了,说最后问到的地址在城南,打算周末自己去一趟。她说今天送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大冬天的,两个傻子骑自行车去送信。

        “你说说你,好好的车不坐,坐自行车。”

        盛霈瞥了眼跃跃欲试的山岚,又瞧着他们单位的小破自行车,但到底挨不过她几眼,准备犯傻,四轮的不开开两轮。

        盛霈低着头,用围巾把她的小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的扣子扣到最上一颗,叮嘱道:“晚上风大,脑袋藏好了。”

        山岚乖巧点头。

        盛霈叹了口气,扶起自行车坐稳了,等着她坐上来。没一会儿,轮胎一重,背后贴上一颗脑袋,藕似的手自觉地缠上他的腰,躲进他热乎乎的口袋里。

        盛霈瞧她的兴奋劲,不由想笑:“以前没坐过自行车?”

        山岚坐在后座,用以往不同的视角看街道。

        树似乎变矮了,昏黄的路灯洒落,在冷风中天也显得萧瑟。她如实道:“没有,以前我们师兄妹回家,都是家里的车来接。平时师兄们怕我出意外,不让我和陌生同学玩儿。但是……”

        她说着说着,忽然卖起关子来。

        盛霈:“?”

        都是在哪儿学的这些招数?

        盛霈用力踏着自行车,冷风迎面而来,这么吹了一阵,缓和下来,轻哼道:“瞧见没,我工作多辛苦,天天吹着冷风。吹冷风就算了,老婆还欺负我。”

        山岚蹭蹭他宽厚的背,抿唇笑:“以前有个学长约我去操场看星星,也是这样的冬天。因为那时操场上人少,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

        盛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下不去上不来。

        “你去了?”

        他不爽地问。

        山岚“嗯”了声,刚嗯完,身前的男人不知道又发什么脾气,把车一停,转过头来,夜色间漆黑的眼盯着她,问:“你去干什么?”

        “看星星呀。”

        山岚无辜道,她就是想看星星。

        盛霈:“好看?”

        他们停在没有路灯的路段,昏暗的夜里他的神情晦涩不明。山岚压下想弯起来的唇角,小声道:“不好看。走到操场上一看没有星星,我就回去了。”

        盛霈俯身,揪着人的脑门重重亲了一口。

        “就是想欺负我。”

        山岚捂住额头,撵开他的脸:“没有,快骑车,我肚子饿了。”

        冬夜里,盛霈踩着车,后座的山岚轻晃着脚,偶尔抬眼看看天,多数时候把脸藏在他身后躲避寒风,他身上好暖和。

        到城南时,盛霈在路边买了个甜番薯,两人一人一半,他搂着人,道:“来了也不一定能把找到,就一个地址和名字,去单位问的也是碰运气。”

        山岚啃着甜丝丝的番薯,呼出热气,含糊道:“你又开始找人啦。从洛京找到南渚,回来了也不忘找,从城西找到城南。”

        盛霈不似山岚般慢吞吞的,几口就把番薯吃了,空出手捻过她唇角的痕迹,笑道:“也不麻烦,就是费点儿时间。那么多人碌碌一生,哪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呢,运气好,老婆愿意养我。”

        “等发工资了,带你去玩儿。”

        他说起发工资,眉眼轻松,眼底满是笑意。

        山岚鼓着腮帮子看他,说是她养他,但盛霈压根不用她的钱。他自己有投资理财,偶尔心情好,还帮盛老爷子忙项目,挣得钱可不比她少。

        她配合地问:“去哪儿玩?”

        盛霈想了想:“周边的小镇子,当地有不少节日活动,我找个好玩的,提前和你说,你把时间空出来就成。”

        两人陆续说着话,到了目的地。

        盛霈得到的地址是个旧小区,一眼望去楼里没几户人家亮着灯。楼道里漆黑一片,盛霈牵着山岚到二楼,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屋内有了动静。

        盛霈神色自然,山岚却有些惊异,她问:“有人怎么不开灯?”

        盛霈低声道:“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节省惯了。我下午去胡同问,邻居们说收件人六十多了,原本在胡同住着,后来儿女把房子卖了,不知道去处,这地址我去她前头单位问来的。再加上信封的款式很旧,不是近十年的款式,字体看起来有十几年功底,我猜测是她年轻时相识的朋友。这封信或许对她很重要,不想这么轻易退回去。”

        山岚没出声,只是攥紧了他的手。

        片刻后,门后传来苍老虚弱的声响:“谁啊?”

        盛霈立即说明来意,说自己的邮局的,将信封上的内容大声说给她听,问她是否是收件人。话音刚落下,门从里面打开了,是个老婆婆,她点亮门口的小灯,眯着眼打量他们,而后返回去戴了副眼镜出来,接过信件。

        “请进来喝口热茶。”

        她捻过信封边缘,没急着打开,而是问他们。

        盛霈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打扰您休息,确认您签收了信件我们就回家去了。您若是回信,记得更改地址。”

        老婆婆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多谢你。”

        她没关门,迈着极慢的步伐回去,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两颗糖,说是给孙儿准备的,分给他们吃。

        盛霈没拒绝,大声道:“您关好门,我们回去了。”

        两人走到楼下时,听得楼梯内响起关门声。

        山岚下意识仰头看二楼,那漆黑的屋内忽然亮起了灯,那老婆婆此时或许在看信件,也不知道是谁的信。

        “盛霈,你说会是谁的信?”

        山岚问。

        盛霈剥开糖纸递到她唇边,见她卷进糖果,猜测道:“朋友或是情人,总之是许久不曾联系的老相识。又或许是别的,年轻时的工作单位,都有可能。”

        山岚含着糖果,指节穿过他的指缝,温声道:“盛霈,你真好。和我遇见时的你一样好,我又喜欢你多一点了。”

        “只有一点儿?”

        盛霈捏捏她的脸。

        山岚弯着唇,慢吞吞说:“像大海一样,雨水落下来也只有一点。每天都多一点,积少成多。”

        盛霈低声问:“满了怎么办?”

        山岚:“不会满。”

        她想,永远都不会满。

        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有一个无限值,那盛霈就是她的无限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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