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审讯

“那你为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吗？”鹿子叶疑惑。

        单与悟惨笑：“我到底知不知道，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大家都觉得我知道就行了。”

        看来单与悟还挺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必遭此劫了，所以也放弃了挣扎。

        鹿子叶叹了口气：“你你你……你忍着点，我帮你拔钉子……会很痛……我尽量轻一点。”

        “没关系……虽然怕，但也习惯了。”单与悟轻声道，“你……不会恨我吗？”

        “为什么恨你？因为你爹？得了吧，你爹做的事，关你什么事啊。”

        “可是……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这样的话，在恶人谷的那一年，也不会把我生生摧垮，让我千疮百孔。

        “那现在，你现在……有对这个世界失望吗？”

        鹿子叶硬着头皮问。单与悟沉默了一下：

        “但我……愿意相信世上是好人居多的。”

        依旧是清澈明亮的眼神。

        鹿子叶微微放了点心，开始帮他拔钉子。他明白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手上动作也十分迅速麻利。令他吃惊的是，已经取下了四枚钉子，整个过程单与悟都一声不吭，连闷哼都没有一下。

        鹿子叶不禁劝道：“没事，你要是疼就放心发泄出来吧。我又不会嘲笑你。”

        “可你刚刚……明明很难受。我要是没忍住，会影响到你的。我没事的。”

        鹿子叶没想到，单与悟刚刚受刑的时候，居然还有额外的心思来注意自己。不过他也明白了单与悟强忍不吭声是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态，心下还是有些触动的。

        这小可爱和原著里那个单与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啊……

        原书中之前是这样描写单与悟的：

        那是一个看上去极其乖巧的少年，小脸白净，身姿偏瘦，容貌出众，眼神天真纯净，唯有有心之人，才可能感受到他纯净无辜的外表之下已经腐烂的内心。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露脸了。结果他一回来，便通过无情的残杀一小村岗的老弱病残，一夜成名。

        那村子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大好人，看到路上佯装晕倒的单与悟便好心救了，谁知给整个村庄都带来的杀身之祸。

        现在，单与悟便是如恶鬼一般，残忍而平静地站在尸山血海中，脸上都是飞溅的鲜血，淡淡地望着匆匆赶来调查的各名门旺派的代表。

        他伸手，随手把数十个可怖的眼珠子丢到了大惊失色的名门正派们面前。

        “你们终于来了。这份大礼，还满意吗？”

        “单与悟！好狠的心！当年就不应该放过你！”

        单与悟冷笑：“放过我？你们有想过放过我吗？现在来说这句话，真是可笑至极。”

        单与悟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眸色突然变得猩红：“既然来了，那……你们就成为我的下一份礼物吧。”

        ……

        “你……在想什么？”单与悟睫毛颤抖，似乎有些疑惑。

        鹿子叶回过神来：

        “没什么没什么，那我继续了……”

        鹿子叶叹口气，不再乱想，继续忙活，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个可怜的小娃。他也发现，那马自成放的话虽狠，但是他下手的地方都完全避开了要害，根本不存在什么残废的后果。

        要知道，一般上五根以上的钉刑，都是非死即残。估计马自成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吧。

        还是那句话，单与悟这个人欺骗性真的很强。看上去太乖了，又总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鹿子叶很快便处理好了钉子，并且给他上好了药，粗略的重新包扎了一下左腹的又破裂的伤口。

        “好了……还能走吗？我扶你回去吧。”

        “你给我上的药……是不是过于好了？”

        鹿子叶一手拖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边回答：

        “啊，品质还行吧。反正是我自己的药，没用公物。”

        “……谢谢。”

        “客气。”

        鹿子叶感觉到单与悟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这几步路，也让鹿子叶观察到了，单与悟走路的时候，是右脚重左脚轻的。

        所以说，他左脚应该是伤的挺严重的。

        送到牢房后，鹿子叶不禁道：

        “那个……能让我看看你的左脚吗？”

        “嗯，这个当然可以。”单与悟倒是没打算故意隐藏。说完自己便主动掀起了染血的裤腿。

        鹿子叶凑进去一看，好家伙，竟然是因为左脚筋给挑断了。鹿子叶皱眉：

        “这？可我听说，恶人谷有三条规矩：一是不可伤五官，二是不可断筋，三是不可缺胳膊少腿。那你这……”

        单与悟看了鹿子叶好一会儿，闷声道：

        “他们说我活该。”

        “可是这规矩摆着……”

        “恶人谷有一次几个人策划出逃，而我是那个断后的，没来得及跑走就被抓回去了。作为惩罚，他们挑断了我的脚筋。”

        单与悟故意不想说出来，鹿子叶又不太记得原著，当然不知道这断后的背后，还有什么故事，只当是他太善良帮别人断后，连连叹息：

        “唉，帮别人断后……却把自己搞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说你心软还是说你傻。”

        单与悟不语。他盯了鹿子叶好一会儿，也突然长叹一声。

        “我……有点头昏，撑不住了，先休息一下可以吗？”片刻沉默后，单与悟说。

        鹿子叶点点头：“可以可以，那你好好……那你休息吧。”

        笑话，伤成那样，哪里还能好好休息。

        鹿子叶一个人趴在石桌上歇着。天牢防守严密，所以天牢内只需留一两个人看守，更何况目前天牢里也只关押了单与悟一个人。

        临近过年，他的同事们都回家了，而他硬是要加班，也就是为了升职。毕竟上头说了，过年留职明年就能调到其他好地方工作去了。

        对鹿子叶而言，权力越大，能找到自己记忆和身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想着想着，鹿子叶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鹿子叶是半夜被挥舞鞭子的破空声惊醒的。

        好家伙，半夜三更就又有人来提审了。

        武林盟主居然亲自来了。还有马自成跟随。

        “小的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请您赎罪。”

        鹿子叶忙跑过去行了个礼。手提沾血蟒鞭的盟主点点头：

        “好，没事。累了你就回去继续休息吧。”

        “没事没事，小的不困了，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尽管安排我。”鹿子叶连连摆手，退到一边，悄悄地瞥了一眼单与悟的状态。

        他的上衣已经被褪去，乍一看，真的是体无完肤。不仅仅是之前的旧伤和昨天的血洞，更有刚刚的烙印以及少数鞭痕。

        鹿子叶偷瞄到了一眼一旁铁架上烧的通红的烙铁，心有余悸。

        单与悟的嘴已经被白布给堵上了，所以并没有惨叫，但还是能能通过他紧闭的双眼、紧握的双拳、皱起的眉毛、颤抖的身躯和满头的虚汗感受到他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大人，不用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回应吗？”

        马自成疑惑。盟主摇摇头：“恶人谷出来的人，你可得小心。不让他痛到极致，妄想他说些什么。那些耍可怜的把戏你也得注意。在恶人谷你要想少吃点苦头，装可怜装无辜那是必然的。”

        “一定要让他痛到精神和身体都快要崩溃的时候，才能开始有效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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