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吻

【雫的场合】

        雫在涩谷的街道遇见五条彩花时，她正巧和朋友从拍大头贴的亭子里走出来。两人对上视线，不得已的，雫冲她点了点头。

        令她意外的是，五条彩花转头对朋友耳语了什么，随后就小跑过来追上自己，越过她，她的三个朋友已经离开了。

        “我一直在找能和你单独聊聊的机会呢。”她说着挽住雫的手臂，以至于雫只好将包着书本的纸袋换只手拿。

        “和我？为什么？”她问。

        “啊，你喜欢羽宫，对吧？”

        雫愣了愣，随即停下脚步，静静地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的？”雫问道，“你要干什么？”

        五条笑起来，涂着蜜色唇釉的嘴唇亮晶晶的。她回答：“这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吧，对吧？你的眼睛总是在他身上呢。至于做什么……彩花可没想要什么哦，只不过……”

        “只不过？”

        “和他们那种男孩在一起啊，要加倍、加倍的，对他们好呢。”

        五条的话给雫搞的云里雾里，一直到回家，她都没有弄清楚她的意思。

        隔天下了一场大雨，晚饭后，雫和哥哥猜拳决定谁出去扔垃圾，最后以雫失败告终。她气冲冲地趿拉着拖鞋出门丢垃圾，隔着一道墙的不远处，机车嗡鸣的引擎声传过来，她的脚步慢了一拍，情不自禁地想起来自从表白后再也没和自己说过话的羽宫一虎。

        丢了垃圾后，雫决定去转角的杂货铺买根雪糕。她站在雨棚下收起雨伞，不过一瞥，她注意到越过一道矮墙的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个人。

        平日里在头顶梳拢的黑发散落下来，向下淌着水。雫盯了一会，转身进了杂货店。

        【一虎的场合】

        羽宫一虎逐渐混沌的思绪被一块如烙铁般滚烫的东西拽回。顺着头发间的缝隙，正对的是少女腰肢上吊带没有遮盖到的裸露的小腹，他红着脸仰起头，喜多川雫撑着伞，将一瓶滚烫的牛奶贴在他的脸上。

        “下这么大的雨干嘛在这里犯浑。”她骂道，走到一虎身边坐下，任凭雨水浸湿她的牛仔短裤。

        雫将雨伞夹在臂弯，靠在一虎肩上拆开了雪糕包装。雨天吃雪糕冻得她牙齿打颤，可她还是美的翘起了脚。

        “这么冷还吃雪糕，你会肚子疼的吧……”

        一虎细小的声音在喧嚣的雨夜显得并不引人注意，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迟钝的意识到这肯定会让她注意到，自己一直在关注她。

        雫笑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她背冲一虎，以至于少年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高兴啊。”她说，“一虎君居然会注意我。”

        不等一虎回过神，她飞快的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淋雨？”

        一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沉默许久，他说道：“我刚刚把……场地送回家。你知道他的吧？”

        得到雫肯定的答案后，他缓缓开口：“那家伙……因为一些原因和几个人起了口角。对方居然用棒球棍偷袭他，打不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真是够逊的……他打架是很厉害，但毕竟人多势众，等我赶到时，人已经跑了，他也是伤的够惨。”

        “我给他处理伤口，他疼的龇牙咧嘴，还笑着跟我说那是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挺身而出他会后悔一辈子……真是个笨蛋。”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们有多大的能力都总是保护不了重要的一切呢？”

        雫看着一虎长舒一口气，说出这些话似乎让他轻松多了。雫收回双腿，转过身跪在椅子上，沉默地揽住一虎的肩，靠在他身上。

        一虎感到自己手中的牛奶逐渐失去温度，他想让雫离开了。就在这时，少女突然用手转过一虎的脑袋，静静地凝视着他。

        “什……么？”

        一虎话音将落，雫就垂下头，轻轻地吻住了他。

        他的舌尖扫过雫的嘴唇，醇厚的奶味登时布满整个口腔。注意到一虎因为震撼而收缩的瞳孔，雫害怕了，她慌乱地想要后退。

        一虎扣住了她的脑袋，仰起头凑上去。尚未成熟的少年们像两颗半熟的青涩的果，既畏惧又迫不及待的贴近。

        最后，一虎松开了雫，缄默着与她额头相抵。

        他们两个以这种姿势呆了好一会，直到一虎因为淋了太多雨打了个喷嚏。

        雫不舍地起身，一虎一眼注意到她膝盖上跪出的红印。

        “我要回家了。”她说。

        “嗯。”一虎闷声回应。眼角的泪痣也因为低迷的情绪而显得萎靡。

        雫见此也不再多说，转过身往回家走。

        “谢谢你。”一虎突然喊道。

        雫停了下来，转过身想对他说些什么。可他不想、也不敢再听下去，跨上车飞似的跑了。

        车轮碾过一道道水洼，空气中只有尾灯留下的一道红色光影。

        【雫的场合】

        那天之后，羽宫一虎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雫突然发现这一点。

        他慢慢的，笑容又开始多起来。

        此时已近期末，一虎似乎认识到自己绝对不可能全科及格，注定要留校补习的结果，开始愉快的摆烂。

        但雫不一样。她紧张地投入学习，根本分不出一点心思到其他的事情上，有时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她没意识到自己给羽宫一虎发短信的时候越来越少，使她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是某天中午从洗手间回来时突然出现在她桌上的橙汁和炒面面包。

        她拿起来，看向佯装无事的一虎，心情登时变得畅快起来。

        期末考试结束后，按照惯例，年级前二十名的名字被张贴在告示栏上。五条兴致勃勃地扯着雫去看，粉红色的长指甲指着第二名下面的“喜多川雫”，雀跃地祝贺她。

        “第几名都无所谓啦……”她嘀咕道。

        她悄悄摸出手机，啪的一下打开翻盖，飞快地按着按键。

        不多时，趴在班里闭目养神的羽宫一虎被手机振动吵醒，收件箱的第一条就是来自喜多川雫的信息。

        “第二名啊……”他笑了，按了几下按键后再次趴下去。

        “很厉害啊，要我怎么奖励你？”

        雫抿着嘴斟酌好一番，最后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虎靠在机车上打哈欠，看着收件箱里的一行字发愣。

        “和我约会吧。”

        “啊是谁的短信啊？”

        见一虎看的出神，场地靠过来，瞥见屏幕上的字，怔了一怔。

        “喂喂喂，不是吧？”他夸张的叫喊，“女朋友？谁啊？什么时候？可恶啊，一虎居然比我还要快找到女朋友”

        “啊，女朋友？”

        一虎短促的发出了疑问，大脑这才转了个弯。

        可他还没有接受喜多川的告白，他甚至还闹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一边想着，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叼着吸管的三谷隆表情都变了，责备道：“你都已经和人家接吻了，还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人家？”

        见一虎点头，几人七嘴八舌的提着建议。一虎眉头越拧越深，觉得没有一个可行的。

        “那这样的话，干脆答应好了。”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蹲在一旁轮胎上的mikey，少年挠了挠耳朵，“趁这次机会搞清楚，喜不喜欢都做个了断啊。”

        一虎沉思片刻，说道：“就这样好了。”

        他回复道：“可以。”

        雫说：“八月的烟火大会，和我一起去吧？”

        八月。

        羽宫一虎躺在床上想。

        他随手把翻了一半的漫画丢到地上，视线瞥到墙上的比基尼美女，火辣身材上的脸一瞬间变成了喜多川。

        他的脸顿时红的像煮熟的虾，一把将那张海报撕掉。转过头想，八月，离mikey的生日愈发近了。

        可他还没想好要送些什么。

        一虎想起场地拼命保护的mikey的那台机车，总觉得送台机车是最好的选择。记忆里mikey对cb250t的渴望愈发清晰，他翻身下床，将各处的钞票硬币全部汇集起来，也顶多算个零头。

        他打给场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啊，不错啊，mikey肯定会高兴的吧。”场地回答，“我看看我这里有多少不过肯定不够的吧，那可是cb250t啊。”

        “不够就不够吧，”一虎眯起眼睛，“能搞来就行啊。”

        “你什么意思？”

        一虎拉开窗帘，越过几幢低矮的小屋，学校前的那片街区上的小小店面，回忆起放学回家时，看到的年轻男人爱惜的擦拭着那辆改装后的cb250t，他说道：“喂，圭介，我啊，看到街上那家机车店可是有cb250t哦。”

        “啊这样啊。”

        场地当即懂了一虎的意思。他决定去偷那辆车当做生日礼物送给mikey。

        电话中场地的声音显得并不坚定。

        “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场地听着一虎越发增大的声音，还是没给出明确答案。他说道：“等我再想想，回头给你答复。”

        “你可不要太迟了。”

        一虎撕下日历上属于七月的那一页，补习补考都过去了，现在已经迈入了八月的酷暑。

        距离与喜多川雫相约去烟火大会的日子也近了。

        有关烟火大会，他想起很多事。

        想起妈妈还和那个人渣在一起时，牵着自己的手去逛。给自己买糖苹果，带自己捞金鱼。

        不过那晚的美好终结于父亲发现妈妈带他去玩而没准备好晚饭。

        母亲的哭泣至今回荡在脑海里。

        她紧紧抓着自己，问道。

        “一虎，妈妈和爸爸一定要选一个的话，你选谁？只能选一个哦……”

        一虎闭上眼睛，用力想要把这些不好的回忆甩出去。但除了和mikey他们去过两次烟火大会以外，再无其他什么回忆。

        喜多川雫的样貌轮廓逐渐清晰。一闪而过的，是那天在家庭餐厅里，她摆弄着吸管，轻声喊自己“一虎”的模样。

        想到这，一虎不禁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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