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居

又过了几日，到了华天宇与道士相约的时间。净合难得走出华音寺，便没有乘坐交通工具，一路走走停停，一边看着人间烟火，去往了华家。

        谭迁和华泽元也早早从宿舍出门，两人结伴而行。

        华泽元自从前几日与父亲谈过之后，便也放下了这几年来压在心头的愁虑。只是有时想到父亲曾经的作为，心底仍旧会像被纤细的针头密密扎着一般。

        不过今天，华泽元还是充满了期冀的。今天无论是何结果，都算是华家对徐文哲夫妻二人的一些补偿。天华集团自今日起，也算正式回归正途。

        几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在华家坐在一起。

        谭迁见净合闲来无事在随意打发时间，便又掏出自己近几日几乎算是随身携带的经书，打算借向净合请教的名义，随便闲聊几句来消磨这无聊的时间。

        于是二人开始你来我往地“谈论佛理”，只是这话题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别处。

        二人从天文地理侃到人间百态，聊到后面净合的声音渐息，整个人被谭迁口中的各类美食吸引，悄悄吞了几大口口水。

        谭迁正讲到城东街上的一家蟹粉汤包如何鲜美，突然被门口传来的门铃声打断。

        华天宇走去一看，正是道士已经到来。

        几人见正事终于上门，收敛了先前的漫不经心，脸上都带着几分严肃。

        过了几分钟，只见华天宇出门将道士带了进来。

        道士进门便看到正在一旁坐着，一脸严肃的谭迁，还以为是随华天宇一起有求于自己的人。

        正要端起高人的姿态拿捏一番，目光便越过谭迁看到了被他掩住大半的净合，瞬间气势塌了下来，脚步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折返回去，被华天宇一句“天师请坐”给生生拉了回来。

        道士见到这情形已经意识到华天宇多半是把自己给“卖”了出去，心下大呼不妙。

        不过已经是如此，转头逃走太过丢份，道士硬着头皮在一侧专门留给他的单人沙发坐下。

        坐下后，净合等人默契地没有开口，打算等道士坐立难耐之下率先开口。

        果不其然，过了数十秒，道士左顾右盼，见没有人开口发问，终于忍不住张口，强作镇定道：“不知道几位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华天宇见几人都不打算开口，只得张口回道：“今天找天师来，是想再了解一下上次的事。”

        道士装傻充愣，拖延时间道：“哦？我不知道华总说的是什么？”

        华天宇见他不打算说，也没多在意，自顾自的直入正题：“前几天您说要‘解决’哲兴，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道士听到这里，转了转眼珠，拖长声音道：“你说徐文哲啊，怎么了？”

        谭迁听到道士的回答，想必是见到经书已经到手，见交易结束，便没有再调查过徐文哲的事情，于是开口诈他：

        “不知道天师是否听说，徐先生现在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生气，现在正躺在医院，生命垂危。”

        道士闻言悬着的心有些微微放下，看来对方虽是人数众多，但连自己放的吸食生气的小鬼都无法解决，看来华天宇找来的这和尚功力也不怎么样。

        道士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得意之色，嘴里却瞎扯道：“不曾听说。我可是从来没和徐先生见过面，这事又从哪儿听说呢？”

        “既然是没见过面，那徐先生那里的监控又怎么会拍到天师您呢？”

        要精确给人附这种吸食生气的小鬼，必然是得有所接触的。

        既然是有针对性的谋害，那道士一定会去徐文哲经常在的地方。这种地方一个是公司，一个是家里。

        既然道士没有追踪徐文哲后续状况，那更不会去了解徐文哲家里或公司附近有没有摄像头。

        谭迁手里并没有实际证据，只是心里猜测，因此质问时特意模糊了地点，想看道士会作何反应。

        不想这道士也是个从心之人，心虚理亏全然写在脸上，瞬间面色犹如一个调色盘，红绿蓝黑全在脸上走了一遍。

        看见道士的神情，谭迁趁热打铁，将在道士来之前刚刚装回包里的经书掏出，一手拿着经书，走到道士面前，面色冷峻地盯着道士眼睛继续道：

        “既然天师不知道徐先生，那可认得这本经书？”

        道士被谭迁盯得两腿发软，还好坐在沙发上，才免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尴尬。

        “我…我认得，”道士声音里带了些颤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但…但是也没人说我不能看吧。”

        谭迁正心里琢磨如何继续诈他，只听在一边沉默了半天的净合开口：

        “《般若心经》，可增修为，可除罪孽。”

        道士正心下发慌，不想这两人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的所为，于是恼羞成怒，想要靠武力压制。

        谭迁正见道士防线快要崩溃，打算再行逼问几句，猛地一下被净合一把拉开。

        净合见道士暗中掏出符咒打算贴去谭迁身上，迅速掐了个金刚拳印，将道士手里符咒一拳打掉，随即一步跨到道士跟前，反剪双臂将他制住。

        道士本以为这和尚看着如此年轻，估摸不过是个才学了一点本事就出来卖弄的家伙，不想被一个金刚拳印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自己圈养在身上的小鬼都被这和尚情急之下随手打出的一记金刚拳印差点震荡离体。

        见到自己和和尚差距，道士也没了反抗的心思，被擒住后倒也安静。

        谭迁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谭迁愤然追问下，道士想着横竖都是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也无心挣扎，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道士是个佛道双修的人。他原本拜在道家门下，巧合之下发现了书房里藏匿的一些禁术。

        他趁师父不注意时进去偷学，发现这些禁术竟比师父所教习的术法威力更胜。

        这禁术之所以被禁是因为修习之人需要以身饲鬼，修习越久，人对鬼的依赖便会更强，若不去寻觅其他的精气供饲养的鬼食用，甚至可能赔上自己的生气，沦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

        道士心下不以为意，只觉得这后果之词尽是夸大，心里有些怨恨师父私藏这秘法。

        偷学数日后，不料一日正撞上师父提前回来。发现道士偷学禁术的师父当下大怒，将他逐出了师门。

        没有师门的道士整日四处游荡，没事接接“外快”放几个小鬼出去饲养自己身上的养的鬼，也因此害了不少人。

        游荡期间，机缘巧合下学得一些佛法，他发现佛法能帮助自己减轻一些饲养小鬼所招来的罪孽，因此又动了偷师佛法的心思。

        正巧来到这里，听闻华音寺的佛法经书很是厉害，想起华天宇曾找自己办事，便来找他交易，让他为自己寻来华音寺的《般若心经》。

        虽然只借来一天的时间，不过这心经不愧是注入了佛法之力所作，道士感觉自己的佛法在这一天之内精进了许多，身上的罪孽也飞速褪去一些，只余下没有散尽的一点残余在体内，自己这数年来沉重无比的身体难得地体会到了轻快的滋味。

        几人将事情的经过问清之后，便将道士扭送到佛道协会。

        道士这些年来违背天理人常所犯下的罪孽，终究是要得到制裁。

        谭迁离开佛道协会之时，不免心里唏嘘。这道士身怀得天独厚的佛道双修的根骨，却只为眼前一点利益走入邪道，最终要用余下一生来偿还自己的一场因果。

        有些时候既然种下了因，便早就得知果，何苦要去走上这条因果之路呢。

        谭迁心里的叹息只能随着思绪飘散在微风中。

        不过，谭迁不知道的是，自己也正踏在因果之路上。这条路，便是有人拼了命，才开辟出来的一条孤独的路。

        谭迁也只是感慨了一下，转头看着窗外，随着回程的车往前慢慢行进，又续上了先前的话题，接着给净合讲起了城里的小吃。

        正把净合馋的快要生出还俗的念头的时候，几人终于回到了华音寺。

        几人一下车便直接走去了清林住持的厢房，进门的时候谭迁的目光正对上了站在主持旁边的阮游。

        “师父，”净合站定施了一礼，“我们今日……”

        话才刚出口，就见到住持冲几人摆了摆手。

        “不必同我细说，你们年轻一代自有你们的想法，说不准处理得比我更加周到。”

        住持将此事交由净合，本就是存了放手净合去历练的心思，孩子长大了总要担起自己那份责任。

        何况此次净合一行人回来时神色轻松，想必是处理得当，自己也就不必再掺言了。

        只是这次谭迁既然同净合一起来了，住持恰好还有其他事情要同他谈。

        “谭小施主，您与蔽寺命中有缘，贫僧有件事想摆脱小施主帮忙。”

        谭迁听到此话倒是没有过于惊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能感受到华音寺上下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住持大师但讲无妨。”

        “阮施主如今已经基本恢复，除了尚未寻回记忆已无其他大碍。只是在寺里终归难有自有之身，老衲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小施主代为照顾。”

        谭迁望向阮游，目光相交了片刻，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只是我最近正与室友商议合租的事情……”

        “小施主若不嫌弃，老衲帮小施主物色一处相邻的房子可好？”

        “如此便谢过住持大师了。”

        谭迁低头得意地笑了一下，既然寺里已经不把自己当做外人，那自己不如厚下脸皮，顺便让寺里帮自己解决租房问题。

        商议完毕后，谭迁便告辞回寝室告诉室友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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