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转校生祁越。

　　通过风，他们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晓了发生在F班的一切。

　　知晓祁越用他擅长的绅士面具伪装，通过接近贝星这件事，调动、戏耍F班学员的情绪，欣赏他们滑稽的丑态。

　　绅士得体的做派，行邪肆挑衅的事实。他在告诉所有人，就算他在F班，也不能小看他。

　　像金玉轩说的那样，转校生嚣张、危险的行为，无法令高级班的人不注意、在意。

　　相信过了今天，会有许多高级班学员的眼睛盯上转校生祁越，向他们买关于他的消息，他们又能大赚一笔。

　　炙热的夏日快要来临，孤儿院也应该安上空调。不管是新人类还是旧人类，没有钞票，寸步难行。

　　“明天测完，我在洗手间等你。”周子摇与周子扶做约定。

　　七个......不，第七猎人学院没有S级的学员，所以是六个班，每个班负责异能检测的人员不同，不出意外的话，由每个班班主任担任检测结果记录员，检测完成之前，各班班主任不允许他们离开教室，但挡不住他们使用上卫生间的借口。他们也不能前往F班偷看检测结果，需要在卫生间集合，通过紧握双手，感受风中传来的讯息。

　　周子扶颔首：“好。”

　　异能猎人学院，异能这么重要的信息，不可能不出现在他们卖出去的、关于转校生祁越的资料中。

　　比起这个......

　　“蹲下！”周子扶转身迅速把弟弟拽到自己身后。

　　砰！厚重的书本砸在周子扶身上。

　　“周子扶，周子摇！上课期间你们俩怎么又凑在一起？！”第七猎人学院院长李勤虽然拄着拐杖，身形躬着，但背手训人的模样中气十足。

　　看到院长，红发双胞胎身形明显心虚一僵，瞄着校长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迅速松开牵在一起的手，相视一眼。

　　院长肯定也是被转校生吸引过来的。连院长都惊动了，祁越来头不小，会影响到陆昭北吗？

　　不安的感觉盘踞在双胞胎心头。

　　不怪他们那么想，对于第七猎人学院来说，贝星是特殊的。同样，人造异能者陆昭北，也是特殊的存在。

　　如果祁越转到其他猎人学院，放掉第七猎人学院就好了。

　　“啊，那是什么？风筝！”甩掉心底的念头，周子扶率先叫着跑开。

　　“嘶......我好像听到老师在叫我的名字，院长再见！”周子摇也挥手跑了。

　　显然，两兄弟不是第一次被院长抓包，他们清楚的知道院长不会真生他们的气，就像院长早知道他们在学院中贩卖情报，院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

　　“各自滚回教室去！”

　　校长的声音追着两个跑远的红发少年。

　　“收到！”
　　“好嘞！”

　　风带来了双胞胎俏皮的回答。

　　廖元良扶了扶黑框眼镜，走过去捡起院长用来砸周子扶的书，拍干净递上：“院长，您的书。”

　　真是宽容，砸人都砸身体强壮的周子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院长本人也是孤儿的缘故。

　　“哼！”白胡子小老头不满的哼了一声，把书本拿在没拄拐杖的那只手上，走到红发双胞胎站过的位置，从被周子摇下拉的密集围网中看进去。

　　跑道上，少年神色平静，稍长雪一般颜色的头发随跑动扬起弧度。

　　看了几秒，李勤把围网恢复正常，侧身对廖元良，语气平静：“看不出异常，平常心看待就好。”

　　廖元良：“......”
　　转校生连入学学籍都没经过院长的手，就出现在第七猎人学院的系统中，入学资料上大部分空白的‘未知’字眼，还不够异常吗？

　　好不容易把院长拖到这里掌掌眼，院长却被了这样的答案，对廖元良来说，和烫手山芋放在自己手上没区别。

　　“院长，为了长远考虑，祁越应该转......”

　　李勤打断廖元良的话：“他和贝星待在一块，这不挺好的嘛。”

　　继续下去，他也好奇会是什么结果。希望自己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吧，或许这个过程中，贝星也能收获一些什么。

　　“院长......”

　　廖元良还想说什么，被李勤打断：“好了，再见。”

　　李勤随意的挥了挥手，拄着拐杖离开。

　　廖元良：“......”
　　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雷，到底还要在他手里踹多久？

　　跑步的时候，祁越就知道红发双胞胎在操场围网后偷看自己。通常情况下，祁越是不会与主角团队有意见的，但他没忘记，上一次对他们保持礼貌，得到的是【仇恨值+5%】的结果。

　　祁越不想与他们打交道。

　　只要不搭理他们就好了。没有交流，或许是件好事，再坏还能坏到哪里......

　　【警告！来自主角团红发双胞胎仇恨值+1%，当前仇恨值为6%。】

　　面前跳出来的待确认面板，祁越眼底彻底没了笑意。

　　“......”
　　释放善意，仇恨数值增加；不搭理，也涨。

　　颠颠的，很糟心。

　　糟心到祁越没心思把后面偷看的马赛克眼睛放在心上。反正他也没从他身上感受到恶意。

　　两个腕表的800米，一共1600米。祁越很快跑完。

　　呼吸平缓的停下脚步，祁越来到操场侧边椅子，贝星坐着的地方。

　　贝星正低头，身体在宽大的斗篷之下全神贯注的蛄蛹，他本来就迟钝，没有察觉到有脚步声的靠近。

　　祁越听到了玩史莱姆会发出的黏腻声。

　　“贝星。”祁越站在礼貌距离之外。

　　把腕表递到贝星面前：“结束了。”

　　祁越的声音，贝星是绝对不会听错的，蛄蛹的斗篷僵住。贝星低低的声音响起：“那个......请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被看到第二次，可能会被觉得恶心。

　　“不着急。”隔着斗篷，祁越察觉到了贝星的不安。

　　或许自己应该给贝星一些单独的空间。祁越抬眸看向陆陆续续交腕表的学员们，再次出声。

　　“我先把它们交给简老师。”

　　“......好的，谢......辛苦。”想到祁越的话，自己太客气，祁越可能会不高兴，认为自己觉得他们不算朋友，他绝对没有那样想过，话到嘴边，贝星忙改口。

　　听到祁越离开的脚步声，贝星舒了一口气，努力的集中精神，控制自己面条一样柔软，总想融化混成一滩的身体部件们。

　　祁越帮贝星跑完剩下的距离这件事，在学员间早就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当学员们看到祁越又帮贝星把腕表交到简老师手里，不免再次在学员间引发讨论。

　　“贝星的家人，都没像他那么关注过他。”

　　“他走的时候，会带走贝星吗？”

　　“看贝星的样子，他又化了吧。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怪不得总伤害到别人，吴老师还躺在精神病院里呢，他凭什么享受这些......”

　　众多好奇的议论中，金玉轩不屑的恶意是如此的明显。

　　“或许......”祁越离开的脚步顿住，侧身直视金玉轩。

　　“什、什么？”被冰冷的猩红眼睛审视，金玉轩吞咽喉咙。

　　赵钰曾经说过，如果没有贝星，他们会在上一次的试炼中死亡。

　　祁越的眼底没了情绪，这是正确的行为吗？祁越没有多想，话已经说出口。

　　“贝星上次吞噬怪物，救下的人当中，不应该包括你。”

　　他们口中的吴老师精神错乱是事实，贝星会被指责，但能指责贝星的人，不应该是他选择救下的学员们中任何一员。他们没有资格。

　　是选择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这是争执下去，都无解的讨论。

　　事实是，贝星的确救了人。如果贝星没有出手，不管是吴老师，还是被救下的学员们，都会死。

　　少年身形挺拔，语气平静，神色却冷酷。

　　阳光之下，金玉轩感觉到一阵寒冷。

　　对贝星嗤之以鼻的金玉轩，被祁越提醒自己被不屑的贝星救下的事实，变了个脸色，哑巴了似的。

　　祁越冷脸转身走向贝星。

　　“是扭曲的嫉妒吧？被祁越区别对待的人，是贝星，不是你。”有学员的嗤笑声响起。

　　金玉轩动了动嘴巴，最终残存的那点良知，让他难得保持沉默。

　　冲动了。安全远离了金玉轩后，祁越紧绷的身形逐渐松懈，但他并不为刚才的语言感到后悔。

　　贝星看到祁越背对着自己，和同学们说话的温馨场景，整理好身体的他，更坚定了决心。

　　和他在一起，迟早会被大家一起远离的。

　　就算再不舍，也应该跟祁越说清楚，不能因为祁越心地善良，就欺骗、辜负他的好心。

　　祁越离贝星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贝星从椅子上站起来。

　　等祁越在社交距离停下脚步，听见贝星语气郑重的声音。

　　“祁越，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祁越嘴角上扬。

　　长时间缺乏与人交流沟通的经验，贝星语言能力有一定程度的退化。此刻却顺畅完成的说出这句话，想必在他走过来之前，已经在心里练习过。

　　“刚才看你们聊的，一定开心吧。”贝星紧张抠手指。

　　“嗯？”贝星什么眼神。

　　“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比较奇怪，大家......都很正常，就像......”贝星豁出去的从斗篷里把自己刻意没调整好的手掌伸出去，不敢看祁越的眼神：“我会这样，你知道的吧......”

　　伸出来的手掌耷拉着，没有分清楚手掌和指节，是圆柱形软塌塌的一条，像一种名字叫做‘绿舌头’的融化冰棍。只不过是苍白肌肤的颜色。

　　估摸着时间足够祁越看清楚，贝星迅速把手收回了斗篷里：“就、就是这样。”

　　‘知道’和亲眼看到，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没什么。”

　　“嗯......啊？”贝星懵。很快又听到祁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动物、植物又是什么样的形态，都正常，没人会感到怪异。”祁越实话实说。

　　“不是这样的。”贝星反驳得有些着急，直白的解释，希望祁越能明白。

　　“靠近我的异能者，都会像、像我的手一样融化，就算不融化......精神也会出现问题......这是我的异能，永远改、改变不了......”

　　“靠近我的人，统统会变得不幸。就像大家说的那样，我是污染的源头......”

　　贝星亲口对他的异能进行描述，省了祁越不少麻烦，让祁越确定贝星的异能是什么的同时，也让祁越想起了现实世界看过的一些......关于旧日神祇的小说。

　　祁越不再像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毫无头绪。

　　这个世界的异变，或许也是因为......祂感染的结果？而贝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拥有了小范围内和祂一样的污染能力？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贝星只能污染接受过基因异变激发异能后的新人类。因为在最开始的异变中，旧人类基因没被污染过，无法与贝星产生污染链接？

　　那么问题来了。

　　根据面板信息推测，百分之百复制对方的异能前提，可能需要赢得与对方的战斗？可拥有这样异能的贝星，他该如何才能打败？

　　简老师的捶打显示，贝星感受不到疼痛。

　　祁越：“......”
　　事情变得愈发棘手起来。

　　贝星把心底想好的话说完，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祁越的声音，头埋得更低。

　　美梦结束了。

　　“那个......再见。”贝星灰溜溜的转身。

　　“？”
　　祁越出声叫住贝星：“等等。”

　　看贝星的背影，祁越就猜到贝星误会了自己的沉默。毫无疑问，贝星因自己的异能而陷入了自卑的泥潭。

　　“还、还有事吗？”贝星没敢转身。

　　“或许......你知道旧日支配者吗？”

　　祁越并不知道在这个漫画世界中，是否有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一些传闻或言论。

　　“嗯？”贝星发出茫然的声音。

　　“那、那是什么？”

　　祁越：“......”
　　看来是没有了。

　　“祂是强大而古老的存在，是高纬的神祇，重要的是......”

　　注视着贝星的背影，祁越希望他从自卑的泥潭中挣脱，继续自己未说完的话：“贝星，祂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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