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破镜重圆 曦姁同眠

　　甄曦彤看到言煦姁眼泪汪汪地跑进来，她朝思暮想，又退避三舍的人，自己来到了她家。

　　“言椿？”她见她苍白的脸，便是一阵心揪。

　　“煦姁你怎么来了？”甄烛之忙扶她进来，目光却停留在了身侧的方缦青身上。

　　“舅舅，是母亲叫我来的，恐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言煦姁抽抽搭搭地说。

　　“哦，”甄烛之慈祥地笑了笑，那对向外凸起的眼睛精明地打着转儿，“那先进来吧。”他招呼着的是嘴，思忖着的是心。

　　方缦青一边随着言煦姁走进门，一边左顾右盼，屋内几乎都是些价值不菲的老玩意儿，可见这户人家的过去与未来。

　　“这位是......”甄秉之似乎是对方缦青移不开眼了。

　　“她是......”言煦姁刚想介绍便被方缦青打断。

　　她扬起红唇，轻笑道：“贵人真是忘事。”说完垂眸瞥了甄秉之一眼，压抑着轻蔑。

　　甄秉之似是记忆重启，他低低唤着：“缦青......”

　　当初他家道中落之时，把方缦青卖给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甄秉之心存愧疚之意，毕竟他与方缦青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因为身份地位悬殊，才迫不得已将其纳为妾。可有些人总做些违心事来让自己良心过得去，离别之时，他大声念道：“春娘此去太匆匆，不敢啼叹懊恨中。只为山行多险阻，故将红粉换追风。”

　　方缦青忆起那个她人生中的第二个男人，便泛起一阵恶心，索性甄晚沅听说这事后高价为她赎了身，她也自此在言公馆过上了吃穿不愁的安稳生活。

　　方缦青虽然年纪已然不小，可姿色如故，一对丹凤眼，眼角抹了脂粉，显得娇俏可人，鲜红的唇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身材也没有走样，依然前凸后翘，一股子的女人味，浓的甄秉之合不拢眼。

　　“缦青啊，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走了。”他表面淡淡道，内心却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火。

　　方缦青眨了眨眼，她怎会不知甄秉之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想着在言公馆确实也危险，倒不妨回到甄秉之身边，吃穿用度以甄家的状况应该也不至于发愁，总归要安全些，而且甄秉之总不至于再把自己卖了。

　　于是她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

　　王彩芸一双眸子在暗处不动声色却观摩得一清二楚。见自己丈夫这般模样，便也一下子明白了他内心所想。换着脸打量了一遍那个女人，发现自己处处比不上对方后，要不是努力克制着自己，差点就冲上去打她了。她总算明白了自己几日前在言公馆所言的荒谬之处，因为自己确实无法拥有足够的胸襟接受另一个女人与自己共享丈夫。

　　方缦青自然一下子把握住了王彩芸的内心，她轻蔑一笑，反身便将手搭在了甄秉之的胸膛上：“捻文，只要你对我好，不再负我，我便留在你身边。”软言细语，你侬我侬，小鸟依人如她，想必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不心动。

　　甄秉之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缦青。”他搂过方缦青如水蛇一般的腰，贪婪地细细摩挲。

　　“倒真是皆大欢喜。”甄曦彤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煦姁，今晚你只能同曦彤一个房间。”王彩芸假装对那些甜言蜜语充耳不闻，拿出了当家做主主母的风范，“只有一间客房。”

　　“我的房间只有一张床。”甄曦彤猝然问道。

　　“一张又如何？两个女孩子挤一张还不够啊？”王彩芸瞪了她一眼，想着女儿平常都大大咧咧的，这下怎么如此矫情。

　　言煦姁不解地望着甄曦彤，未干的泪水，似乎变得更加晶莹剔透。甄曦彤心虚地移开了眼。

　　言煦姁乖巧地走到她身边，低头，扯着她的衣襟道：“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与他人共眠，我可以睡地板的。”

　　甄曦彤一瞬间变得满脸通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床的。”她支支吾吾道。

　　言煦姁没有说话，王彩芸理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她说着感谢的话接过便进了盥洗室。

　　花洒的水不断喷洒下来，氤氲起雾气，言煦姁看到柳梢上挂着的月亮，自棉被般的云朵后露出脑袋。

　　她合上眼，双手合十，心中祈祷着万事太平。

　　许久她睁开眼，关掉花洒，用浴巾擦干身体后，穿上衣裳走进甄曦彤的房间。

　　甄榎在看书，眉头紧缩，当是内容过于难以理解。言煦姁坐在另一侧，打量着她。

　　甄曦彤听到她来，只得放下书。

　　“你洗好了？”她不是在问她，倒像是自言自语，“那睡吧。”甄曦彤侧身关上灯，屋内漆黑一片，一瞬间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言煦姁开口：“上回说好的星期日我在京师大学堂门口等你，怎么不见你身影？”

　　“......”甄曦彤感到身侧人的温度透过床垫一丝一丝地传向自己，她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曦彤，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来消弭我们这段不该拥有的误会。”言煦姁执着地问着，“你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去做吗？所以才没有时间赴约......”

　　“不是。”甄曦彤不会撒谎。

　　“那你是不是讨厌我？”言煦姁低声喃喃，像是个羞怯的小姑娘。

　　“不是。”甄曦彤飞快否认，她的声音沙哑又急切。

　　“那你躲着我做什么？”言煦姁疑惑问。

　　“......”沉默了片刻后，甄曦彤开口道：“对不起，不能告诉你......”

　　“那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言煦姁转过身，柔软的身子贴上来，嘴唇蹭了蹭甄曦彤的脸颊，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甄曦彤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忽略她火热的脸颊，淡淡道：“睡觉了。”

　　一夜，窗外虫声新透绿窗纱，窗内一人呼吸平稳，早已入眠，一人心事重重，彻夜难眠。

　　第二日清晨，甄晚沅来接言煦姁，甄家送走言煦姁。甄曦彤也忽然意识到逃避或许并非最好的解决方法，逃避只会让她人多想，影响她人的情绪。而且久而久之，一定会再次碰到。所以，我爱你，与你有何相干？她决定从此以后积极面对，杜绝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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