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心可以被收买。”

凌浩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招家众人道：“凌某今日前来，是要告招家二小姐招泉滢杀死我的奴仆黑翼，还闯进我凌家虐打我儿！”

        凌浩语音刚落，一阵拳风便迎面而来，凌浩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就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出手的是招敬轩！

        招敬轩爱女如命是有目共睹的，他又怎会容忍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他女儿的弊处。

        他面色阴沉，声音像是索命的撒旦：“凌家主可要好好说话，别一个不小心闪到舌头，想说，都说不了。”

        外围的百姓纷窃窃私语——

        “招家真的是仗势欺人哪”

        “凌家真是可怜”

        “小声点，别叫招家人听见了！”

        “招家人我们可惹不起。”

        人往往会先入为主，认为弱者便是被欺凌的一方。而很多时候，人们之所以会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去随意批判任何一个人，通常是因为感同身受。因为同是社会上的弱者，所以会在有所谓屠龙者奋起讨伐恶龙时，便也觉得自己有那个责任去贡献一点儿唾沫。

        就像招梓萱一事，百姓大都习惯从众，也带着一点窃喜去看高处的人们做出低贱事。与其说他们相信真相，不如说他们相信自己所要相信的。当神跌落神坛，遭受万人践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这群人，在另一层面来讲，也是最好蛊惑的。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伟大悲悯正义，他们自我塑造的完美形象让他们忘却现实生活的一地鸡毛，误以为自己是这人世间最最公正无私的法官。

        而事实是，当那条被冤枉的恶龙咆哮着挣开枷锁，这些正义的化身往往会闭紧了嘴，下跪求饶。

        招泉滢嘲讽地勾唇一笑，这些人，自然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那个。

        她思道：既然凌家利用大众舆论败坏我姐姐的名声，那么我何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其实自从凌浩提出要到大司馆退婚，招泉滢就知道这只是一个陷阱。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招泉滢刚从凌家回来，招晋阳便迎了上去：“妹妹，怎么样？他们同意按下退婚手印了吗？”

        招泉滢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凌浩说要去大司馆退婚，说这是皇族大地的条约。”

        招晋阳闻言怒道：“妹妹千万别被骗了，皇族大地根本就没有这种条约！他这样做，不过是想在百姓面前装可怜博同情！我们不能上当啊！”

        不同于招晋阳，招泉滢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唇边慢慢勾起一抹调皮的笑，轻快道：“那怎么办才好呢哥哥，我都答应了。”

        招晋阳也发现了招泉滢的冷静异常，想来自己这个妹妹是早有计划，这才松了一口气：“妹妹是想在皇族大地的众多百姓面前撕下凌家的面具？”

        招泉滢又饮了一口茶：“本来我还在想我要如何才能帮助姐姐摆脱那些无须有的罪名，现在好了，凌家自己作茧自缚，就怪不得我了。”

        “妹妹想要怎么做？”

        “通知父亲，姐姐，以及招家族长长老，一个时辰后我们准时到大司馆。这次，我绝对让那凌家永远翻不了身！”

        招泉滢眸色清冷，慢慢迸发出寒光。

        招泉滢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只见凌浩从地上坐起：“招家人真是仗势欺人，仗势欺人哪！先是招家大小姐不守妇道、背叛我儿，后又有招家二小姐擅长凌家，要挟我儿，要取了我儿性命给那奸夫让道！”

        招敬轩大怒，正欲再出一拳。

        可是这样不就正中凌浩的下怀吗？一个楚楚可怜、处处受尽压迫的受害者，一个残忍暴虐，凶狠出手的施暴者。两者这么一对比，所谓真相不就在人们心中又根深蒂固了一层吗？

        招泉滢阻止了招敬轩：“父亲，无须为这种人动怒。”

        招晋阳也轻拍招敬轩的后背：“父亲，此事就交给妹妹处理吧，妹妹聪慧能干，必定能把凌家伪君子的面具给拆下来。”

        招敬轩这才气愤地挥袖作罢。

        凌浩不屈不挠：“还请刘大人秉公查办，按照皇族大地律法，严惩招家!”

        刘书煜语塞，正愁要如何应对之际，一个女声缓缓而至——

        “凌家主，万事都要讲究证据，单凭你一人之言，就要陷我招家于不忠不义，你居心何在？”

        凌浩道：“证据我自然是有的，我凌府的奴婢小厮皆可以作证，招家大小姐招梓萱与一小厮衣冠不整同床共枕！”

        招梓萱在这边咬着红唇，唇瓣都快要沁出血。

        她自认自己虽然下嫁到凌家，却无半点盛气凌人之意，尽心侍奉公婆，辅佐夫君，恪守规矩。没想到，到头来，却换来了一句“不守妇道、奸夫”！

        招泉滢察觉到招梓萱悲愤的情绪，握住她的手，眼神清明看着凌浩：“原来这就是凌家主的所谓证据啊！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呢。”

        凌浩皱眉：“你什么意思？”

        “人心可以被收买，更何况那些奴婢小厮都是你们凌家的人，自然会听从你这个当家主的。”招泉滢道：“不过如果这都可以当证据的话，我倒是也有证据！”

        凌浩与凌卓韬对视一眼，凌卓韬会意，道：“招小姐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吧，反正这事明眼人都知道谁是谁非。敢问世界上难道还有男人往自个身上乱扣绿帽子的？”

        围观的人纷纷道：“说得也是，谁闲着没事给自己戴个绿帽子？”

        “怕就是怕招家仗着自己为世家之首，收买了什么人做什么假证据。”

        招泉滢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她看着围观的人群，忽地粲然一笑：“我刚才说‘人心可以被收买’，所以自然，我是不会用人证的。教人说话造假只是卑劣者所为，就像凌家，他们说我姐姐与其他人有染，却只有那些他们家的奴婢小厮可以作证。还有就是，谁说这世上真的没有男子会给自己扣上莫须有的绿帽子？”

        百姓纷纷愣住，很快就顺着招泉滢的思路走——

        “对啊，几年前那个于家不是宠妾灭妻，诬陷他妻子与他人有染，想借机休弃，让那个小妾当正妻吗？”

        “这么一说，也真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是不是一个鼻孔出气诬陷我姐姐，待我取来这物证便可以揭晓。”招泉滢唇边带笑，双手举至耳边，轻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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